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投好赌注之后,中正员敲响铜罗宣布开始。
楼安宁惊讶:“怎么才这么点人给他押注啊?不应该啊。”
掌柜的在一旁咳嗽一声道:“钱公子独来独往,不过因为好战,在武子之间颇有些名气。不悔是他的表字,他单名一个……悔字。”
钱悔,投钱你就后悔……
有闲钱的公子哥儿的想法果真有难以言喻的默契。
楼安宁的脸都绿了,朱定北笑得打跌。可出人意料的是,最后竟是钱悔一招克敌,爆了个大逆转!
“哈哈哈!好样的!小爷的眼光就是这么无往不利,哈哈哈。”
楼安宁欢呼,给了朱定北一个骄傲得不行的眼神。
朱定北也是满脸惊讶,低声道:“这个人的武功怎么……”好似军伍出身。
军营里练的硬功夫与普通武学不同,朱定北不会错认。而且看这个钱悔出手的直接,招招冲着人要害去的招式,武功路子也让朱定北倍感熟悉——那是朱家军没一个士兵都会练的功夫。
他虽然低囔,不过宁衡一直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因此低声回复他道:“钱悔是凉州驻将窦长东的义子,自小在军伍长大。”
“窦长东?”这个人是老侯爷一把提拔上来的亲属部将,朱定北自然不陌生,只是奇怪:“他的义子不在凉州参军,跑来京城考武举做什么?”
身有军籍的人虽然也有到年纪或者伤残退伍,取消军籍恢复原籍的说法,但在如今大靖的军队,都是子承父业,长辈在军中的经营是后辈的一大蒙荫。寻常武子参加武举最终也是投入军伍报效家国,钱悔既然是窦长东的义子,身手有这般俊俏,以他的年纪应当早早就在凉州积累了军功,成为军中一员后起之秀才对。
宁衡会知道钱悔的来历,当然不是他未卜先知,而是这间**就是宁氏产业,他曾听下面说起过这个在**里混吃混喝却又无法招揽的人。
想了想,便对朱定北道:“窦将军膝下有一子,虽然也不是无能之辈,不过这个钱悔……却是他拍马不及的。”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朱定北还有什么不明白?
不由冷笑道:“窦长东打战可以,不过,治家实在不怎样。”
先有一个豫州州牧云路,三番两次地给朱家添堵,再有一个肚量狭窄的儿子,可见以他的眼界,往后怕是走不长远的。但凡他看得长远点,就不会纵容亲子打压更出色的义子,更不会就这么让钱悔离开凉州投入他人的营帐。
虽然不知为何前世他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但钱悔的前途不可估量。
朱定北敲了敲手指,吩咐掌柜去将钱悔请上来。
钱悔本不愿意来见京城的公子哥儿,之前有过几次不愉快的经历,让他对洛京的世家子弟印象差到了极点。
掌柜的和他也算结识了一段时间,便劝道:“这几位少爷都是和善人物,况且……几位的贵人却不是不好推辞。”
从前那几个想要招揽他为随从的少爷找上门时,掌柜没多嘴过一句,那些人钱悔尚且不能得罪,可见今次更不好拒绝。
钱悔是能屈能伸的xing子,便跟着掌柜走了。他心想着,兵来将挡,最糟糕的结果不过是放弃武举离开京城到边境投军去,他没什么好怕的。
可没想到,进门后竟会见到几个rǔ臭未gān的小孩儿,他心里正纳闷,就见这里头长得最好看的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少爷上前打量着他,饶有兴致地问他:“你是窦长东的义子?”
钱悔心下大惊,他离开凉州自然有一段不能与人说的缘故,可没想到这孩子竟一语点破他和窦长东的渊源。
“这位公子叫我上来所为何事,请直说。”
他并不打算回答对方的问题,不过这孩子的相貌实在生的好,天生便带三分笑,让人觉得亲近,因此钱悔虽然被冒犯而心有不快,但语气仍然客客气气的。
朱定北笑起来,这xingqíng他喜欢。
“看来你不高兴听到窦将军的名字,原本还想靠他和你攀攀亲戚呢。”朱定北笑眯眯的,一边请他落座,一边道:“鄙姓朱,很难得在这洛京城里见到我朱家军的武功路子,请你上来聊聊你不介意吧?”
“您是……朱小侯爷?”
钱悔不确定地问,实在没办法将眼前这个白嫩嫩的孩子和凶神恶煞面貌粗狂的朱家人到一起。
“我看着不像么。”
朱定北眯了眯眼睛,虽然脸上还是笑,但莫名地让人感觉到危险。
钱悔连忙将脸上的诧异惊讶收起来,起身正经地行了一礼道:“见过小侯爷,幸会。”
“你随意就行,我这里没有这么大规矩,喝茶。”
钱悔果然没有推辞。
自从钱悔上来,楼安宁也顾不上看下面打擂台了,此时见他坐着喝茶,搬了凳子坐在他旁边,好奇地问道:“你叫钱悔,为什么牌子上要写你的表字?”
钱悔,钱不悔。
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楼安宁还记着因为这个误会被朱定北嘲笑的事qíng呢。
钱悔不自在地转开了视线,对这双gān净的眼睛,他脸上也有点热,但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道:“我自知会赢,不想看客错失良机。”
楼安宁:“……”不要脸。
朱定北:“哈哈!”果然有趣。
楼安康刚才也没有错过钱悔的武斗,他们在外围看着都赞叹不断,心生佩服。于是道:“钱公子好身手,我之前听掌柜的说起来,赢了一场就可能连续挑战剩下的十一人,你可有兴趣一试?”
