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火烧的qíng况一定十分凶险,帅府两侧的民舍都被烧的一gān二净,他们方才被惊到了竟未发现这条街上没有一个人影。而亲兵很快从帅府中出来,急声道:“府内没有一人,也没有一具尸体,会不会是埋伏?”
朱征北推开副将就要自己往里面冲,忽然众人眼前一道刺目的光芒闪过,正在他们全军戒备的时刻,一个属于朱家军集结命令的号角声响起。
听那声音却是在主郡新军营的方向。
众人这才猛地回神,上马往新军营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营地前迎他们的却是帅府的府兵统领,朱征北一见他便吼道:“人呢?夫人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少帅放心,夫人和少爷没有xing命之忧,现就在新军营中,属下这就为您带路。”
朱征北驱马奔驰,到了营舍前几乎连滚带爬地下马,冲进营舍之中。
“谁?!”
女人惊慌畏惧的声音,她原本在喝水,被人闯进的动静吓到水碗一下子便掉在地上,双手向前慌乱地摸索什么。
朱征北一眼就看到自己妻子和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还在榻上睡觉,被妻子的声音惊动打了一个抽搐猛地醒过来,还未被妻子搂进怀里,便看到热泪盈眶口不能言的自己。
“小爹!”
“爹!”
朱继浩和朱继聪大叫一声跳下**板往朱征北的方向扑来!
朱征北这才哭出声来,“万幸,你们无事,吓死爹了!”
他将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稍稍平复了一下大起大落的qíng绪才抱着两个儿子向妻子走去。女人却是没有主动向他走来,反而比刚才更加慌乱,她捂住一边脸,一手胡乱挥动,“不要过来,你们都出去!出去!”
朱征北听她崩溃哭泣,心中一惊,将儿子们放会**榻上,扯下妻子要遮挡的手,之间方才背对他的左脸上一片烧焦的皮ròu。朱夫人大哭出声,“别看,不要看我!”
“三娘……”
朱征北这才发觉她毫无焦距的眼睛。
“娘亲……”
两个孩子都被母亲的模样吓坏了,跟着哭了起来。
“是我不好,都怪我不好。”
朱征北将她紧紧抱住,又将两个孩子抱在一起,一家人在大难不死重逢之后,便是七尺男儿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两日前,主郡帅府。
敌人的杀入毫无预兆。八百余名死士从天而降,他们训练的便是杀人暗算的功夫府兵们完全不是对手,五百名府兵和数十家丁在死士的刺杀之下竟如山倒一般身死魂消,血流成河。那些死士得了死令,要让帅府jī犬不留,但首先要杀的自然就是在重重护卫之中的朱家女眷幼子。便杀府兵,边目的明确地往后院杀去,所过之处,血涌尸山。
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让人措手不及,当值的府兵死了半数,当即拼死往后院赶去要保护小主人逃出生天。
朱少夫人那时还在与孩子们吃晚饭,血腥气味浓的让随侍一旁的管家和兵丁大惊失色,当即便要让他们逃走。当也已经来不及了!死士直接杀入屋中,管家替小主子挡了一刀,鲜血溅了朱继浩满脸,那孩子吓得不知动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睁大眼睛看着那死士从管家身体里拔出血刀,向自己砍来!
被推得远远的朱少夫人和朱继浩尖叫,眼看幼儿/阿弟要丧命,他们与屋内其他人一样不管不顾地朝朱继浩扑来。幸而有一名府中幕僚警觉,第一时间便赶往朱少夫人母子之处,他在府中藏匿了身手,竟能与死士殊死搏斗。而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后来赶到的死士竟然不敢对他下杀手,那一瞬的犹豫让带兵赶到的府兵统领看到生机,当即扑杀。
幕僚虽然应对及时,但两个孩子一个女人的目标实在太大,死士们根本不顾自己的生死一心要置朱家妇孺死地,战斗不可谓不激烈。府兵们拼死血战,那些死士见一时不能拿下,便打算鱼死网破,以火油浇灌要将整个帅府烧光。
府兵在第一时间便放出求援信号,但在驻军赶到的时候,帅府已经烧起熊熊大火。火龙将帅府完全吞没,漫天大祸殃及到民舍,百姓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赶到的驻军中除了些许新兵都是朱家军的士兵,对朱家的忠诚让他们见状不畏生死往里冲,终于在庭院中与还在同死士厮杀的府兵统领汇合,而朱家妇孺也在幕僚拼死保护之下jiāo到了驻军手中。
听完府兵统领的陈述,朱征北捏紧双拳道:“那便要多谢这位幕僚先生,你且说明他的身份,我朱家上下必当谢他救命之恩!”
——“竟然是他。”
收到兄长送来的平安信,了解事qíng始末之后——从信中寥寥数言便知当日qíng况是何等的凶险,生死一线。可怜他阿嫂却是被火灼了一边脸,又伤了眼睛再不能视物……但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当朱征北告知他那名幕僚的身份时,朱定北诧异,片刻之后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没想到,最后竟是我朱家欠了他三条xing命。”
马超。
竟就是他。
宁衡也很惊讶,怎么也没先到马超和柳菲菲到了鲜卑之后却是隐姓埋名最终进了帅府,而yīn错阳差之下挽救了朱家一个让人难以承受的悲剧。若非朱征北亲自感谢那右腿被火柱砸断还在养伤的幕僚,恐怕谁也不会知道那在帅府之中舍身忘死救了朱家人的却是甄飞河的亲孙子、当年同朱定北你争我斗好不相让的马超。
“幸好我阿嫂见柳菲菲有几分亲切之意将她带在身边伺候,否则……不管怎么说,马超这个恩qíng,我记下了。”
确实如朱定北所言,若非因为事发当时柳菲菲就在朱少夫人身边,擅长趋利避害的马超绝对不会拼死到这个程度。一切似乎冥冥之中都有注定,善有善报,甄飞河大概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自己十分看好的亲孙子毁了他的报复之策。
宁衡握紧他的手,低声道:“活着便好,再不会有第二次了,长生。”
这一次,是他们疏忽大意了,没料到甄飞河那老匹夫竟还苟活人世,更没料到他竟然会丧心病狂无耻到这个地步!
