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八月薇妮【完结】(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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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巽风一咬牙上前,把锁头生生拧开,满是泥土的双手却已经麻木无觉了,泥土抖抖索索掉下来,巽风一咬牙,用力将盖子掀起!

  火光之下,却见里头两个人抱在一起,都是一动不动的,那女孩子身上血迹斑斑,可侧脸恬静,眉眼温和,合眸仿佛睡着。

  赵黼双腿一软,先跪了下去,抬手往前,似要抓一把,却只顾发抖。

  巽风也觉着自己已经断了气儿了,还是陈老三畏畏缩缩上前,说道:“试试看有没有气儿呢。”

  嘴唇上渗出血腥气,赵黼跳上前,用力要将云鬟抱出来,不料他们两人抱的甚紧,竟分不开。

  巽风见状,便也鼓气儿跳进来,把季陶然抱住,手挨着他的身子,手心里因湿漉漉地,火光下看了眼,却见满是鲜血。

  巽风心头又是一凉,只不敢说出来。

  那边儿赵黼探了探云鬟的鼻息,目光忽然一亮,透出不可置信的惊喜之意,而巽风也探到季陶然脉搏,虽弱不可见,却仍还是有的。

  两人目光相对,先前死了的心才双双又微跳起来。

  却听那陈老三又嘟嘟囔囔说道:“这活儿很是辛劳,也偏是邪门了……我今儿不知怎地,身上格外乏累,不想挖深坑,就只含糊jiāo代,横竖也没有人知道。”

  赵黼抱紧云鬟,听了这蠢话,很是想笑,然而不知为何,一咧嘴,泪反而吧嗒吧嗒掉下来。

  第135章

  且说巽风跟赵黼两人,分别抱了季陶然跟云鬟,正yù往回,忽地听到有马蹄声响,伴随着摇铃脆响,极快而来。

  这处临近官道,此刻城门又已关了,是何人在这会儿赶路?

  黑暗中果见一辆马车驰了出来,车厢两边儿悬着灯笼,随着车行而微微摇晃。

  车子还未停下,就见白影一闪,一道影子从车辕上掠下,落地飘然无声,几乎把陈老三吓的倒退。

  巽风却不动声色。

  来人笑道:“巽风哥哥,我看到你的信号了,是怎么样?”话音未落,便瞧见巽风怀中抱着季陶然,而赵黼在旁侧,也抱着一人,细看眉眼,那人惊道:“怎么是凤哥儿!”

  灯光下,来的竟是个俊俏少年,生得面白唇红,就如仙童一般,正是任浮生。

  只因猜到那鸳鸯杀yù对云鬟不理,偏赵黼又用了法子把云鬟拘在身边儿,白樘知道此事后,索xing将计就计,便命任浮生假扮云鬟,就留在家庙之中,作为诱饵,引那凶手上钩。

  又怕任浮生一个人有些不顶用,便叫巽风从旁相助。

  谁知那日崔承前去家庙闹腾,外头的众人竟拦不住,到底给他闯了进来,巽风本在后院巡查,便没留心暗中窥视的卢离。

  崔承因从小被养成个娇纵xingqíng,自然是不见云鬟誓不罢休的,忽然见竟是个长相俊美的男人,哪里肯依,他又是个鬼灵jīng的xing子,知道仆从跟在外头,自要趁机叫他们过来理论。

  任浮生见他总要吵嚷,便说:“你可想害死你姐姐么?”

  果然崔承一愣,任浮生才道:“你瞧这是什么?”就把刑部的腰牌拿了出来给崔承看。

  崔承毕竟是官宦子弟,虽任xing,却知晓这腰牌来历、也知其厉害,惊道:“你们是刑部的人?”

  任浮生揣了腰牌:“不错,我们是刑部的,只因有个贼人作乱,将危害到你姐姐,故而我们把她藏了起来,却在此埋伏,谁知你贸然前来,也不知有没有坏了我们的计策。”

  巽风知道任浮生惯会胡说八道,又看崔承眼睛眨巴眨巴地不敢动,知道是有法子唬住他的,当下道:“我出去看看有无可疑之人。”抽身便去了。

  崔承见状,越发咋舌,迟疑问:“你们是刑部跟哪个大人的?”

  任浮生道:“小家伙,你懂得不少呢。我们都是跟着白四爷的。你可听说过?”

  谁知崔承听了,便有些激动:“我自然知道了,四爷是极能为的,也是我心里最敬佩的人。”

  任浮生笑笑:“既然如此,那就好了,你且听我的话……”恩威并施地叮嘱了他一番,无非是叫他不许往外透露半个字,又说若是给人知道了,崔云鬟便有xing命危险。

  崔承虽爱闹,却也知道厉害,何况事关云鬟的xing命,且又是白四爷的安排,当下便无有不从。

  从里头出来之后,只对那些跟随的家奴说道:“好了,我见过姐姐了,咱们回去吧,此事都不许张扬出去,不然给老太太知道了,你们都要遭殃的。”众奴仆自然都答应。

  崔承果然守口如瓶,而家庙里也自并无异样,任浮生兀自得意洋洋,以为降住了崔承,却不知凶徒远远比自个儿想的要狡猾的多,早由此察觉了。

  白樘因料到家庙的埋伏或许走了风声,却也不曾彻底把人都撤回,只传了巽风回来,却仍留任浮生驻守。

  今夜巽风急急地追着赵黼出来,因怕势单力孤,便发了信号,任浮生在庙中正百无聊赖,只见东北处一道白光冲天,炸成了一个模糊顶角獬豸轮廓,他忙便命人备车,带人往这边儿赶来。

  当下便把季陶然跟云鬟两人安置车上,赵黼弃了马儿,亲守在车里,巽风是知道他心意的,大不放心,怎奈车内已有些狭窄,只得同任浮生骑马跟在后。

  谁知车行半道,忽然听得车厢里闹腾起来,竟像是云鬟的声音,叫的不像。

  巽风关心qíng切,纵身跃上马车:“怎么了?”

