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生说:“老爷子,云中县,我记下了,等我们落定,有机会我定去寻您。”
得了这句话,这位曾经的员外爷也走了。
这天晚上,当宋福生回到房间时,屋里全是呼噜声,他躺在地上铺的褥子上,两手枕在脑后,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都能想象得到,明天一早,高屠户他们那些忙到半夜做车厢的人,当听到人家嫌弃他们,已经先走了,车厢没地方显摆了,脸上的表情。
也似能听到宋里正失望地叹息。阿爷还嘱咐过大伙,那些人都是好心人,咱们有把子力气,要是人家有需要,咱们得伸手帮忙。
以及女人们又感觉前途茫茫,慌了的表情。
果不其然,第二天清晨,当大伙听说被扔下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蹲地上那小表情,让人瞧着心酸。
气氛太失落了。
宋福生笑了:“来,出发前,咱们开个会。今个儿,我给大伙讲两个书上告诉的真事,跟咱们很像啊。”
等大伙都抬头看他了,他才大声讲述道:“话说,有个叫韩大壮的小子,他从小家境极其贫寒,向人讨食,曾为口吃的,不饿死,钻过屠夫的胯下。”
高屠户嫌弃道:“哪个屠夫这么不是东西啊。”
“就他为口吃的钻过胯下这事,后来即使很厉害了也总被人拿出来说,被人嘲笑,骂他穷……当别人睡懒觉、过大年歇息的时候,他起早贪黑努力练习剑法……后被力荐,受王中用,拜大将军衔,领军数千,短短一年内,靠着他自身学过的那些,屡立奇功、造就千秋美谈。后人纷纷赞他国士无双!”
宋茯苓和钱佩英对视:她爹给韩信的故事、卧薪尝胆的故事,讲个稀碎。能讲稀碎又和面似的沾在一起聊,这本事也真是,不是谁都有的。你听听,还忽悠呢,给她忽悠的都想挺胸昂头向前走。
“所以说,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说明,打铁还须自身硬,就咱自己,就你们这些小子,”宋福生哐哐砸了两下自己的胸膛,又一一指向高铁头大郎二郎他们:
“谁说不能逆天改命!谁说我们就永远是穷命,就永远会被别人嫌弃!即便眼下,咱们大伙什么也没有,但我要你们记着,人在,就什么都能挣到!自己走咋啦?自己走咋啦!”
高铁头把包袱一甩,两眼喊得通红:“三叔说得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大郎:“我们还不愿意带他们呐,我们自己也一样。”
“本来咱就自己走的。”
“走!谁离开谁还能不活了是咋。”马老太很突兀地喊道。 “先生,您是被吵醒的吧?”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推门走了进来,将茶壶茶碗恭敬地摆放好。
天字号房的一位老人站在窗前,嘴边含笑挥了挥手:“去问问小二,这些是什么人。”
客栈门口,马老太他们接过伙计们递过来的干粮。
宋里正付银钱的时候,马老太对掌柜的道:“你们这里好人不多,你是那不多里的一个。”
掌柜的又好气又好笑回怼道:“你见过几个我们这里的人?”
望着宋福生这伙人的背影,有几个小二在道边挥手喊“早日安顿”,掌柜的也在转身回客栈时,笑着摇头嘀咕了句:“还行,不算浪费我的姜。”
他就觉得吧,听到宋福生那番话,提气。
人啊,就怕那口气泄了。
新打的车厢里,钱米寿小手打开点心匣子,竖起一只小手指对其他孩子们说:“一人只能吃半块噢,不能抢。”
“好,半块,不抢。”男娃子女娃子们一起奶声奶气答应道。
掰开半块糕点,点心渣子掉在了被子上,小娃子们的腿上、衣服上,小娃子们就用手指尖沾回点心渣子往嘴里放。
小手攥着半块已经干吧了的糕点,互相你瞅我我瞅你,十几个小孩子吃的眉开眼笑。
没一会儿,车厢里就传出他们咯咯咯的笑声。
郭老大拉着装有棉被和孩童的车厢,他边拉车也边跟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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