想起甄飞河,朱定北眼中的戾气再一次汇聚。
“甄飞河……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一行人,日夜兼程bī近东逃的甄飞河,相遇那日,便是你死我活。
远在洛京的贞元皇帝得知线报之后也是后怕地出了一身冷汗,那仅仅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孩子他爱屋及乌,真心实意不愿意让他出事。
暗首报完平安后,这才道:“陛下,长信侯让人向暗卫递来消息,说此次朱家帅府被焚烧灭口一事,是诈死逃生的甄飞河动的手脚。他现如今,已经往东海方向逃逸,长信侯已带人亲自追击,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贞元皇帝被这个消息一惊,当日是他亲自确认甄飞河的死亡,没想到那日那人一番声泪俱下的质问哭诉,竟然不过是让他心神不稳,赌他不会真的将他的身体剁碎,让他“复生”的可能。
皇帝自知中计,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命人在平州设伏,务必让甄飞河没有与长信侯说话的机会。”
连杀害一个无辜的孩子泄愤的事qíng他都做得出来,甄飞河已经毫无理智,而他的身世……还是由他带入huáng泉再不让活人知道才好。
暗首恭敬应下,而后又听皇帝陛下问道:“镇北侯府想必也已经得知消息,如何了?”
暗首赶忙道:“半个时辰前请了大夫,说是老太君突发急病,应是受了惊吓。不过……有一件事,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
贞元皇帝示意他说下去,却没料到让暗首如此犹豫的竟是这样的消息:“属下们从那个大夫的弟子口中得知,诊治的不仅是朱老太君,还有一个中年男子,老元帅称呼他为子侄,还同老夫人一并宽慰他。”
“你说什么?”
皇帝霍地站起来,身体紧绷着,只有粗声粗气的呼吸声。在暗首以为他要克制不住立即杀到镇北侯府去的时候,皇帝陛下却缓缓地坐了下来,“原来如此……倒是朕低估了他们。”
他语气又yīn沉又仿佛带着一丝轻松,片刻之后才道:“吩咐下去,把侯府里的钉子撤了,莫要……莫要打扰到他。”
暗首大为诧异,他还以为皇帝一定会忍不住立刻将人拿回皇宫。他猜不出皇帝心中所想,但也恭敬道:“属下遵命。”皇家暗卫是皇帝手中的刀俎,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也不能够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只要听从皇帝陛下的命令,安心办事便好。
第309章 抓住BOSS
第三百零九章
从匈奴到东海,路途遥远,可以走得路太多,中途没有任何必经之路可以设伏。只有平州的入海处,才是他们必定要经过的路,这也是皇帝为何让暗卫在这里设伏的原因。
他与朱定北不谋而合,甄飞河也十分清楚,到了平州才是真正的生死时刻。
甄飞河一行同样日夜兼程,未敢停歇,朱定北轻骑快马竟追不上带了万数重甲兵的甄飞河,直到平州关前,双方终于相遇。
“主人,前面有埋伏。”
重甲兵的头领,也就是胡尔朵的亲信勒马禀报道。
他们在胡尔朵死后都奉甄飞河为主,至始至终,作为傀儡的匈奴王都不曾掌握胡尔朵真正留下的jīng髓助力。甄飞河对此人非常信任,闻言便下令备战,派人前去刺探qíng况,不多时前方果然有火雷炸响的声音传来,火光在黑夜中冲破天际。
甄飞河面不改色地让人前去淌雷,那些重甲兵竟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被叫去送死也心甘qíng愿。
直到前方的火雷声停了,火势变小,甄飞河这才让人前进。等他们到时,火势已经已经小了,这片地方乱石枯糙,本就不易起火,等他们靠近时除了零星的树木还在燃烧,便只有那些尸体上还在烧着。数百名重甲兵,还有几人拖着残败的躯体哀嚎着,在地上打滚,也有人渐渐地停止了抽搐。马蹄被烫到,一声声马嘶声在黑夜中将他们的位置bào露无遗。重甲兵不以为意,bī迫着马蹄前行,没有人分心多看仍在火圈中的同袍一眼。
还没等他们走出火圈,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火雷突然从天而降,重甲兵统领大叫不好,可等不及他们将甄飞河护送去火雷圈,沾了明火的火雷落地而炸,将那些重甲兵尸身炸碎,更将战马惊得扬蹄乱窜。重甲兵统领一声大喝:“保护主人!冲出去!”
重甲兵们不管不顾,甚至有前仆后继的人扑向甄飞河,以身将抱住即将砸向甄飞河的火雷,抱着火雷滚远,以身换命。
朱定北在高处看得分明,不由啧啧两声:“想不到甄飞河这种人也能有这么好的命,真是让我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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