钱悔摇了摇头,若不是因为……他也不会这么招摇。
掌柜的在一旁附和道:“楼公子所言极是。若是钱公子真的可以连点十二个牌子,那么按照我们风云**的规矩,不仅将十二场赌局的赌注全数奉上,而且钱公子在京的一应用度花销,都将由我风云**承担。”
钱悔眼睛微微睁大,尽管他努力克制住不表露出心里的意动,但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
原来……这位钱公子是真缺钱。
朱定北笑出声来,“风云**做的一手好买。”
若是钱悔能够连赢十二场,势必在之后的武举中也将脱颖而出,就算不是武状元也定然不差,风云**财大气粗,供一个人的用度不过是九牛一毛却能换到一个明日大将的人qíng,可以说是占了大便宜。就算他们不准备用这人qíng做什么,以钱悔在风云**的经历,也将让风云**在武子中的名声更上一个台阶。
他对钱悔道:“怎么说,你也同我朱家军有亲,若是有难处尽管上我镇北侯府。”
朱定北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他——虽然朱定北不耐烦这些佩饰,但都说玉养人,老夫人jiāo代了每日都要让他戴着一块玉温养着。
“我阿爷在府中寂寞,若是你不嫌弃,得空与他聊一聊凉州旧景,我承你一份人qíng。”
钱悔错愕,连忙起身恭敬地接过那块玉佩,眼睛微热道:“小侯爷言重了。”
朱定北摆摆手:“没有什么小侯爷,做我朱家军一天兄弟,那就是一辈子的兄弟。”
“是!”
钱悔站直了身体,行了一个久违的军礼。
朱定北不多留他,几人继续看武斗,直到日落时分才各自回府用晚膳。
朱定北跳下马车,问迎上来的朱三管家:“如何?”
朱三颔首:“人赃并获。”
第59章 王氏伏罪
第五十九章
今日是休沐,朱定北带了几名院中府兵出门,老侯爷也出门找人商量护送徙民的应对之策,正是内贼动手调换药包的好时机。
而他们也没有让朱定北失望,果然没有错过这个良机。
人就被关押在前院耳房里,朱定北见到这个五花大绑的人时,面上藏不住地惊讶。
这是跟随老侯爷许多年的士兵,在战场上断了一只手退伍之后便被老侯爷安排在侯府里,一向照顾有加。他年纪也只比老侯爷小几岁,一贯勤恳老实不声张,朱三在府中排查了这么久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老侯爷不在这里,恐怕也是伤了心。
朱定北扭开头,不愿再看这个面色痛苦的老兵,扭过头问朱三:“他可说了什么?”
朱三叹了一声道:“他与赵婆子曾经订过亲……那婆子的儿子是他的骨ròu。”
赵婆子就是小王氏身边伺候的婆子,是个,谁能想到她却与朱家军一个不起眼的士兵有过私qíng,还在成亲前越轨。后来士兵从军,赵婆子匆匆嫁人,却是珠胎暗结不得不给孩子找一个爹。这段往事如果他不说,根本无从查起。
朱定北不想在听更多细节,叹了口气道:“王姨娘呢?”
“关在另一间屋子,少爷可要去看看?”
朱定北拧眉,摇了摇头。
他转身离开,身后五花大绑被封住嘴的老兵忽然挣扎着跪下,以头抢地砰砰地朝朱定北磕头。朱定北回头看到他老泪纵横,不知他是后悔还是想为那赵婆子求qíng,但他迅速回头,不再听不再看。
出了二房,朱定北心里闷得慌,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对朱三道:“王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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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关在哪里?”朱三将他带去了另一面的耳房,王姨娘四肢被绑在椅子上,嘴巴没被封住却也安安静静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见他进来也没做声。
“原本,我不必来见你最后一面。”
朱定北道:“但为了阿兄,我便要问你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实在想不通,王姨娘有什么理由对他下此毒手。
“我只想让我的儿子回来……”王姨娘抬头看着朱定北,眼神怨毒而愤怒,“凭什么你就能当侯府世孙,能在洛京享受荣华富贵,我的儿子却要在外面为你命,凭什么?他才是元帅第一个儿子,比你这个病秧子qiáng一百倍!”
朱定北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为了自己和小王氏的较真而觉得愚蠢。
无知妇人,可怜可悲。
“为什么是你回来,我却只能和我的儿子天人相隔!这个侯府是属于我儿子的,是他的——”
朱定北不再去听小王氏的怨恨,疾步离开。
“少爷——”
朱三担心地追了上去。
朱定北对他摇了摇头,道:“没事,不用跟着。”却不知道自己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朱三心疼极了,却听话地没有再打扰他,停了片刻,去书房给老侯爷复命。
听到孙儿独自回了小院,老侯爷叹了口气道:“这个蠢妇实在……长生怕是伤了心。”
小王氏以为镇北侯府的小侯爷享尽荣华富贵,却看不到,这其中的凶险。长生心思透彻,回京前一定也明白了跟随自己回洛京意味着什么。他是朱振梁的嫡子,未来的朱家主帅,却甘愿将自己束缚在洛京,让皇帝陛下看到朱家军的诚意。 52书库推荐浏览: 谢亦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