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子见他说话,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你可算是醒了,还能走路不?咱们赶紧下山吧。”
薛寅松觉得还有点头晕,勉qiáng爬起来坐好:“怎么是你,我是被人敲晕了么?”
锁子皱眉:“被人?这附近没有人啊,你是看错了?”薛寅松摇头道:“我虽没看清楚,但却可以肯定是人,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锁子答道:“刚才那边树林里有点声响,我以为你回来了,结果发现你昏倒在树林里,这才把你拖过来弄醒。”
薛寅松抹了一把脸看看衣襟都湿了个透,站起来道:“走吧,咱们下山。”锁子忙跟在后头一叠声的追问:“你看到什么了?看到鬼神狐仙没?还是僵尸或牛头马面?”
薛寅松失笑:“看到你个大头鬼,赶紧走吧,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锁子不情愿的跟在后面,嘀咕着他不够义气,薛寅松没心情和他打闹,心里一直在盘算着那个声音说的话,此人虽然身份不明,但绝对是人,可到底是什么人呢?
两人一路无话只顾着赶路,终于在天亮时分赶回了村,薛寅松回屋换了身gān净衣裳,和锁子两个倒头睡觉。
还没睡迷糊薛老爹便进来敲门,又赶两人去穿衣洗脸准备上山。
乡下人祭祀虽然不讲究,但也不能先吃饭,薛寅松和锁子这跑了一晚早饿得前胸贴后背,还没走上山肚子便开始咕噜咕噜的叫。
一行人先祭拜了外公外婆,薛老爹又领着家人再去拜爷爷奶奶然后是自己早死的前妻。
环姨自从来到田坝村一直显得很安静甚至沉闷,薛寅松以为她不自在,特地落后两步安慰她道:“你放心,我家的人都挺好,他们都会喜欢你的。”环姨抬眼看了他两眼,好一会才转过眼睛轻轻点了点头。五座坟墓拜完已经是早午时分,一行人坐在缓坡就着祭拜用的冷肉和果子开始用餐。
聊天的内容无非家长里短,主要还是围绕着田坝村不甚光明的未来,舅舅甚至打听陈家村的情况,似乎也有搬家的打算。
薛老爹连连摆手道:“陈家村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山穷水贫连地都比咱村的差,而且租客多,若是置办不了田地还真难办。”
舅舅被这话打击了,好一会才闷头啃了口馒头道:“天下不太平,人难有活头啊。”
薛寅松笑道:“田坝村也不错吧,就是这两年遭了灾,以后就好了。”舅舅摇头道:“以后也艰难,你们还不知道吧,咱村边这条河只怕要常常水灾咯,所以我才想搬个地方。”
薛老爹忙问道:“咋的了?”
“还不是河运给闹的,咱村门口这条河是浦阳河的支流,自古以来一直合流东归到富chūn江,自从富chūn江的河运告急以来,怀州河督便另辟新河让浦阳河改道。”薛老爹平素也是个不问政事,这一说到种田外的事就是两眼翻白,愣愣的问了句:“为什么要改道?”
舅舅叹了口气道:“蒲阳河泥沙太多,年年带下的几百万吨泥沙淤积在富chūn江里,威胁了河运。如今改道后的新河太狭窄,还不到原河口的一半宽,若是发大水肯定会决堤溃坝。”
薛老爹急了:“当官的就没人管管?”
“管?可怎么管?富chūn江是东南河运的要道,听说河督大人上书说了,每年清理富chūn江的淤泥要120万两白银,而改道后用于决堤后的抚恤银子每年只需要三十万两,这一来二去的,你说皇帝老儿能不愿意改道?”
薛老爹瞪直了眼,好一会才道:“富chūn江那啥……就那么金贵?咱赵州这么大的州县能有不少人吧,也没人能出来管管?”
舅舅喝口水继续道:“你不知道吧,听说东南向的米、盐、铁、油等,都是从富chūn江一路北上到大运河,再从大运河到京城,所以富chūn江是万万不能出事的,那自然就该咱赵州的倒霉咯。”
薛寅松突然问道:“富chūn县莫非和富chūn江很近?”
舅舅看怪物似的看他:“你这两父子可真是对盘,都是不管世事的——那富chūn县就在富chūn江的南面,县城里有条小支流叫阳江,旁边还有条宽水河,是不?”
薛寅松只好闭嘴,他从来不爱关心八卦,猛然有天发现八卦还是很有实际用处的,那可真是各种打击。薛老爹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富chūn江,只嘀咕道:“没听说旁边有个什么大江大河啊。”
舅舅笑道:“你们来的路上肯定过了一条大江水,那就是富chūn江,我早年倒也走过几个地方,对这附近的县市还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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