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他更是不敢出门,不敢面对外人甚至家仆异样的眼光。
但他也彻底看透了叔母,看透了自己道貌岸然的叔叔。
后来他伤好了些,便蒙着纱帽,一步一步爬山上去找自己祖父,求他帮自己。祖父起初并不理睬,可耐不住他一咬牙一狠心,在祖父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最后生生晕过去,祖父这才出山。
他还记得醒来后看到祖父,自己哭红眼时对方的第一句话。
“子女都是债啊……”
血顿时就凉了。
原来,即便是自己的亲祖父,对自己,也是没有几分qíng分在的吗?
亲叔叔叔母要捧杀养废自己,亲祖父并不想理睬自己,甚至更可怕的想,祖父对叔叔叔母的用心完全清楚,却仍选择了漠视!
他这一辈子,到底活的凄惨到了什么地步!
可祖父到底救了他。
他还记得自己愤恨不平的将遭遇一股脑倾泻出来后,祖父冷眼对他说的话。
“你应该感谢他才对。”
于非正想,他永远忘不了当时自己心里的qíng绪。那太复杂。但是他唯一肯定的事,他心里绝对没有不甘。
“这个人纵然用的方法不对,可他毕竟点醒了你,就冲这一点,就足够咱们于家全家拿他当恩人相待。”
那之后祖父还说了很多,于非正却记不清了,却唯独记住一点。
自己不该恨韩清洺。
祖父很快以自己年龄渐长不适合住在内宅为名移出,给自己请了最好的武师和先生,教自己习文习武,又疏通关系将自己送上战场。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于非正。
这三年,他变了很多,可唯一没变的,大概是就……
他还记得韩清洺。
这个让他内心第一次出现除纵qíng声色外心qíng的人。
只是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三年的掩埋,也逐渐发酵变了质,让他第一次见到这人,便想起曾经的一切,然后内心涌起qiáng烈的qíng感。
也许,早在那次的chuáng上,这人第一次露出淬毒般笑容,割开自己蓄意忘却了许久的脆弱内心时,他便爱上这人了。
再见时,这人没认出自己,让他有些失落,可随机在那位据查有猫腻的刘盐官介绍下,这人猛然想起什么的眼神,却让他知道,自己到底没被忘掉。不过也是,时隔三年,自己模样大变,认不出来也是应该的吧?
他还要多谢这三年,没把自己最láng狈的时候展现给这人,而是直接呈现了自己最优秀的一面。
这人再见到自己,怕是心内也是刮目相看的吧?
这次,他有把握重新再来,给这人留下最好的印象!
第37章 妹妹初恋
“唉,这天下如今看似太平,可外有qiáng敌窥伺,内有国贼,也不知这太平之相能延续多久。”说着,韩清洺不禁有些愁郁。
不过是说的好听,他的爱国心一直在正常水平,绝对没说出来这般忧国忧民。
真正心怀天下的,是平阳的齐沉博。
“不过那些太遥远,眼下看来,这盐司官署,该大换水了。”
“没错,”于非正道,“我看时辰差不多,也该用午饭了,不知韩兄是否愿意和在下一齐用餐?。”
海边多村子,却无城镇,自然也无酒家,韩清洺这些日子向来在那刘盐司家居住用餐。不过今日出了这番事,却不能够,免得妨碍了刘盐官的动作。
“……”
讲真,韩清洺内心是排斥的。
毕竟和这人三年前有那么一场过往。
不过对方既然没认出来,自己想来也不用太担心。自己三年前还是秀才,想来这人也想不到,当初的读书人会抛下前途无量的仕途,反而来从商,还当上了皇商吧?
思虑再三,韩清洺还是答应了。
“我与于兄一见如故,详谈热切,大喜之下,派人回去通知刘兄,今日前往于兄住处暂住,虽有些突兀,但,似乎也并不奇怪。”
韩清洺露出温和的笑,“毕竟于兄也是少年英才,又对商人罕有的并无歧视之心,我会对于兄产生好感也不奇怪。”
那刘盐官虽也很客气,但言谈中还是少不了对商人的偏见。
他身后的随从闻言,低头领命,快速转身离去。
于兄看一眼侍从的背影,道,“韩兄倒是御下有方。”
韩清洺道,“没什么,也只是管的比其他人严了些而已。”他说的客气,但用人可是一门功夫,怎么可能简单的了?
于非正道,“韩兄客气了。”
韩清洺却没说谎,他确只是管的严了些而已,只是管的只有那几个心腹,其他诸如调教下人却是那些心腹的事。
韩清洺是真懒得一一自己去做。这儿毕竟是古代,封建制度,甚至连人都可以任意买卖。若想用人,去官牙那儿买就是,人一早就调教好,只待自己吩咐规矩。他当初也只是自己寻了些管家、护院统领,悉心教育,然后直接任用。剩下的随从小厮侍女,都是他们管教。
于非正与韩清洺一同下了瞭望台,朝海军驻地走去。
进入驻地,便是顶着烈日仍在训练的将士,大热天,他们打着赤膊,身上满是油亮亮的汗。
韩清洺只看了一眼,迅速移开目光。
他害羞。
毕竟虽然这辈子是男人,但他也当了二十年女人啊!虽然现在习惯了自己的果体和小兄弟……但那是被上厕所洗澡bī得!他这辈子还没见过其他男人的身体呢!
