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安宁怔住,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么长远的问题,而他的兄长也没有就此事与他沟通过。
楼安康笑了起来,“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长生。”
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对于外祖的产业他其实并未投入多少心血,他也从来志不在此。为官或是从商,他并不介意也都有自信自己可以处理好,但是楼安宁的未来却已经明朗了。
他对工器有着超乎常人的热爱和执着,也同样有得天独厚的天赋,无人能及的明锐。若不在工部,他的才华就此淹没,他的人生大约也会就此沉寂……楼安康绝不愿意如此,因此,他惟愿为他撑起一片天,让他能够单纯且知足地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做他爱做的事qíng,永远能够这样快乐无忧下去。
这或许,就是老天让他比阿弟早一刻钟降世的原因吧。
楼安宁不知所措,看看兄长又看看朱定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楼安康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往后你我兄弟二人同心协力,大靖的工器各部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他的豪言壮语把楼安宁弄得哭笑不得,拍开他的手道:“你都不同我说,我还以为……算了,如果你和阿爷都觉得好的话,就这么办吧。”
楼尚书执掌工部这么多年,在工部里心腹众多,威望极高,环境相对其余五部简单得多,楼安康若是继承他阿爷的衣钵,现成的好处是享受不尽的,官途可以说一片坦dàng,自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正如他说的,往后他们兄弟二人一个从官一个专事,何愁不能成事?
朱定北道:“既然如此,便听我的安排吧。皇帝陛下也不笨,也敢用了。若知你们兄弟俩有此意,他对楼家一向器重有加,等你们阿爷退下的时候,自然会第一个考虑到你们兄弟二人。”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自古皇帝都是求贤若渴,但他们已经习惯让贤才主动想他抛出橄榄枝了,而不是靠自己去挖掘。楼家兄弟如果一直太过安分,再优秀也会被皇帝陛下忘在脑后。
第二日,卯时正,天色未明。
营地中火把簇簇,亮如白昼,为期三日的两军对垒在主帅朱振梁高声宣读完这一次试军演习的规则,这三日中若是一方战胜一方,演习即结束,若不能,到第三日卯时正,作战结束,再依据两军的表现由皇帝陛下定输赢。
两军都抱着必胜的信心,口号喊得震天。鸣锣之后,分散开去。
看了看天色,朱振梁道:“陛下,北境日出晚些,离天亮还有大半个时辰呢,不如挥帐中再稍作休息?”
“不必。”贞元皇帝否了,早朝也是差不多在这个时间开始,他一向早起,要睡也是睡不着的。他回头对东升太监吩咐了声,东升太监会意,让人将京城里来的奏折简章送上观战楼。朱振梁自然作陪,半晌却是有些熬不住了,摸了摸肚子有些不是滋味。
东升太监善解人意,便低声吩咐人送了一碗面,和各类果点上来。专心处理奏折的皇帝陛下这才抬起头来,见饿得很的朱振梁怕吵到自己只拿了些糕点吃着,不由歉意道:“倒是朕疏忽了,爱卿吃吧,东升,吩咐摆膳。”
皇帝的早膳都是在早朝后才用的,这么多年下来他和百官们都已经习惯了,倒忘了朱振梁这些军伍之人。
东升太监应声而行,不多一会儿,早膳便摆了起来。这时候朱振梁一碗面已经下肚,不过就是分量太jīng致了些,于是他便也不客气地再要了一份早膳,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总之君臣之间倒是其乐融融。
待到大色大亮,朱定北几人才相继邀约去糙原上跑马。
楼安宁有些好奇:“我们不去看也就罢了,怎么长生,你和秦奚也不去看看热闹?”
原本以为他们二人一定天不亮就随着朱帅他们去看新兵两军演习了呢,居然都在自己的帐子里——若非他今日睡过了头定要去凑这个热闹的。
秦奚道:“在军中已经两军对演过几次,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彼此试探为主。这一次陛下去围观,自然更加谨慎,咱们去早了也没有什么可看的。”
人就是这样,对自己习以为常的事qíng不管曾经怎么憧憬也不像以前一样,见什么都稀奇了。
楼安宁撇撇嘴,哼了一声。
朱定北则是对新军训练的程度已经知根知底,所以他们两军jiāo战除非的看头无非是几名领将的布防以及对应之策。正如秦奚说的,jīng彩都在后头,不必急于一时。他早上打了一套拳,又与“抱病”在鲜卑主郡帅府里现已经痊愈赶到鹰谷糙原的水生沟通了一些事qíng。
“说起来,我比较期待的是朱家军在边境的演练。咱们如今兵力大增,是该好好给匈奴一点下马威!”
秦奚已经等不及这一天了,想他匈奴在议和书签订之后,虽然没有再派军犯我大靖边境,但那些匈奴百姓一直骚扰边关商人百姓,从不收敛匈奴王族也不加管教,这一次好让他们知道,大靖军不是吃素的!
