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臣有本要奏_奶油馅【完结+番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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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郎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

  孙蓬忍得很艰难,直到八郎的这一声喊,他终于在被子里睁开了眼。

  寒意打从骨子里往外冒,他冷得连牙齿都在打颤。

  “七哥……”

  八郎还在喊,孙蓬从小榻上坐了起来,被子滑落在腿上,月光照进屋子,白色的中衣满是汗水,紧紧贴在单薄的身上。

  这晚他睡得并不好,一来才刚从yīn曹地府溜达一圈回来,身上多多少少还有伤痛,二来隔着院墙,谢彰就住在那里。即便是在梦中,他都不能放松下来,一颗心吊着,上上下下。

  一会儿是被父亲压着跪祠堂。

  一会儿是浑身是血的被丢在乱葬岗。

  到后面,甚至还能感觉到鼻息间的血腥味。

  门外“咔嚓”声后,孙蓬就睁开了眼睛,然而,他听到了近在耳边的脚步声,和轻得不能再轻的呼吸。

  “七哥。”八郎从chuáng上下来,睡眼惺忪地跑到了孙蓬的边上。

  孙蓬身上冷汗淋漓,听到八郎的声音,转过头来:“好,七哥带你去解手。”

  他深吸一口气,下榻的时候,恍然发觉,自己竟是连腿都没了力气。

  “七哥,你怎么了?”

  “七哥没事。”孙蓬摇头,扭头看向半开的那扇窗。

  那个人,会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从买了车,我开始理解为啥同事一开车上路就容易骂骂咧咧……这大马路上,不要命的人真多……

  第4章 【零肆】孙家子

  卯时正点,京城北门,有鼓声自暮鼓楼阵阵传来。

  随着鼓声,暮夜关闭的城门在城门卫兵的号子声中,被吃力的推开。到鼓声终止京城东西南北四城门皆已打开,早早等候在城门外的人群,开始陆续京城。

  谢彰也在这时准备回宫了。

  孙娴站在马车前向父亲拜别,抬眼瞧见脸色难看,显然一夜未能安眠的孙蓬,仍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后者笑笑,摸了摸鼻尖。

  “七郎身体可有大好?不如随孤一道回东宫,孤已命人抓住害你受伤的祸首了。”

  孙娴转身坐上马车,突然听到谢彰开口,下意识拧起眉头,回身道:“殿下,七郎的伤还未痊愈。”

  “啊,孤忘了这事。”谢彰惭愧地摆摆手,“也罢,既然如此,此事就由孤做主了。七郎养好伤,方能早日回鹤禁卫当差。”

  “殿下……”

  孙娴仍想说什么,却意外瞥见孙蓬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

  她这个嫡亲的弟弟,最是聪明,好在xingqíng纯良,不然可是要一肚子坏水惹出多少是非来。

  见孙蓬眨眼,孙娴索xing不再言语,弯腰走进马车。车帘垂下时,分明听到外头传来他的笑语。

  “太子姐夫,等伤好了,七郎这就销假回去当差。”

  “好,孤等七郎回来。过些日子,宫里还有一场击鞠比赛,到时孤带你一道去看。”

  “既然如此,七郎就先谢过太子姐夫了!”

  谢彰有意再同孙蓬说上几句,只是时机不对,他也不好再做停留,这才上车离开。

  夫妻二人各怀心事,坐在马车里都闭口不言。只是如今的环境,却是比昨夜在孙府要方便许多,有些话倒是能敞开了说。

  “徐奉仪怀孕了。”

  孙娴闭眼小憩,闻声放在小腹上的手指猛地一跳,睁开眼道:“如此,臣妾恭喜殿下。”

  她并非谢彰的原配妻子。前太子妃林氏,仪凤七年嫁入东宫,不过才半年,就因病故去。彼时,东宫里头,已有良娣怀上了谢彰的孩子。

  是以,谢彰就是再多几个孩子,于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qíng。

  毕竟对东宫的那些女人来说,为太子开枝散叶,就意味着将来的母凭子贵。

  而她,这颗心早就随着别人死了,又如何会在意。

  “二娘,什么时候,你才能为孤生一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

  谢彰伸手,将孙娴搂在怀中,面无表qíng地说着qíng深意长的话。

  “只要是你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好。”

  *****

  孙蓬毕竟年轻,他的伤在脑后,不过养了几日,便好利索了。只是因着之前的“失踪”,孙府上下对着他提心吊胆,谁也不敢再放任他随意出府。

  孙蓬倒也耐得住寂寞,成日窝在屋子里,取了纸笔,伏案写着什么。

  只是就连他身边贴身侍奉的小童枸杞都能瞧不见一个字,旁人更是无从得知。只知道,那几日,孙蓬房中的蜡烛总是亮到很晚很晚。

  其实,自那夜有人夜探他的屋子后,孙蓬就不敢深睡。

  他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无从判断是否有什么危险。唯一能做的事qíng,就是无时无刻不提高警惕,他不敢睡太沉,不敢做梦,有时候翻来覆去,索xing就起身到案前,拿张纸,提笔写写画画。

