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步停住,与宁衡面面相觑,心道来的不是时候。
正想着要不要先避嫌离开,便听杜辉冷然的声音传来:“我过分?翻脸无qíng的明明是你!我杜辉自认从未有一点对不起你!你呢!遇到上峰求亲,你竟就答应!你竟敢答应!你把我杜辉当什么人了?!南风馆里的小倌还是你田将军派遣寂寞的玩意儿!你说要就要,说散就散!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我杜某人的心意不是谁都可以随意践踏欺rǔ的!”
“……我早便和你说了,我们必不长久,是你一意孤行不肯放手。”
田益的气势弱了下来。
“只是我一个人的错吗?是,我是不该把你的游戏当真,把我的qíng意送上门给你践踏!可你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又那般决绝地背叛我!”
“我没有背叛……”
“你要娶别人,难道这还不算背叛?!田益,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明知道我对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
田益似乎无言以对,但沉默了一阵便道:“一开始我就和你说过了,我会娶妻生子,我必须这么做……田家就剩下我最后一人了,我怎么能让田家的香火就此断送,杜辉,你不明白,我没有手刃仇人已经愧对列祖列宗,如今还要让我田家血脉就此断送,你让我死后怎么和我爹和我先祖们jiāo代?”
“你心里只有仇恨只有责任,可曾有过我?”
杜辉语带哽咽,“你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田益不答,他声声bī问,最后田益受不了了才吼道:“你明明都知道!我说了我只是想要给田家留后,但是你不允,还将我买回的侍妾砍杀。那时候你便知道,我们两人再无法……你不能容,我不能忍,勉qiáng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趁现在能断则断,免得以后……”
“能断则段?”杜辉唇齿生寒,后退了一步:“你对我,果然只有那一点qíng分,能够说断就断,好,好得很!是我自作多qíng,从今往后……从今往后,我们……”
决裂的话就在嘴边,杜辉却说不出口。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今天他说断了,就是真的成全田益了,彻底将两人划清界限。
可是,他舍不得啊。
怎么能舍得呢?一生仅此一次,他与他出生入死,为他痴狂,同共枕,那些美好仍然历历在目,只要一想到这个人不再为他所有,他便心如刀割。
有多少次,他甚至说服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他要的不过就是一个血脉,他就当做不知道他与女人的苟且……可是他无法大度,更不能容忍!一想到他碰触别人,有别人有亲,哪怕只是买回来的生育工具,他也不愿!
“杜辉,”田益顿了顿,喉咙发紧道:“你别这样……”
杜辉捂着脸,颓然地坐在地上,“你想我怎样?放弃你,我做不到。成全你,我也做不到。你想我如何?”
朱定北手里一疼,原来是宁衡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用力过当,他回过神来就皱了皱眉,抓起朱定北的手要看,后者挡住了,“先走吧。”
听了这样一段纠葛,两人心里也有些难受,相偕离去。
而在此时,匈奴王帐中,匈奴王吉尔令也终于收到了边境匈奴军的奏报。
看了上面说朱家军演练示威之事,吉尔令丢开奏折,冷笑了一声道:“且让朱振梁得意一阵吧,日后,他怕是笑不出来了。”
第241章 军师被擒
第二百四十一章
从鲜卑府返京一路上,宁衡都有些郁郁寡欢。
或许是因为杜辉田益二人的qíng殇之痛,也或许是因为朱振梁在他们离开之日当着他的面对朱定北几番殷勤嘱咐,更直言说支持他阅美无数,往后再让他祖母挑几个合心意的贤惠女子娶进门,多生几个大胖小子的话。
朱定北心知,因为皇帝陛下在场,朱振梁只找了个机会和宁衡过招,暗下手脚揍了宁衡一顿,可到底还是气不顺。
因为宁衡这一年也不是没有长进的,单论拳脚上的硬功夫,朱振梁也没有讨得多少便宜,又不能真用那些沙场上的手段教训这小子,只能“不痛不痒”地放过他,可想而知这位兵马大元帅心里有多憋屈。因此自然想尽办法让宁衡不能痛快了,这才有了那番殷切的嘱咐。
朱定北哭笑不得,想他老子也是走运,玩笑话却正好戳中了宁衡的痛脚,这下子,可算是真的“报夺子之仇”了。
朱定北起先没理会他,可见他qíng绪越来越失落,又有些心疼了,索xing就躲进他的车架里,看着他,免得一个人被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给气坏了。
宁衡紧紧抱着他,低声道:“长生,我这几日想了想。”
“嗯?”
朱定北漫不经心地摸了摸他深刻的轮廓,听宁衡咬着自己的耳朵喟叹道:“今生,我不会要孩子,你也不要,我们扯平了,谁也不要想这件事,可好?”
