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岚见状,挥手屏退殿内众人,一开口便将李维林吓得冷汗直出:“李太医,朕知你不是寻常太医。”
“皇上,臣……”李维林正待说话,封岚开口打断,手里把玩着一个jīng致小巧的茶杯,语气平缓道。
“你看似须发皆白,年岁已高,可步伐稳健行动流畅。你虽于每一寸皮肤甚至牙齿上都做了伪装,但一点却是伪装不了的,那就是眼……”
李维林冷汗直冒,掌心已被汗液浸湿。这时,只见封岚话锋一转。
“不过……”李维林耳朵不禁竖起,只听封岚轻笑一声,“不过朕既将殿内人员都遣离,自是没有当即将你拿下的打算。是生是死,是荣华富贵还是……只看爱卿有没有那个价值了。”
“皇、皇上……李维林但听皇上调遣!”
“是吗?那你便说说朕身体的真实qíng况吧。”
“这……”李维林有些犹豫,太医这行讲究的是能报喜不报忧,能往轻里讲不往重里说,不说让贵人高兴,只要不让贵人生气,那就是好事。李维林正想着要不要说实话,眼角一瞥看到皇上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当即不敢再隐瞒,牙一咬,道。
“回皇上,皇上龙体确实是受了凉,染上了风寒。不过风寒并不严重,只是小事。只是……只是皇上近年酒色过度而不知节制,如今身体看着虽还康健,内里却早已破败不堪,于寿元有碍……”
李维林说完便是头一磕,不敢再看皇上脸色,殿内一时安静异常。
“可能调养。”半晌,皇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依旧平平缓缓,似早有预料。
“若是jīng心调养,不再劳累,或许无碍……”
“……”
“皇上?”李维林也知身为皇上jīng心调养是没有问题的,但劳累……可是皇上身体亏耗实在严重,只能温补调养,要说彻底医治恐怕是不可能了。
“那调养事宜便jiāo给李卿了。”封岚道,见李维林一惊,面上露出苦色,又道:“李卿自是放心,只要你用心做了那便是功,即便朕的身体出了毛病那也是功过相抵无赏无罚。”
“谢皇上隆恩……”李维林面上依旧苦色难掩,向来是不信封岚所言。
封岚见状沉吟片刻道,“朕记得藏书阁似藏有历朝医籍孤本……”李维林眼上一亮,“这样,朕给你一个令牌,你可持此牌前往藏书阁阅读那些医书典籍如何。”
李维林一改之前苦色,大喜拜道:“谢皇上恩典,臣必不辜负皇上信任,提高医术早日找出良方医治皇上……”
封岚微笑颔首,当即唤许长洲取来一块令牌jiāo给李维林,见李维林如获至宝般捧着这块令牌,便让他先行回去,谁知李维林听此言先是郑重地将牌子收好,然后一脸正色道。“皇上隆恩,书就在那儿也跑不掉,皇上身体最为重要,劳请许公公差人随我去为皇上煎药。”
许长洲也不知殿内方才发生了什么,闻言看向封岚,见封岚点头应了声,差人跟着李维林去了。
药需在膳前服用,如今还未喝药,封岚也不传膳,而是转身去了书房,铺开一张纸,将自己昨日所思用一种独有的密文一一列下。
他今日之所以传召李维林是因为这个李维林将来会成为主线女主夏未央得力的助手之一。
李维林此人原先并非宫中太医,而是民间一游医,年岁不到而立。
对他的身份原世界只是一笔带过,只大约提到他是师从某医圣之类的,医术了得甚至还通晓一些玄数,且因为对医术的追求不知用什么方法进了宫,就为找机会一观宫中医书典籍。
夏未央正是利用这点,缠磨了赵奕焓要了藏书阁牌子,慢慢将其拢到手下。正是因为此人的帮助,夏未央才能在这宫中接二连三得生下孩子。
明年山东大旱,更是借着此人对玄数的推演于宫中成功祈福求雨,在百姓间名声大振。
封岚先是以李维林身份恐吓于他,再以藏书阁令牌施恩于他,以李维林此人对医道的追求,封岚自觉此举如同直接断了夏未央一臂,实在是一妙招。
思索间,一股苦涩药味渐渐飘来,且随着端药小太监的靠近越来越浓。
封岚面色微不可查地一僵,只一瞬他便面色入场地将药碗端起,一饮而尽,罢了面色如常地将碗放回去,摆手将人挥退。
同样遭到无qíng挥退的许长洲发现,今日皇上的茶水似乎喝得异常地快……
……
本就是稍感风寒,次日早朝,封岚便已无甚大碍,只嗓子还略有些哑,人也有点昏昏yù睡。
现今朝堂还算稳定,前日皇上打杀言官的行为也让朝中其余官员暂时放下了威迫皇上的打算,乍一看,朝堂之上一片和谐。
最后一个大臣汇报完毕,忽然开口道:“昨夜先皇托梦于朕。”
躺下顿时传出一阵嘈杂声,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四下jiāo汇,皆不知道皇上此话何意。
封岚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也讲朝臣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先皇托梦于朕,与朕执手相看泪眼,父皇道见朕一人留在宫中无一可说话陪伴之人十分伤心难过,命我从众爱卿中挑选几人,择令其子进宫伴驾。”
话音落,朝堂顿时一片安静,众大臣皆屏气凝神琢磨圣上话中的意思。想得深一点的,冷汗已经出来了,不由缩着身子帮自己往人堆里藏,生怕被皇上看到。
封岚坐于龙椅之上撑着头看着下方暗cháo汹涌,看时候差不多了,直接开口点了十来个:“兵部尚书钱回,吏部侍郎方益许……定远侯夏有道何在?”
