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八月薇妮【完结】(4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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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白清辉向来dòng察细微,崔云鬟也不是个好搪塞的,如何能瞒得过他两人的眼睛?

  卫铁骑却也知道这点儿,说过之后,又眼神慌乱,急匆匆道:“我尚有要事,回头再说?”不等三个人回话,便飞也似的去了。

  云鬟心头疑云缭绕,清辉也知道事qíng可疑,但因极为相信白樘为人能耐,又吃不准他是不是真的以风寒为名,实则有要事侦办,因此面对云鬟跟季陶然,也并未表现的何等焦虑,只淡淡地。

  又过数日,白樘总算是现身刑部,云鬟因无公事亲禀,也不敢贸然去看,只远远地跟着众人瞅了一眼,却见他形貌如故,一时也信了清辉的推测。

  话说这日,晏王赵庄正独坐府内,惦记着妻、子,不知何如,心下自有些闷。

  忽地门上来报,竟说刑部谢主事来拜,赵庄诧异,便整衣到厅内相见。

  赵庄先前因赵黼对云鬟太过亲昵,颇有些心病,此刻见了,仍有些不大自在。见她行礼过后,便问所为何来。

  云鬟道:“听闻世子出京去了,殿下向来可安?”

  赵庄道:“你是特意来问安的?多谢挂念,本王甚好。”一边闲闲说着,一边狐疑看她。

  云鬟本不想来,两两相对,颇有些尴尬。

  又转念间,便道:“下官乃是外地进京,人生地不熟,承蒙世子照料,心甚感激。如今世子急事出京,倘若王爷有什么需要之处,只管吩咐。”

  赵庄听这样说,便当她是来示好、亦或者巴结的,笑道:“原来如此,本王知道了。”

  云鬟着实如坐针毡,且也没别的话再跟他说,就只顺势起身道:“既然如此,下官便先告退了。”

  赵庄一点头,叫人领了她出门而去。

  云鬟出了世子府,站在门口,觉着额头有些汗津津地,伸手一抹,才发现不知不觉里竟出了些冷汗。

  云鬟略觉窘然,心道:“不该来的。”

  可是若真的不来,却又放心不下。

  原来那天晚上,云鬟因吃醉了,寻思前世之事,不觉有些心神迷乱。

  当赵黼来时,她若有所觉,却分不清是今生还是他生。

  次日细想,记起晚上种种详细,是赵黼在耳畔叮嘱说道:“云州来了密信,说是母妃有碍,催我快些回去。”

  又道:“我即刻要走了,只有一件不放心,本来要跟父王一块儿回去,然而皇爷爷不许,竟执意叫我们两个留一人在京内,故而只得叫父王留下,然而,你也知道我的心病,我怕父王……会有个万一。”

  最后,赵黼低低密密地道:“虽说我已经做了相应安排,也叮嘱过父王,但是仍有些不放心,阿鬟,我知道你是个格外心细的,我不在京内,你得闲去探一探父王……帮我多照看着他,好么?”

  他的唇有些颤抖,印在耳畔,似亲非亲,半暖半寒。

  直到催阿喜去世子府问了详细,云鬟才确信夜来,的确是赵黼来过。

  这几日里,云鬟一直思量赵黼所说的那几句话,虽然说晏王留在京内,可毕竟身份是王爷,她如今不过是个低阶刑官,就算有心,却也不好无缘无故地贸然拜会。

  可是赵黼那夜的话,却时不时地总在耳畔响起,仿佛他并未离京,仍是在耳畔催促她似的。

  故而云鬟才按捺不住,终究来世子府探了一面。

  第369章

  话说云鬟回府,却见门口上停着一辆马车,看着竟是崔侯府的。

  云鬟以为是崔印来到,正yù问,那老门公道:“崔府的什么大公子来拜会,才进里间儿。”

  云鬟意外,既然说“大公子”,自然就是崔钰了。

  入内还未进厅里,就见果然是崔钰迎了出来,满面含笑,行礼道:“谢大人,我才要走,可巧大人就回来了。”

  云鬟道:“崔公子亲自登门,可是有事?”

  崔钰笑道:“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多承谢大人昔日相助承儿之qíng,我心里着实感激,又素来仰慕谢大人的为人,是以冒昧前来,些许薄礼,还请笑纳。”

  云鬟早见桌上有几样礼盒,又淡瞥崔钰一眼,却见他的目光仍在自己身上转动,便道:“很不必。崔侯爷也亲谢过。何况我为刑官,不可受人的礼,崔公子若无他事,我便不留了。”

  崔钰见她冷冷地,却丝毫不恼,只又笑道:“大人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既然不收,我只拿回去就是了,只容我跟大人略说几句话如何?”

  云鬟道:“还有何事?”

  崔钰道:“委实有一件儿小事想求大人,只不知如何开口。”说着,竟踏前一步,离云鬟差不多只有一臂之隔了。

  云鬟皱眉冷然相看,崔钰被她一瞥,不敢再靠前,只低声道:“其实、是我的妻弟,前两日因吃醉了酒,跟人口角,一时没按捺住,把人打伤了,如今被京兆府监禁牢中……”

  见云鬟不语,崔钰又道:“不知大人能不能跟京兆府的人知会一声儿,周全周全?”

  云鬟心中又惊又怒,便道:“这是什么话,且莫说我是刑部的人,管不得京兆府的事,就算能管的,这种徇私舞弊的行径,如何肯做?崔公子这话,若是随口说说,我便当没听见,若是认真的……可知道贿赂朝廷官员,罪名轻的,也要杖责四十,监禁三个月?”

