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就像抓住了茫茫大海中的一根浮木,拼命地顺着浮木往上爬,只要爬上去,他就能脱离灼烧的痛苦。
睁开眼时,眼前依旧一片茫然,安宁目光涣散,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周围。
好半天之后,他的视线才开始对焦,第一眼入目的正好是裴修然满带关心的双眼。
“楚辞……”安宁低低唤了一声,只发出一声气音,但这足够裴修然松一口气了,刚才安宁醒来时茫然的样子真是吓到他了,好在他终于清醒了过来。
“是我,你发烧了,快起来喝点药。”裴修然语气温和,坐在chuáng沿边,小心地将安宁半抱起来靠在他怀里,一手圈着他的腰,一手拿过杯子送到安宁嘴边。
温热的杯子靠近嘴唇,安宁才后知后觉地消化了自己生病了的事实,他调整了下自己在裴修然怀里的位置,用手碰了碰额头,只碰到一片冰凉,刚想问时,手就被裴修然拉着放回了被子里。
“给你贴了散热贴,现在不要乱动,先喝药。”
裴修然虽然平时对安宁很纵容,但原则问题上向来qiáng势,安宁属于敌弱我qiáng,敌qiáng我弱的典型,一旦裴修然态度qiáng硬起来,他就软得一塌糊涂。
此时裴修然一发话,他就只能听命了,并小心翼翼地偷瞄了眼裴修然的脸色,确定他没生气才没骨气地开始喝药。
感冒药的效果很好,里面有助眠的成分,刚喝下去没多久,安宁的意思又开始模糊起来,眼皮开始打架,最终抵不住黑甜乡的诱惑,又昏昏沉沉睡了下去。
裴修然一直守在他身边,见他睡过去后替他掩好被角,又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额头,见热度退下一点后才稍稍放心下来,合衣躺在chuáng上,重新将安宁拢回怀里。
安宁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了,房间里虽然拉着窗帘,但灿烂的阳光依旧从外面照了进来,一看手机才发现,现在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
靠在chuáng头的裴修然见他醒来,眼底泛起一点笑意,动作自然地俯下身用额头测试了下他的体温,随即拉开一点距离,笑着说:“已经退烧了,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两张脸靠的实在太近了,安宁被美色所惑,满心满眼都是裴修然那张诱人犯罪的脸,听到问话傻乎乎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说:“身体软,没力气,你亲亲我就好了。”
他昨晚被高烧折磨了一夜,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哑,裴修然先是心疼,随即又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直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揶揄道:“还有心qíng调戏我,看来真的是没事了。”
安宁的如意算盘落空,失望地垂下眼睛叹气。
他睡了这么长时间,jīng神比昨晚好了很多,头不昏,嗓子不gān,一切都很正常,而且身上gān慡舒适,没有出汗后的黏腻感,估计是被裴修然擦洗过了,反观裴修然却有点憔悴,虽然不明显,但眼底的疲倦是掩饰不住的,不用想都知道,他昨晚没睡好。
安宁立马就心疼了,挪动屁股让出半边chuáng,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裴修然躺上来,但对方却拒绝了,笑着将安宁重新按回被窝里,亲了他的眼睛一下说:“你早饭还没吃,我去给你弄点粥,想要吃什么菜?”
这就是病号的福利,拥有至高无上的点菜权力。
安宁眼珠子一转,想起梦里那颗嫩生生的竹笋,毫不犹豫地说了句:“笋尖儿。”
裴修然失笑,刮了下安宁的鼻子说:“每天都吃笋,你真的要变滚滚了。”
安宁哼哼两声没说话,他本来就是滚滚,变回滚滚根本没毛病。
最后裴修然还是如了安宁的意,替他带来了白粥和笋尖儿,外带几碟清淡的小菜,他自己也就着这些小菜吃了一碗饭。
午后安家四个长辈又过来看安宁,他们早上时就来过了,被裴修然告知安宁生病了,还担心了一番,后来被裴修然劝着离开了,此时再过来嘘寒问暖了一番,发现安宁的烧真的退了,这才放下心来。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后遗症,安宁虽然退烧了,也没有其他咳嗽、流涕、嗓子哑的症状,但全身就是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气,他之前对裴修然说‘没力气要亲亲’并非全然谎话。
当天晚上他很早就睡去了,明明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却依旧感觉很疲倦,昨晚的梦境并没有再出现,只是全身都像被泡在温泉里,暖洋洋的,他猜测自己是在裴修然的怀里,愉悦之下更加抱紧了身边的人,手脚并用,死死抓住裴修然不放。
一夜好眠到天亮。
同样一夜好眠的还有裴修然,他之前一直在照顾安宁,怕他病qíng反复,所以就没敢睡,时不时就要试试他的体温,昨晚安宁终于没事了,他才放下心来,好好睡了个好觉。
怀里抱着的安宁暖烘烘的,整个都缩在他怀里,脑袋顶在他的下巴上,蹭一蹭,毛绒绒的感觉,还有两只耳朵,正好蹭在他的脸颊两侧,偶尔动一下,直动地人心痒痒。
裴修然的唇角微微上扬,搂过安宁使劲蹭了蹭脸,还是毛绒绒的感觉,触感极其舒服,裴修然满足地喟叹了一声,然后扬起的嘴角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整个缩在他怀里?毛绒绒的触感?
卧槽!他是抱着球球吗?但球球也没那么大个儿呀!
裴修然猛地睁开眼睛,一顿一顿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张圆乎乎的毛脸,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个圆圆的黑鼻子,再加两只毛绒绒的黑耳朵。
竟然是只熊猫,还是只活的!
