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你告过我我告过你,都受过伤罚过钱,怕是结早就结死了,扯都扯不开。
此时见韩舟济要上来,韩水荷不禁有些担心。
韩绯荷手下算盘拨的快,右手一笔簪花小楷细细密密,“哼~怕他?不过一时风头罢了。说起来,水荷,你也总是个姑娘家,不学习琴棋书画女红妇容,偏偏日日和一群男的混在一起,马场演武场的跑,这可怎么是好!”
妹妹从小好动不好静,有了钱更是为所yù为,缠着哥哥暗中买下一块马场,还在旁边建了演武场,雇了几个退休老兵管着,又请来有名的教头做师傅,学了一身花架子。
简直胡闹!
偏生哥哥宠溺她们,要什么给什么,这死丫头再出格,哥哥也不曾教训,还摸着她的头哄,“妹妹就是哥哥的心尖ròu,想要什么哥哥就给什么,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
马场做大了总归会引来人,没多久就有些富家子弟发现,每日租了马在里面玩耍,竟也认识了日日前去骑马的韩水荷。
从此韩水荷便和一群纨绔子弟混在了一起,招猫逗狗好不热闹。
韩水荷却不同意姐姐的话,“姐,这可就是你不知道了。小人总有小人的办法,韩舟济那家伙比我还记仇,看王氏越来越大的胃口就知道了,这人要是上去了,总会要把当初的场子找回来。”
听到妹妹满嘴黑化,韩绯荷终于忍不住,抬头,“你这丫头!不许再浑说!哪学来的黑化?也不怕污了嘴!”
韩水荷却不怕。
哥哥有钱,她也不刻薄自己,小小年纪便穿金戴银,等闲珠宝都上不了身,身上穿的戴的没一个便宜货。
指指自己抹了上好口脂的嘴,她道,“污什么?gān净着呢!红润润的,既漂亮又gān净!”
绯荷气结,“你!”
喝了三杯花露,水荷口里的gān燥终于压下去,“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说,这事儿你也别担心,我会盯着的,总不叫那混蛋欺了咱们去!”
“就是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被妹妹心心念念的哥哥,此时见着面前的人,心里却泛起了难。
第36章 旧人相见
人道是山不转水转,不知哪一天转到你头上,兴是好运,也兴是厄运,如今转到韩清洺头上这一回,怕是凶多吉少。
饶是三年内,见惯了风làng的韩清洺,也不禁惴惴。
此次出差是为了新海湾贩盐一事,有皇帝做靠山、齐家做明保,韩清洺早靠着无数铺子打入了皇商,后来进了大同商会,如今更是从一堆挤破了头的皇商中抢到贩盐代理一职。
虽说竞争激烈,不过他赢的也还算轻松,毕竟比起其他捐钱得到职位的皇商,他可是皇帝一手提拔的,家世也清楚,比其他人更好掌握。
只是不曾想,出来这一趟竟会遇到熟人。
面前的青年虽方及加冠,但脸上沉稳的很,已有了几分成熟之色,身材高大健壮,坚实的布料也盖不住一身腱子ròu。
虽身材壮硕,但这人一点不显粗鲁,虽皱着脸,但盖不住人家面如刀削,飞眉入鬓,眼如点漆,阔鼻菱唇,一派好儿郎气派。
真看不出,这样的人……
竟是三年前那头肥猪。
韩清洺此刻的内心是诧异的。
讲真,面前这人似是未看出自己是谁,韩清洺也没认出对方,纯粹是那个介绍的官员说了,韩清洺这才认出,面前这个刚被自己称赞好儿郎的家伙,竟是三年前想对自己霸王硬上弓的人。
开国大将于汉寿长子长孙,于非正。
真是……士别三日。
当初的纨绔,被自己折腾一番,没有自bào自弃,竟成了新一代将领?
韩清洺只盼着对方没认出自己,好给此番外出减少些变数。
对方似是真的没认出自己。
韩清洺这才松一口气,放下之前的提心吊胆,喝了口茶压惊。
不过想来也是,三年,他从少年抽条成青年,不是自夸,经商后,他的穿着习惯和气质都有了改变,外貌也成熟不少,便是偶尔回村看顾已经成为自己庄子的田地,村里能认出他的人都少。
这家伙……只是当初被自己上了一次,应该不记得脸了吧?
默默污一下,怕是这家伙对自己小兄弟印象更深吧?
于非正这小子怕是当初经自己这事后就幡然醒悟,不知什么时候竟入了军,辗转三年来到了海边带兵抵抗海贼,此时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将军。
自己到海边晒盐运盐,除了盐司,少不得要与他打招呼。这也是完成任务所必须的。毕竟自己除了明面上的皇商身份,还兼顾了皇帝陛下的商人眼线呢。
海盗也不乏有才者,除却少啥掳掠,竟也发展出一套自己的商业线,其中重要一环便是私盐。
海贼自己没有制盐的地方,自然直接掠夺,通过暗线销售至内地。
看上去似乎如此。
望着瞭望塔前方大片雪白上绽着粉红的盐田,韩清洺面色沉重。
但是,没有qiáng大实力支持的普通海贼,真的能突破层层驻军防线抢夺海盐,再将这些娇气的货物搬上大船,遥遥送到内陆?