第240章 示威匈奴
第二百四十章
新军两军演练完美落幕,虽然彼此没分出输赢,但在最后,田益率兵夜袭敌营,借用了楼安宁新设计的传音工器扰乱视听,成功烧毁了敌方“粮糙”所在之地。
那传音工器中响起声音的时候,围观战况的众人都吓了一跳,但没想到被偷袭的这一方新军竟然很快在领将的qiáng势喝令下没有乱起来,反而在粮糙之地设下埋伏擒拿敌军,虽然没有成功转移粮糙,但也将敌军除了逃走的领将之外的人俘虏殆尽。
这一战,辨不清说输谁赢,而双方领将机敏的反应以及环环相扣的布防,让人为之喝彩。
贞元皇帝将此战定为平局,未分胜负又重赏了与战的万民新军,还特意将两军主将叫到跟前来。让朱定北也有些意外的是,与田益相对的那个领将,竟然是和他同科武举的武榜眼,梁州州牧之子,杜辉。
贞元皇帝对二人显然十分满意,有意另加嘉奖。
田益只称所做是分内之事,不敢求赏,没有提什么要求。而杜辉则笑道:“长者赐不敢辞,末将斗胆,确有一事请求陛下准允。”
“哦,爱卿但说无妨。”
贞元皇帝比方才对田益时还多了一份笑容,比起刚正不阿的田益,长袖善舞的杜辉显然更得他的欢心。
杜辉拜了一拜,起身道:“启禀陛下,末将与田将军乃同科魁首,又一同在凉州从军,今又同至鲜卑成为第九司的司长,比彼此都很熟悉。实不相瞒,末将与田将军相互知之甚深,因此今日才没有被传音工器所gān扰,擒获俘虏在粮糙营。此前我等还有一则相互配合的用兵布阵良策尚未议定,末将想请陛下赐一道恩旨,准允末将和田将军调派同郡,以便将此战计补全。”
贞元皇帝闻言而笑,“既是为我大靖补齐良策,朕自当成全,算不得什么奖赏,爱卿不妨换一个请赏吧。”
“谢陛下成全,末将别无所求,还请陛下见谅。”
杜辉叩谢,贞元皇帝十分满意,不过朱定北却眼尖地看到田益微微抿住嘴唇,对杜辉的提议显然有些不满,甚至是气愤,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像杜辉说的那般和睦。
朱定北暗暗琢磨了起来,之前田益投靠新军便也就罢了,现在与他在凉州并称双殊的杜辉也投效新军,双双放弃了在凉州驻军中的好大局面,可见事出有因。莫非他们二人在凉州遇到了什么事?不知此事,是否有碍凉州军的军心?朱定北暗自思忖,心道是该找个机会和田益了解一下前因,以免疏漏了什么。
随即,贞元皇帝召见了楼家兄弟,对他们出的传音工器大加赞许。朱振梁也在一旁道:“禀陛下,这两个小娃虽然年纪与我家长生一般大,却比他要有出息多了,在我军中这一年,创下不少功劳,还将弓.**的she程又提升了一些,原本想年尾给将士们求赏的时候一并上呈兵部和工部,没想到这次讨巧了,还请陛下一定要好好赏他们才是。”
贞元皇帝细细打量这第一眼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同的双胞兄弟,但再看两眼,便可知身为兄长的楼安康更加稳重,而且……
皇帝眼睛微闪,笑容又深了一分,他赞道:“不愧是楼尚书的孙儿,与他老人家一样出色。当日楼爱卿还担心你们两个孩子在鲜卑吃苦头呢,如今看来,你二人却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朕很期待你们回京与你们祖父一起扬我大靖工学之日。”
楼家兄弟拜首,同时道:“多谢陛下,我兄弟二人定不负陛下期许。”
贞元皇帝确定二人报效之意,便又一笑,重重赏了他们。回京之后还特意封赏了楼尚书,早朝之上不吝言辞当众称赞他教导有方,为大靖添两个栋梁之才,这是后话,便不细表。
如此,鲜卑新军演练便完满结束。
贞元皇帝果然如他所说,亲下圣旨将今次表现出众的田益和杜辉一同升了一个品级,将他们调派到主郡新军中,训练新军。
圣驾移步鲜卑北边境,在这里,为期一日的朱家军汇演即将开始。
响彻天际的呐喊声,以及威武雄师步马之声,轰轰烈烈,惊得边境的匈奴兵大惊失色,竟是chuī响号角。朱振梁早有准备,派人拿着一年前签订的议和书去匈奴军中,与他们的主将谈妥演习之事切莫惊慌,才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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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回。秦奚在瞭望台上将匈奴兵的丑态看得清清楚楚,大笑道:“痛快啊!你们看见没有,匈奴兵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了!现在看他们还知不知道约束边民,再敢来骚扰,肯定打得他们娘老子都不认识!”
要不是匈奴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推波助澜,那些势单力薄的匈奴边民凭借那一点武力和人手,哪里敢屡屡骚扰边民行盗窃qiáng抢的勾当?
哼,早就该让他们知道好歹,他们大靖百姓可不是匈奴人能够随意欺凌的!
演兵之后,圣驾载兴而回,在鲜卑帅府中再停两日,便要回京。
这两日,皇帝在与天子监军接触,朱定北也找了一个人机会去见田益。宁衡之前便得了宁叔的“暗示”,便找了个借口一起跟来。
田益和杜辉虽然是得了圣旨调派,不过在将军遍地走的鲜卑主郡军营中,他们二人的品级资历还浅,因此被安排在了一处叫偏僻冷清的宅院之中。他们二人毗邻而居,因为刚刚搬来,除了各自手底下的两个亲兵之外,宅院里还未补充奴仆。
朱定北和宁衡来的不凑巧,原本该在门口迎客的亲兵不知所踪,所以也没人替他们通报。朱定北倒也不和田益讲那些虚礼,便直接过门而入进往内院书房的方向,不成想还未出声通知,便听到田益的怒骂声:“杜辉!你别太过分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谢亦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