卧槽!裴修然整个人都凌乱了,他是在做梦呢还是在做梦呢?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疼痛感终于让他认清了事实,他的chuáng上真的躺着只熊猫。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明明记得昨晚是抱着安宁入睡的,怎么醒来后安宁不见了,他的怀里却抱着只熊猫?
难道是有人在跟他开玩笑,趁他睡觉时把熊猫放在了他chuáng上?
这个可能xing非常大,毕竟这里是熊猫基地,缺什么动物都不会缺熊猫。
裴修然头疼了,心里猜测着是不是安宁把这只熊猫带过来的。
正思索着,怀里的熊猫哼哼唧唧地醒了过来,那张圆脸还在他怀里蹭了蹭,虽然隔了一层衣服,依旧让裴修然舒服地想叹息,而且更让意想不到的是,那只熊猫在蹭完他之后,他扒拉着爬到他的身上,毛脸凑到他的脸上,“吧嗒”一下,亲在了他的嘴巴上。
这下,裴修然连惊讶的表qíng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第68章 接受
房间里的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chuáng上的熊猫不过八、九个月大小,正是可爱的时候,毛色洁净,黑白分明,一张脸又圆又ròu,让人恨不得伸手去捏捏,一双眼睛乌黑有神,在黑眼圈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可爱。
他歪着头瞅着呆傻住的裴修然,乌黑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伸出两只前爪捧住裴修然的下巴问:“楚辞,哩怎么了?”
裴修然:“……”
还有什么比早上一觉醒来被窝里睡着一只熊猫更幸福的事?
对绒毛控来说:“没有!”
还有什么比被一只熊猫亲了更人生赢家的事?
对绒毛控来说:“没有!”
还有什么比一只熊猫开口说话并且声音跟自己喜欢的人一模一样更cao/蛋的事?
对绒毛控来说:“说好的建国后动物不能成jīng呢?”
裴修然脸上表qíng变换了好几次,最终归为平静,疲惫地用手指揉揉眼角,声音冷淡地说:“抱歉,我估计出现幻觉了,不管你是真是假,请在我睡觉后离开好吗?”
“……”安宁无语了,“哩想让我去辣里?”
“回你的育儿房去,对了,记得把安宁给我叫回来。”
安宁:“……”
卧糙!一觉起来,裴修然就变傻了,这是什么节奏?
安宁挣扎着从裴修然的身上下来,刚想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低头往下一看,昨晚穿在身上的睡衣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至于睡裤早就不知道哪去了,入目的是久违了的皮毛和肥肥短短的四肢。
他竟然莫名其妙地又变回了一只熊猫?!
安宁张大着嘴,跟裴修然一样傻掉了。
自从来到两脚shòu的世界,他一直在现实生活里保持着人形,不是他不想变成熊猫,而是他根本变不成熊猫,只有进了空间才能短暂地恢复原形,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以熊猫的原形出现在现实生活里,没想到他竟然莫名其妙变回去了。
安宁激动疯了,满心的欢喜无处宣泄,只想把这件好消息跟最亲近的人分享。
他想也不想地扑到裴修然怀里,两只前爪对着他的肚子又揉又搓,兴奋道:“楚辞,哩快醒醒,我变回熊猫了,哩快醒来看我一眼。”
安宁激动之下根本控制不住力道,一直催眠自己的裴修然终于不能继续自欺欺人了,他睁开眼,单手揉着额头坐了起来,与一脸兴奋的安宁大眼瞪小眼。
裴修然:“……”
安宁:“……”(⊙v⊙)
裴修然头疼,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平时的清醒,看向安宁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好一个人会变成了一只熊猫!
得到了回应的安宁讨好地蹭过来,一双眼睛晶亮地看向裴修然说:“楚辞,我是安宁,我重新变回熊猫了。”
“我知道你变成熊猫了,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变成熊猫。”裴修然叹了一口气,实在佩服自己面对如此不科学的事qíng竟然还会选择相信,或许因为对面的熊猫是安宁,无论安宁变成什么样,他下意识地就会去亲近,也或许因为对面和他谈话的是熊猫,对绒毛控来说,只要是带毛的动物他都本能地有好感。
安宁蹲坐在chuáng上,爪子搭在裴修然手臂上说:“我不是变成熊猫,而是本来就是熊猫,后来莫名其妙变成了人,现在又变回来了。”
“等等,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裴修然打断了安宁,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从安宁的黑眼圈体质,到校刊上安宁发表过的文章,再到安宁给他翻译熊猫的话,最后到安宁口口声声说要变回熊猫,之前一直当玩笑的事重新串联在一起,谜团逐渐被解开。
裴修然豁然开朗,之前觉得安宁不合理的行为全都有了最好的解释,原来:“你真的是熊猫。”
要一个深受科学哲理、唯物主义教育的现代jīng英承认一只熊猫变成了人,真的是三观炸裂的事,好在裴修然比较坚qiáng。
安宁重重地点头,看向裴修然的眼神充满了欣喜,他之前还在纠结怎么向对方坦诚自己的身份,没想到yīn差阳错之下就把自己给bào露了。
但目前来看,形势一片大好,至少裴修然相信了他说的话,而且丝毫没有他想象中知道真相后的厌恶和害怕。
裴修然盯着安宁的目光变得诡异起来,一旦接受了自己的恋人是只熊猫这个设定,其它诸如‘熊猫变人,人变熊猫’这些怪力乱神的事都变成了浮云。
他朝着安宁招招手说:“过来让我检查一下,我要确定你是只真的熊猫,而不是某高科技拿来糊弄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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