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八月薇妮【完结】(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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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身后阿泽也伸长脖子来看,原来阿泽因想着回去庄子也是没意思,倒是不如跟着来看个热闹……当下他只假称是“大小姐”有命,让他跟随查看究竟的,果然huáng诚一听,即刻许了,当下阿泽也竟随着又来到袁家。

  阿泽也低低笑道:“这里头到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呢?这一幅如获至宝的样儿。”

  两个人正不解,那边儿huáng诚因乱翻了一阵,见这字纸篓里除了两个团起来的废字纸,再不曾有别的,他略一迟疑,便把地上那团废纸拿起来,慢慢展开。

  当上头的字迹展露眼前之时,huáng诚双眸慢慢睁大,忍不住失声道:“原来如此!”

  下楼之时,正袁老先生因听闻huáng知县去而复返,便扶着一个小厮出来查看究竟。

  两下里迎面撞上,袁先生便问究竟,huáng诚道:“并没什么,只是方才本县漏了一样东西,现如今找回来了。”

  huáng诚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字纸来,展开道:“是了,老先生可认得这笔迹出自何人之手?”

  袁先生怔了怔,觑着眼睛看了会儿,见上头写得却是“风雨凄凄”四字,尚未写完一般,袁先生便道:“这、这有些像是……陈永安的笔迹,大人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huáng诚因熟知此案,对袁家王家的各色人等自然也烂熟于心,这“陈永安”,却是袁先生为袁小姐看中的未来姑爷。

  huáng诚当下把字纸又折起来放好,并不回答,只重又问道:“那不知……小姐出事那两日,陈秀才可来过府上不曾?”

  袁先生惊了惊,定睛看了huáng诚一会儿,面露迟疑之色,却摇头道:“他并不曾来过,何况,纵然他来到,也并没有自入内宅之理……每回都是在我书房内叙话而已,陈永安是个恪守规矩之人,何况小女也并不是那种轻浮的xingqíng……”

  原来袁先生听huáng诚如此一问,心中便猜测到他何意,即刻辩解。

  huáng诚道:“老先生勿惊,本县并无此意,此案还待查证……是了,本县想再传贵府下人问话。”

  吩咐说罢,出了袁宅,huáng诚便带秦晨阿泽等先到了洛川县衙,因涉案的诸多人等都在洛川县,自不便来回鄜州耽搁时间,只就近行事而已。

  洛川县令毛丙基听闻huáng诚要开审,自无二话,即刻配合行事。

  两人才升了堂,不多时,衙役们便把袁府的下人们先带了来。

  huáng诚便吩咐,叫把这些人挨个儿带上来,依次审问,因原本已经问过一次了,毛丙基不由问道:“是不是有何不妥?”

  huáng诚道:“只怕先前有些疏漏之处。”

  毛丙基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只怕也是束手无策,死马当做活马医罢了。”

  当下,huáng诚逐个儿奴仆问过来,无非是案发之时,人在何处,是做什么,所见所听为何,身边又是何人等等。

  因这些问话上回已经问过一次,故而袁家家仆众人都也一一答来,跟上回的并无什么大的出入。

  忽地审问到一个二门上的小厮兴儿,因huáng诚问起那夜的qíng形,这小厮就碎碎念说道:“上回小人已经说过了,入夜后廊房跟小姐院子的门都是关着的,只上夜的女人才能进出,那夜听了动静不对,大家都跑起来看,才见廊房院的门打开,有些丫鬟姐姐慌里慌张跑出来,说是出事了。”

  huáng诚低头翻看上回记录,忽然说道:“可记得……跑出来的都有谁?”

  兴儿道:“那是夜间,仓促里谁看得清呢,仿佛是小姐院内伺候的翠玉姐姐,还有两个巡夜的婆子,还有一个,却没看清脸儿,只是长得颇高。”

  huáng诚目光一动:“然后呢?他们叫嚷之后如何?”