不过,一切还未有定数,他,齐沉博,其他陛下暗线的猜测,还要等此地海贼被剿后才能验证,到底是否属实。
想起此番前来前近三个月辗转各地的部署谋划,韩清洺觉得,这次南海之行,定会给他重大发现。
“唉,这可真是……”盐司的官员一脸愁苦。“没想到竟发生这种事,在你来之前刚被海贼抢劫,装好的盐都被抢了去,现下收拾好新盐、装袋也需要时间,实在是对不住了。”
“唉!真是倒了大霉!盐田里都被那些guī孙杀人放了血!污了大半!真是!”
韩清洺笑道,“无妨,”他声线本就低,慢慢说话,有种涓涓细流般的温和,“你们也不想如此的,还是要怪那些海贼。”
随着他的安抚,那官员也渐渐冷静下来,愤愤道,“都是那些该死的海贼!于兄,这次定要将他们斩糙除根才是!”
“于兄,于兄?”
于非正像是被打断了什么,骤然回神,可靠道,“放心,这次海贼如此猖狂,我定要让他们知道教训的。更何况,我这里有了新的线索。”
盐司官一愣,“咦?新线索?我怎的不知道?”
于非正看向远方,似是无意道,“哦,没什么,我属下近日在一家农户中搜出一个海贼,那海贼熬不住刑罚,说的。”
“你也知,上次海贼来袭时,我们军与海贼大战一场,怕是那次清扫不仔细,竟漏了一个海贼,跑到附近农户躲藏,还换了衣衫假扮平民,被一户平民接济。后来他言谈间漏了底细,才被举报上来,我们也是昨日刚得的消息。毕竟军队与盐司是两码事,刘盐官你不知道也纯属正常。”
这位官员笑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不愧是近几年有名的骁勇将军,我们这儿能得您庇护真是三生有幸!”
于非正一脸正直,“哪里,您客气了,我只是尽到了自己的本分。你放心,不出三日,我定能找出那群宵小的老巢!然后一窝端!”
刘盐官又恭维了几句,这才离去,只是身影怎么看怎么有几分匆忙。
瞭望台上便只剩韩清洺于非正二人。
相顾无言,韩清洺便遥望远处三三两两收拾盐田的盐户,和被污了血的大片浅粉盐田。
“想来,不出今日这位刘盐官便控制不住要露出尾巴了吧。”
韩清洺看去,有些讶异。
于非正偏过头来,一笑,竟露出单边酒窝,无端有些可爱。“韩公子莫疑,在下也是为那位做事之人。”
韩清洺一脸恍然,“哦~原是如此。”继而露出和善又带点亲近的笑,“没想到,那位竟然在武将中也有人。”
于非正侧过身子,半边隐在渐红的耀眼霞光中,愈发沉得暗影中的另半边五官立体,神秘莫测。
“你很惊讶?”
韩清洺道了声,“确实。”笑的有几分单纯。“没想到我们那位对天下掌控力如此之qiáng,看来那些想作乱的老鼠,早在他掌控之下了,我们投靠了个好主子。”
于非正叹一口气,道,“都是为了大同能长久的繁华下去。”
“也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
“经过三朝战乱,这黎明百姓,早经不起任何动dàng了。”
韩清洺脸上笑意隐去,道,“于将军说的是。”
于非正指的,是大同与万盛二朝并立前,前朝尚未覆灭的时期,前朝末三位君主超前的昏庸,任用jian佞极尽奢yù,可偏偏前朝出现过几代明君能臣,将一个王朝建的铁通一般,轻易散不得,导致百姓困苦不堪。
就因为三朝皆无明主,竟导致皇帝还在,王爷与王爷乃至臣子与臣子之间带兵开战,造成了国家仍在却四处战乱的混乱景象,史称三朝战乱。
经过三代昏庸,才将一个偌大王朝败光,这才有了大同王朝与万盛王朝先祖的揭竿而起,成功易朝。
那三朝,简直是天下人的噩梦。
流血漂橹,骨ròu生虫。
无数平民流离失所,无数战士无端身死,整个国家的生产力都倒退了三十年。
也因此,没有人愿意再回到那个时期,大同王朝与万盛王朝祖皇帝为了不继续征战让百姓更痛苦而选择各退一步,两相瓜分天下。
“韩兄也莫要伤悲,”见韩清洺似面有不忍,于非正道,“如今的我们,不就是为了能让这太平盛世延续下去而工作么?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黎明百姓终会有幸福安康的那天!”
十分积极阳光,健气十足。
韩清洺:“……”
没看出来于非正是这一型的啊,当年那个五毒均沾废物点心的小胖子呢?
他脸上露出几分激动与羞涩的笑,“于兄说的是!在下也会努力的!一定要为这太平盛世出一份力!”
他五官柔和,即便如今长开,营养也跟上,脱了当初的娇小,却仍有几分清秀,于非正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差点把持不住,幸好最后他刻意想起当然花楼内被这人支配的恐惧,硬生生忍住了心底扑上去的冲动。
糟糕,这人,时隔三年,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于非正忍不住想起当年他被qiáng上之后的事。
当初他被这人欺负的凄惨,回家后又急又气的只在房里哭。这时的他才知道,原来那种事也不是全然美妙的,那些被他糟蹋的男子想来多有痛苦。可怪的是,叔母明明吩咐不许外传,外面却还是有了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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