  崔钰敛了笑,道:“大人……这是不肯么?”对上云鬟冷澈的目光,便笑道:“罢了,我只是玩笑而已,难道当真?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何况大人先前相助承儿,已经是莫大之恩了。”

  云鬟忍他不得,拂袖道:“送客。”头也不回地去了。

  门口阿喜跑了过来:“崔公子请了。”

  崔钰回看云鬟的背影,咬了咬牙,从鼻端冷哼了声,也一甩袖子,出府而去。

  次日过午,云鬟将文书看罢,正揉眼中,却见季陶然走来。

  两人略说了几句,季陶然竟道:“我要嘱咐嘱咐姑父,倒要好生看着崔钰。”

  云鬟道:“怎么?”

  季陶然道:“他的小舅子打伤了人,被京兆府拿下,他居然想让我相助。只看我口风不对,才止住了。”

  云鬟想到昨儿崔钰的所作所为,不由微微冷笑。

  谁知季陶然见她脸色大不同于寻常,便道:“怎么了?莫非……他总不会大胆找你了吧?”

  本只是猜测,却见云鬟点头道:“我并没答应,他还不受用呢。”

  季陶然眼中透出恼意来:“这混账东西!今日我必去跟侯爷知会。竟然烦到你的头上了。”

  云鬟却思忖崔钰昨日的神色言语,低低道:“我最怕的不是这个,而是……”

  正说到这里,忽地听外头一阵嚷闹。

  两人走到门口,便听得有个正说:“是尚书晕厥了?是不是误传?”

  云鬟跟季陶然大惊,急忙前往白樘的公房,将到门口,却见外间守着两名书吏,又有几个人围着,却不得而入,只原地张望低语。

  书吏见他两人来到,竟也说道:“两位大人止步,尚书略有些身子不适,正在里头歇息,不得惊动。”

  众人围了会儿,那书吏只是安抚说并无事,有一半儿的人便自散开了。

  季陶然便对云鬟道:“兴许无事,我们只是大惊小怪,围在这里似不妥当。”

  云鬟听里头鸦雀无声,也同季陶然返回。

  两人行了片刻,季陶然感慨道:“尚书这样qiáng悍之人,近来却也时常小病小灾的,只怕果然是积劳成疾了。倒要好生保养才是。”

  云鬟皱眉听着,竟莫名地有些心慌难安。

  正此刻,前头柯宪匆匆走来,劈面问道:“我才回来,怎么听人说尚书晕厥了,是真是假?好端端地如何会晕了?”

  季陶然道:“误传罢了,没有大碍。再说又有什么病症能为难了尚书呢?”

  谁知云鬟看着柯宪来了,心中没来由竟想起了一件事。

  那竟是在捉拿饕餮的时候,于御苑那地牢之中,烟雾弥漫生死攸关的一刹那。

  耳畔嗡嗡地有人说了一句话,似是季陶然,又似是柯宪,又像二者皆不是。

  云鬟凝神之间,记忆转来转去,终于定格于某一刻:那时候,是卫铁骑冲了出去,揪住了蔡力,询问他解药何在,好救柯宪。

  因场面混乱,当时并没其他人留意下文如何,可是此时云鬟回想之中,却是蔡力极微弱的声音,道:“解药?什么解药?”

  他低低笑起来:“从来就没有解药。”

  犹如冰刺入心,云鬟扶了扶额头。

  然而后来,是卫铁骑拿着一颗解药,jiāo给太医,给柯宪服了。

  ——在那个时候,蔡力没有再说谎的必要,既然如此,卫铁骑的那颗解药,从何处而来?

  其实当时听说卫铁骑带了解药,云鬟心中已经隐隐觉着不对,只那时正yù细想的时候,却偏被打断了。

  云鬟一声不响,转头往回。

  季陶然见她忽然疾步离去,忙也跟上,又问:“你做什么去?”

  云鬟置若罔闻,一径往前,将到白樘房中,却见巽风从里出来,身边是周天水陪着,两人脸色都甚是颓丧,低低地说着什么。

  云鬟蓦然止步,竟有些不敢上前相问。

  可那两人却已经看见她跟季陶然来了,周天水先开口道:“你也是听说尚书……晕厥之事了么?”

  云鬟道:“是……”又直直地看巽风。

  巽风一反常态,竟避开她的目光,只看向别处。

  周天水见状,便咳嗽了声,先走开了两步。季陶然也聪明,自跟她走到旁边儿去。

  云鬟见他们避退了,便直接问道:“上回从御苑回来,柯宪命悬一线的时候,卫大人拿了一颗解药……那解药,真的是蔡力给的?”

  巽风见她一语说中,眼皮更红了几分,紧闭双唇,不肯回答。

  云鬟心凉:“不是蔡力所给,对不对?”

  整个京城里,只有白樘曾被那饕餮所伤然后又活转过来,这自是那两位八卫前辈的功劳,本来柯宪垂死之时,云鬟有心yù求八卫的前辈相助,但巽风曾跟她说过其中缘故。

  蔡力不曾给过解药,唯一能救活人命的八卫不曾到场,试问柯宪何以无碍?

  巽风微微战栗,才用一种几乎耳语的声音道:“我曾跟你说的,你自然都知道了,因这毒无法彻底清除,坤地回滇南之后,苦心孤诣,用几样天底下难得的珍稀药材,调制出了一颗丸药,秘密遣人带来京城,叮嘱说让四爷在毒发之时吞下,或许可以救命,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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