于非正虽好似一无所觉,其实一直暗中观察他,见到他的反应,不由一哂。
这家伙当初对自己可是一点不手软,把自己弄得死去活来,现在竟然会因别人光着上身害羞?
海军驻地与内陆不同,不是帐篷,而是屋舍,于非正的屋舍却并非最大的。
走进屋中,韩清洺一抬手,身后跟着的随从拿出一方丝帕放在他手上,他轻轻揩去汉,随从又接过丝帕,站在一旁。
“最热不过三伏天,”他感慨,“你这些将士也真是不容易。”这么热的天,汗水都晒成盐粒了吧?方才他可看到有人身上都凝出一层浅浅的霜。
“不过小小训练罢了,”于非正道,“我每日的锻炼可比他们多。”
韩清洺道,“我想也是,不然于兄也不可能会有如此好的身材。”他看看于非正因天热而穿着布甲,露在外面满是肌ròu的胳膊,似是满心艳羡。
于非正果然满是自豪,“这是自然。韩兄你不知道,三年前的我,还是个大胖子呢!肥ròu堆起来足足有这么宽。”说着,在自己身上比了比。
猛然听这人提起三年前,韩清洺心中一跳,不禁打起鼓。
“哦?那还真难以想象。”
看着韩清洺一脸惊讶,于非正心下暗笑。滴水不漏,不愧是只狐狸。
于非正笑道,“你可别不信!我当时胖的,ròu割下来能养活三军将士呢!”
韩清洺被逗笑了,“于兄可真会开玩笑。”
于非正脸上却露出几分苦涩。“呵,这可不是开玩笑。”他摇摇头,道,“我当年,可真是个混蛋。”
“若非后来……怕是我现在仍然是一个纨绔,胖的蹲都蹲不下,每日被别人指着脊梁骨骂那种。”
于非正落座前便吩咐手下备饭,此刻饭菜正好送上来,与之一同的还有一壶酒。
韩清洺顺手给于非正倒了杯酒,表现出恰如其分的好奇心,“哦?看来于兄你也有番经历,真看不出三年前你竟还是个纨绔。不知三年前发生了何事?”
韩清洺心中可没面上这般轻松,他见于非正喝完一杯酒,赶紧给对方满上。
快喝!喝完快醉!醉完赶紧睡!
麻蛋没事回顾什么过往!万一想起来他就是当初把人qiáng上了的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虽然他现在给皇帝gān活,但那毕竟是暗线!若于非正这个明面上的将门新秀非要给自己这个皇商难堪,皇帝也拦不住!
于非正打韩清洺倒第一杯酒,就知道韩清洺的打算,却没拆穿,只是老实的又喝下一杯酒。
“唉……往事不堪重提,韩兄,我们不说这些,喝酒,来!喝酒~”
说着,他也给韩清洺倒了一杯。
韩清洺却看着酒杯,笑着推拒。“于兄有所不知,在下肠胃不好,不能饮酒。”
商场来往怎少的了酒宴,他三年里不知为了一宗生意喝了多少酒熬了多少夜,少年人本就是长身体的时候,他却生生喝坏了胃。
不过,那些辛苦都是值得的。如今的他,却是无人敢灌酒。
于非正皱眉。
肠胃不好?
这人才十六岁,肠胃怎的就有了问题?
“如此,你便确不该喝酒。”于非正拿过他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韩清洺有些诧异。
于非正手下动作,将桌上几盘菜换了位置,原本生冷的都被挪到他那边。
韩清洺不禁有些愣。
这人……现在这么贴心了吗?
不过,这人能在短短三年内做到将军的位置,想来也是有自己的手段,这份礼贤下士,若是旁的商人,怕早就感动了吧?
于非正却平淡的好似自己什么都没做,道,“来,尝尝这清蒸鱼,在海边什么都没有,就是鱼虾鲜的很。”
韩清洺腼腆的应下,任由对方挟一筷子鱼ròu进自己碗中。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于非正亲自带韩清洺去了客房,然后才离开。
韩清洺不禁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御下有方,对他这个商人都这般客气,对其他人也不知如何上心,怪不到只十八九岁,便能做到将军。
短短三年呐,韩清洺忍不住感慨,真是人才。
尤其这人才,以前还是那么个废柴。
唉,出差的日子好难熬,这边不知有什么特产?
算了,这里并无海港,经济不发达,连海鲜都少,唯一的特产就是盐,自己总不能带一袋盐回去?
心塞塞。
韩清洺家中规矩不多,但午睡是必须的,吃完饭正犯困,韩清洺便上了chuáng,一遍想着该带什么给妹妹,一遍沉沉睡去。
屋外,于非正立在chuáng边,透过木窗fèng隙朝内看,将少年徘徊辗转的样子看入眼中,然后转身离去。
食肆里,绯荷却被小二叫了出来。
桌上是一个身穿长袍,头戴儒冠的青年,长身玉立,脸上带着尴尬,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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