  他是在记前世记得的那些事。

  宝应三年到宝应四年,虽只是短短的一年,却发生了太多如今对他而言不堪回忆的事qíng。

  可是这些事qíng,如果不去记下,他生怕自己哪一天会因为现世幸福的生活,忘记了那些仇那些恨。

  不过才几日功夫,在他藏匿起来的匣子里,已经积了一叠纸。

  每一张上头,都写满了事qíng发生的来龙去脉。

  这日,他停下笔,对着烛火,拿起了一张纸。

  这一回,却不是写满了回忆,反而是一幅画。画上仅有一人。

  那画上之人手持一伞,似乎迎风而行,手中提着的破旧灯笼,像是被风chuī得朝向了另一边。

  烛火映照下,足够叫人看清那画上的是个玉面僧人,穿着一身单薄的素白僧衣,宽摆大袖,仿佛透过这一张小像,还能闻到那熟悉的檀香。

  孙蓬拿着画,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看了许久,终究还是将它置于烛火之上,任由火舌舔舐,将其烧得一gān二净,半点不剩。

  这是他前世放不下,这辈子也注定会牢记的人。但,在麻烦事解决之前,他不想去找他,更不想让那人因他惹上是非。

  “枸杞。”孙蓬喊道。

  房门被推开,小童枸杞赶忙走了进来:“七郎。”

  孙蓬擦了擦手道:“去找父亲,就说我明日打算销假,回东宫当差了。”

  这一晚,他将门窗紧缩,裹着被子坐在chuáng上,也不知是因先前几夜未能安眠,还是旁的原因。他就这样点着脑袋,一点一点闭上了眼睛,慢慢躺倒,陷入香甜的睡梦中。

  门外,有人影久久停留。

  *****

  孙蓬第二日就销假,回了鹤禁卫。

  鹤禁卫本为太子左右监门率府,因太子所居之宫,白鹤守之,凡人不得辄入,故而太子左右监门率府便有了鹤禁卫的称号。

  孙蓬回到鹤禁卫,意料之中的看到了那些同僚若有所思地视线。

  他在此处,从来都是格格不入。哪怕是前世,他费尽功夫,想要与同僚们打好关系,却仍旧是白费力气。

  甚至,他还记得清楚,这些人曾参与了对他的追杀。这些人的手里,有他的血。

  “孙七郎,你竟然还敢回来!”

  孙蓬换好黑甲,前脚刚迈出门槛,便有人气势汹汹而来。孙蓬抬眼,那人虎背熊腰,一身玄衣黑甲穿在他的身上,宛如一面铜墙铁壁,而这人的身后,还跟着一长串并未当值的同僚。

  “孙七郎,你害得老贺被太子逐出鹤禁卫,你竟然还有脸回来!难道就不怕被我们打得找不着北吗?”

  “为什么不敢回来?”孙蓬不紧不慢地整了整护腕,“牟参军不妨说说,为什么我不敢回来?”

  他一开口,声音平静,一时间原本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的同僚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行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些认不出眼前的少年。

  那个被他们故意欺负了,也只会笑笑忍下委屈的孙七郎,是什么时候变得张口就能呛人,丝毫不再顾忌那么多的?

  牟三一愣,显然没想到孙蓬竟然会这么反问,当即脸色发青,握紧了拳头:“你!你自己受伤,还连累老贺被赶走,你竟然不觉得愧疚?”

  “就是!老贺在鹤禁卫gān了这么多年,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你,怎么会被赶走!”

  孙蓬的视线从义愤填膺的众人脸上扫过,末了看向牟三笑道:“牟参军,不如你说说,当初贺大哥的那块玉佩究竟是怎么掉进东宫水池里的。”

  他之所以会落水,说到底也是因为牟三说老贺的玉佩掉水里,向他寻求帮助。如今仔细想想,老贺的玉佩掉水里,怎么就轮得到牟三在那着急找人下水捞?

  牟三显然没有料到孙蓬会提出这个问题,脸色大变,心中着实恼火,却碍于身后这些凑热闹的人,只得愤愤道:“那是被你偷走,然后不小心掉进去的!”

  “我为什么要偷贺大哥的玉佩?”

  “那是因为你贪图……”下意识地跟着反驳了句,牟三面上狰狞,做出一副替人心疼的模样,旋即又警醒过来,“不是,你是因为……因为……”

  孙蓬根本不给他机会再去掰扯其他什么借口,微微一笑,不客气道:“牟大哥似乎忘了,孙府世代文官,家父更是官至大理寺卿。不才自小跟着家中长辈习文,也看了不少卷宗案子,因此,不久之前,循着蛛丝马迹,不才仔细调查了一番,在其中发现了一些挺有意思的细节,似乎都和牟大哥脱离不了关系。”

  众人万万没料到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没什么本事的少年竟然会来这么一手,一时间看向牟三的视线都多了几分玩味。

  重生前的那个孙蓬,惯常受到欺负,也不过是忍气吞声受着,鲜少会叫鹤禁卫之外的人知道。若非如此,也不会等到了出事,才惹来太子妃震怒,太子不得己将人赶出东宫。

  牟三原本打着主意要再在人前折rǔ他一通,以为仍是信手拈来的事,结果反倒成了如今的模样。

  五大三粗的男人赤白着脸,有些急了:“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跟老贺的事qíng有关系了?我、我是替他不值!”

  孙蓬点头道:“对对对!是挺不值得。”

  孙蓬本就年少,如今不过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虽还带了几分病容,但说话间神采飞扬的模样也叫人觉得夺目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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