被点了名的几人面面相觑,在其余众人的目光下慢慢挪着脚步,心不甘qíng不愿地出列躬身道:“臣在。”
“朕给你们三日时间准备,三日后将你们嫡子带来,朕要好好挑选。”
看几人似乎有话要说,封岚一偏头,许长洲十分有眼色地上前一步,尖着嗓子喊道:“退朝――”
定远侯府
定远侯嫡子夏邑刚进门就看到父母和小妹都坐在堂内,父亲面带愁容,母亲和小妹都红着眼眶。
夏邑眉头一皱,又立马舒展,走到夏B瑶身前摸了摸她的头发,调笑道:“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我们小B瑶要嫁人了,看这眼眶红的。”
夏B瑶被自家哥哥的话弄得脸一红,随即想到哥哥要被那个好色的皇帝弄到宫里去当即更是伤心得不得了,抱着夏邑的手臂抽泣地说不出话来。
夏B瑶这一哭,旁边的夏夫人也是越想越伤心,拉着夏有道的手眼泪就留了下来。
父子两人见状jiāo换了个眼神,夏邑劝慰夏B瑶,夏有道劝慰夏夫人。等着两人都哭累了,连忙让人将她们送去休息。
送走了两个女眷,父子两人相视一眼,皆是松了一口气。
“B瑶和她娘一个样子,都是水做的。”夏有道抚着胡须笑道,转而看到身边的儿子,手一顿,叹了口气。“邑儿都知道了吧。”
夏邑沉默点头。
“皇命不可违……”夏有道又是一叹,随即面色稍凝,沉声道:“不过我夏有道也不是那些卖子求荣的人,若是皇上真的对你……哪怕豁出去这条命,他也休想伤我儿分毫!”
气氛一时变得沉重,还是夏邑率先打破了这股氛围,他飒然笑道:“爹也无需太过担心,想来皇上喜欢的也是那些身子柔软的男儿,儿子这浑身硬梆梆的,怕是入不了皇上的眼……”
“……但愿如此。”
……
定远侯府的场景,朝堂上被皇上点了名的那几家基本都在上演。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皇上这是打算把手伸向大臣加的儿子了。
那些大臣们家里是个什么样子封岚不关注,事实如何日后自会见分晓。而此时,他也正头疼着呢。
看着面前一脸qiáng硬得说着恳请皇上允其致仕的王丞相,虽然知道他这是在威胁自己不要对大臣之子下手,封岚还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沉默半晌,封岚心中有了注意。
他屏退左右,然后上前将跪着的王丞相扶起,苦笑着脸说道:“老师,……你误会我了。”
王丞相一脸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陪着基友熬夜通宵的下场是,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睡到了现在……
下章攻受相见,唔……互掰互相掰弯……
☆、第 3 章
“老师看着朕长大,难道还不清楚朕是怎样的人吗?张初言之事另有隐qíng,老师难道还不信朕?”
张初言便是那日被赵奕焓所杖杀的言官。
“臣不敢”王丞相说道,却面色稍缓,顺着封岚的力道站起身,被扶着坐下,显然还没对封岚的话信了几分,还未彻底失望。
封岚提起茶壶为王丞相倒了一杯茶,将事qíng原有一一道出。
他少时登基,虽朝中有文武两大臣从中协助,但他那时毕竟年少。先帝与其母妃为防其资历尚浅未来被朝中大臣所迷惑,所以各自将手中暗里的势力jiāo给了他。
而他近些年发现,朝中有不少大臣蠢蠢yù动,甚至勾连外邦,通敌叛国。于是他便将计就计,做出沉迷男色之举,好使那些人放松警惕。
而张初言……封岚叹了一声,掏出一本记录着张初言收受贿赂弹劾造谣朝中肱骨之臣的密函。
“朕那日不知怎的,头脑竟有些发昏,想起他所作所为,便是怒极,险些打糙惊蛇。他当日谏言便是为了树立一个忠言直谏的名声,朕此举倒是如了他的意。”
王丞相本身便是忠君爱国之人,将密函看完已是大怒,将那个食君之禄反效他人忠心的张初言大骂了一顿。封岚也任凭他发泄,完了递过去一杯茶。
“老师不必为此等不忠之人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不值。”
王丞相接过茶喝了几口顺顺气,“老臣遵旨,可皇上,此等jian贼哪里值得您将自身名誉损伤到如此……”
“都听老师的,”封岚顺着说道,不过转而又是神色飞扬道:“不过名誉这等死物,哪里比得上我大燕重要。那些沽名钓誉通敌叛国之辈,终有一日我要他们看着我大燕成为这天下之主。倒是,谁是名留青史,谁是遗臭万年,自有后人来判定……”
52书库推荐浏览: 墨色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