  却惊见是云鬟醒来,也不知如何,正胡乱地推打赵黼,口中叫着些什么。

  赵黼连唤她的名字,仿佛要抱住她。

  巽风色变,上前把赵黼一推:“世子!你这是做什么!”

  赵黼却并不看他,只望着云鬟,只见她转头扑到季陶然身上,哭道:“不要死,你说了不会死的。”

  巽风愣住,忙上前探了探季陶然的脉象,仍是脉息微弱之态,便松了口气道:“凤哥儿别担心,季陶然并没有死。”

  云鬟疑惑,抬头看他,巽风心头发寒,却见她脸上身上,血迹不断,可最怕人的是此刻的眼神,那朦胧的泪眼茫然愣怔,竟仿佛全不认得他了。

  此刻赵黼便温声道:“崔云鬟,你仔细瞧瞧,现在是什么时候?他是巽风,你莫非不认得了?是白樘身边儿的人。”

  云鬟扶着额头,满手却是血渍,涂得额头上的伤跟血都一团污糟,巽风忙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凤哥儿,你怎么了?可觉着哪里不好?”因见她身上血迹斑斑,额上又有伤,自是极担忧的,只是先前赵黼抱着她不肯撒手,却也无法可查知端详。

  赵黼又道:“季陶然没死,方才救他出来的时候他还有脉息,那卢离也被押在刑部了。”

  云鬟环顾周遭,目光从赵黼面上一掠而过,仔细看了巽风半晌,又回头看季陶然,却见他身上虽有血,但颈间却无伤,此时此刻,方有些清醒过来。

  巽风仍不放心,又唤道:“凤哥儿,你可还好?”

  云鬟才觉着额头隐隐作痛,身上各处也都酸痛不已,却道:“没什么大碍。”巽风见状,便yù出去,不料云鬟便:“巽风,你别走。”

  巽风回头看她:“怎么了?”

  “你别离了这儿。”云鬟伸手握着他一角衣裳,并不抬头,只撑着坐起,靠车壁坐了,也不看其他人,只垂着眼皮望季陶然。

  巽风略一犹豫,便也靠在她身旁坐了,却见她攥着自己衣襟的手上,血渍模糊中,隐约有几处伤痕。

  巽风很想问问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然而又怎能忍心去问,连想一想都是不能的。

  车外任浮生因听了动静,正十分关切,忽然听他们说了几句话便没了动静,越发好奇,便来至车窗口上问道:“哥哥,这会城门都已经关了,你倒不如跟我去家庙里住一夜。”

  巽风闻听:“不妨事,四爷在内等着呢,四爷必有法子,何况季公子伤势不轻,要进城才好疗治。”

  任浮生只得答应,又小声问:“凤哥儿可还好么?”

  巽风见云鬟不答,便回:“别多嘴,安静赶路。”

  云鬟听了他两人对话,长长地吁了口气,此刻她浑身不自在,本坐也坐不住的,只因赵黼在旁边儿,便勉qiáng撑着,巽风问道:“觉着怎么样?”

  云鬟微微转头看他一眼,忽然慢慢地将身子挨着他靠了过去,巽风大为意外,却忙一动也不敢动,只觉那软软的身子靠在自个儿肩头,却轻的像是一片羽毛。

  巽风微微有些无所适从,不觉抬眸看了赵黼一眼,却见赵黼果然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云鬟,只不过那双锐眼里,此刻并无素日里吃醋拈酸的狂恼之意,反而一片沉静,沉静的几乎令人……窒息。

  又行了两刻钟,车来至城门前,任浮生向前叫门,城门上有人俯身看下来,端详了一会儿道:“开门!”

  任浮生见果然如此,心中暗自喜欢,便道:“巽风哥哥,还是你更知道四爷的心呢。”

  城门打开,有几个刑部铁卫如风出来,护着车子,驰入城中,城门在身后即刻关闭了。

  那守城校尉因对白樘道:“白侍郎,我的事儿已完了,改日再会。”

  这会儿任浮生先上前来见了礼,巽风因也要下去见礼,又见云鬟仿佛睡着,正不敢动,云鬟因听见车外声响,便睁开眼睛。

  巽风才得机会对她道:“凤哥儿,四爷在外头等着咱们呢,我下去同他说声儿。”

  云鬟愣愣怔怔,也不言语,巽风看一眼赵黼,终究转身跃了出去。

  车厢内,赵黼望着云鬟,他见了她,本就自发地有无数的言语,可是此刻,心底却找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沉默相对之时,便听见巽风在外头向白樘飞快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白樘道:“知道了,把人带到刑部。”

  赵黼才说:“不用了,我自带人回府。”

  不料云鬟道:“我要去刑部。”

  赵黼皱眉:“阿鬟,你认一认,是我。”

  云鬟转头,看也不看他一眼:“我要去刑部。”

  赵黼道:“去刑部做什么?”

  云鬟不理,这会儿却听得车外白樘的声音道:“世子,季陶然的伤需要急救,耽搁不得。且他们都是此案的人证,不去刑部又去哪里?”

  赵黼死死地盯了云鬟半晌,她却始终不看他一眼,赵黼又看向季陶然,见他脸白如纸,身上如浴血似的,果然是奄奄一息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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