“他俩在那说啥呢,你一句我一句的,我都有点听不懂,太能拽文。”
宋茯苓用大白话告诉她妈:那人好像是说,他一个读书人,本该为社会多做贡献,现在却沦落到讨饭,无颜见江东父老。完了我爹说,哎呀,大环境如此嘛,又不赖咱们,你没必要害臊。
钱佩英紧皱眉头瞪女儿,很是嫌弃女儿的语气过于轻快:“茯苓啊,你咋不知犯愁呢,你爹现在看你就上火。”
宋茯苓疑惑道:“我怎么不犯愁了,我一直在思考怎么往酌情上靠拢。也不知得送礼送多少。”
与此同时,宋福生也在向老友打听。
王哲发小道消息一顿传播,和宋福生窃窃私语:
听说,送百两以上会酌情,你有百两吗?百两要么是现银,要么是二京十几省能通兑的银票。好多人的银票,到了这,没用了。这不给通兑,废了!
宋福生:他?他没有,他就是想卖洋酒香烟大花瓶,也得先让他进城啊。
“那你呢,哲发兄,咱兄弟二人充徭役不能够,但,唉,难道就认了做军户?子女世世代代做军户,永无翻身之日了。”
王哲发露出他发黄的牙:“怎会?我和你不一样,我秀才啊。秀才以上,入城门就是农。我老子娘和兄长,正城门前排队呢,我这,”说到这顿了下,抖了抖手里有豁口的饭碗:
“来打粥。发给我家的是红牌,红色,农,白牌军户,黑牌,徭役。我,红牌,早拿手里了,等开城门放行呢。”
宋福生顿时心口一痛,靠!
硬舔着脸追问了句:“哲发兄,读书人不多,如若惜才,有无可能降到童生?你来的早,是否听说?”
没等宋福生说完,王哲发就打断,意思是你别做梦了宋子帧。
他亲耳得知有一童生,因为逃荒时就他自己一人,官员认定没家没业的是不稳定份子,还军户呢?连那美事都没有,直接脸刻字,干徭役去了。只有秀才以上才可以。
“子帧兄,当年你,唉,可惜了。”
宋福生不想再和王哲发好了,以后也不和这人玩了,什么玩应,在他伤口上不停地撒盐,就是那个意思,那不能婉转点吗?心想:喝你的粥要你的饭去吧,拜拜!
宋福生和钱佩英、宋茯苓讲完他得知的。
钱佩英:“唉,你说你咋学习那么不好呢。”
宋茯苓:“唉,爹,以我之远见,咱要是能命好混上个酌情当了农民,往后你得好好学习啊。”
“我牙疼,你娘俩能不能说点有用的,百两银子什么的!”
钱米寿正好过来喊他们排队,听了一耳朵:“姑父,什么银子?” 三口人都没把米寿当回事儿。
哄娃回去找四壮:“去,让四壮抱你排队去,一会儿姑父姑母就来了啊。”
宋福生还冲四壮摆摆手,摆完就示意媳妇闺女跟上,想找个犄角旮旯密谈。
四壮走了过来,蹲下身要抱米寿。
米寿用小手推了推他,不让抱,皱着眉头看向又扔下他的三口人。
“四壮,难怪祖父说,姑父是个穷鬼。”
“四壮,姑父对我很好,对不对?说了你也不晓得,我有偷着喝了许多甜的,是姑父喂的。”
“四壮,祖父说人是会变的。可是?姑父是变的对我越来越好了,祖父没说变好要怎办呀。”
好难啊,唉,五岁的钱米寿陷入纠结中。
说白了就是,钱老爷子话里话外带出了大灾大难面前,让米寿只信钱佩英。说宋福生并不可靠,按照他以前的表现。
米寿虽然年幼,听不太透彻,但是小娃有直觉,能感觉到爷爷语气里对姑父的嫌弃和不信任。
尤其是他在发生了这么多变故后,谁好谁坏,钱米寿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是能看懂。
就像前期马老太对他不行,他就溜边呆着,不往马老太跟前凑。
就像陆畔是将军,威武不可侵犯,是陌生人,可钱米寿就是有种直觉,如果他足够诚实诚恳,他管陆畔再要个鸡蛋,陆畔能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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