在此之前,宁衡从来没想过子嗣的问题。
宁家人对所谓血缘看得不重,他阿爷当年执意在他刚出生时就请封为长信侯世孙,固执地力排众意将他定位宁家的下一任家主,不过是因为痛失爱子一时悲痛之下才想把原本该属于儿子的荣耀传承给孙子罢了。若非如此,宁家家主一向是能者居之,血缘亲疏并不打紧。
他不需要给宁家嫡系继承香火,也从未想过接纳朱定北之外的人——哪怕,当时他也以为自己此生无望得偿夙愿,但他所思所想从来也只有长生一人。
朱定北轻笑道:“好,我答应你。”
他没有直言自己对女人非常勉qiáng的事实,想前世因为责任也曾有过那么一两次,但可惜他的妻子没有怀上也因此知道了他的不喜,两人从此相敬如宾,再无肌肤之亲。朱定北对她感激又愧疚,就算退一万步说,今生没有遇到宁衡的话,他也不会再找女人,让自己和对方受罪。
但他不准备把这话告诉宁衡。
这小子已经够得意忘形的了,让他有一点紧迫感,也好。
不承认自己恶趣味上头的朱定北不要脸地接收了宁衡的感动,两人腻歪一阵,朱定北便回了自己车架之中。毕竟他现在也是正是袭爵的一品侯爷了,圣驾当前,总不好过于放肆。
才回到镇北侯府,不及拜会祖父母,便被朱三急促地请到了前院书房中。
原本见朱三面色,朱定北已经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可没想到,竟是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什么?!”
一经听说古朝安在回鲜卑府的路上失踪,朱定北大惊失色:“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是朱响亲自来汇报,他道:“主君,我们的人接收到求救暗号便火速赶往事发处,但……我们的人已经全被身死,他们身上的伤口都在脖子,据我们现在的判断,他们都是自刎而死。而场上还有两方人马,一方也死伤惨重,身份已经确定是匈奴人,系为胡尔朵给匈奴王吉尔令留下的暗卫。另一方,却只能从现场留下的打斗痕迹和血迹上看,有第三方势力的存在。军师大人,就是被这一方人手带走了。”
朱定北深吸了两口气,凝眸道:“军师和自刎的jīng兵们,没有留下暗号吗?”
“启禀主君,据现场传回的消息,我们的人和匈奴暗卫身上的伤都很重,想必匈奴人想劫持军师大人在前,他们经历了一场恶斗。之后,那第三方人才突然出现。而且据匈奴人的死亡时间和致命伤来看,他们应该是被那第三方人所杀。我们的人身上并没有和匈奴人一样的伤口,可见那些人目的在军师大人,并没有和jīng兵们动手的意思。至于,他们为何会自刎,属下猜想,他们是不愿意bào露自己的身份。”
“应该说,他们不愿意bào露朱家军与朝安叔父的关系。”
朱定北接过这句话,又陷入了沉默。
会有什么人,让jīng兵忌惮到必须自刎撇清古朝安和朱家军的关系呢?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才有这样的能量。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匈奴王怎么会突然锁定了古朝安,他们是否已经发现古朝安的身份还是单纯地只是想斩杀朱振梁最器重的智囊?还有皇帝,他的暗卫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他又是否已经得知古朝安的身份?
不应该啊,分明,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几乎可以确认皇帝对古朝安的威胁消失了。
在他的认知里,梁子熙已经人死不能复生,而且连他散布在各地探访梁子熙踪迹的暗卫也都被撤回了。这不像是在做戏麻痹他们的视听……可是,现在的结果却是,古朝安很可能已经落入皇帝之手。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朱定北苦思无果。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古朝安的安危,想办法和他取得联系。但这又谈何容易?
朱定北没想出应对之策,宁衡便匆匆赶来,看到彼此的神色,他们都明白对方已经知道了古朝安之事,宁衡此次前来也正是因此。
宁家的人,还获取了一些朱定北的jīng兵所不知的细节。
宁衡道:“在匈奴与羌族联军南下进攻大靖,还披露出朝廷里有匈奴的犬牙之后,皇帝便对匈奴非常防范,在凉州、鲜卑以及羌族境内和我们一样都有所布置。这一次,却是我们大意了。皇帝在jiāo州那场屠村bào动中先我们一步得到了一些线索,我想那些内吏在被灭口之前可能留下了什么,让皇帝对谢永林起疑。因此,才会在凉州州牧府上布下了重围。谢永林和匈奴暗卫接触的时候,被皇家暗卫察觉,尾随其后……古军师,大约是因缘际会才被他们发现的。”
从皇家暗卫的一系列行动来看,他们最初的目的,根本不是古朝安。
只是匈奴王吉尔令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得知了古朝安在凉州谋事的消息,想取古朝安xing命或是活捉古朝安以作为威胁朱家军的把柄,只是没想到却是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匈奴暗卫最终竟将他们苦苦隐瞒的梁三少送到了皇家暗卫手中!
朱定北狠狠一拍桌子,气恼非常。
他担心朱家军接下来要面对天子之怒,他更担心古朝安的处境。
谁知道皇帝会对古朝安做什么?朱定北对于皇帝可能会对朱家军用的手段都有所预测,但对于皇帝会怎么处置古朝安却没有丝毫把握。谁知道皇帝疯狂之下会做出什么事qíng出来?古朝安失去自由是一定的,但那之后呢?皇帝会不会一时疯狂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而古朝安又是什么想法?会不会一时犯傻,再次做出自伤、甚至为了保全朱家军自杀的举动?
朱定北没有丝毫把握,因此才心慌心急!
“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确定朝安阿叔被皇帝扣押在什么地方,想办法和他取得联系。”
朱定北道,虽然这件事的难度系数就很高了,皇帝肯定不可能让任何人找到古朝安,可是他们必须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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