  兴儿道:“我们还不敢过去呢,是袁大哥哥见着不好,壮胆子过去问发生什么了,那些丫鬟着实慌了,有个还把他撞了一下……然后,里头就听说小姐没了……”兴儿说到最后,想到如花似玉的小姐……仍是叹息了声。

  huáng诚却追问道:“是谁撞的袁大?是何装束打扮,仔细说来。”

  兴儿拧眉,便回答是那高大看不清脸儿的丫头,又竭力回想,方勉qiáng说了衣着打扮。

  主簿一一记录在案,huáng诚又问那丫头如今何在,小厮又想了半晌,却实在答不上来。

  小厮兴儿退下后,huáng诚便把袁大叫上来,袁大所说跟兴儿也差不许多。

  huáng诚又问可看清了是谁撞的他,袁大皱眉道:“当时慌张的很,并没看清楚,只这丫头力气倒是极大,差点儿把我撞倒了,等我定神儿后,她却已经跑的不见了。”

  huáng诚闻听,又也问袁大那丫头的打扮,又问他是不是认得。

  袁大道:“记不清了,好像是粉红衫子,白绫子裙……大人恕罪,因我们不常往内宅走动,因此不大认得这些里头的姑娘们。”

  当日在场的丫鬟仆人们一一过堂,只除了那有些吓得疯癫了的嫣红,乱纷纷一场过后,洛川县已经有些坐不住,便问道:“可有端倪了?”

  huáng诚不答,只垂眸看着桌上的供词,目光在“那丫头受惊跑的不见人影”上头逡巡了会儿,忽然道:“再把那角门上夜的婆子带来。”

  那婆子方才已经上来答过话了,此刻自忖无事,正要随众离开,忽然听县太爷又传自己,顿时脸色便有些不好。

  huáng诚看的仔细,便故意道:“你可还有话跟本县说么?”

  婆子听得这话,眼睛便有些乱转,勉qiáng笑道:“民妇方才……都已经说过了的……”

  洛川县见huáng诚反反复复的只顾问人,越发不耐烦,不料huáng诚抬手拿起惊堂木,用力拍落,一声清响,震得洛川县身子一颤,那婆子更是色变,忙低头俯身,竟叫道:“大人饶命!”

  huáng诚厉声道:“本县三番两次问你,你还敢隐瞒不说,就休怪本县大刑伺候!”

  那婆子毕竟心怀鬼胎,先前又见huáng诚挨个儿叫人上前问话,最后却独独又传了她,她便自忖必然是哪里走漏了消息,当下不敢再抵赖,便求道:“民妇知罪!”

  洛川县正被那惊堂木震得惊魂未定,乍然听了这句,简直不敢相信双耳所听,忙跟着喝道:“还不如实召来!”

  婆子战战兢兢,终于招认了先前藏匿的真相。

  原来那天,小姐的贴身丫鬟嫣红,忽然拿了点碎银过来,叫她晚间打一壶酒自吃。

  婆子见状,明白嫣红是有求于自己,然而嫣红是小姐最得力之人,更是袁府的大丫头,自然是说一不二的,婆子便乐得装糊涂。

  果然是夜,将关门之时,嫣红出来角门处,开了门,却迎了一个人进来,那人身着女装,袖子遮着脸,随着嫣红进内去了。

  如此到了夜间,里头闹起来后,这婆子已经吃得半醉,朦胧中听了动静,便探头出来看,依稀看见先头那“女子”慌里慌张跑过来,十分快速地打开门跳了出去。

  婆子吃了一惊,生怕不妙,便起身关了门,不多时就听说里头小姐自缢了,而嫣红又吓得神志不清,这婆子生怕担了gān系,从此便绝口不提此事!

  huáng诚听了供认,便问道:“可看清那人是何容貌了?”

  婆子苦道:“先前她来的时候遮着脸,走的时候又快……且民妇又吃醉了,竟没看清楚。”

  洛川县咬牙启齿:“好个蠢材!”

  婆子忙道:“只是……只是她生得极高大的,比嫣红、比嫣红还高半个头……”

  huáng诚见问不出什么来,便叫人将婆子先行押下,这洛川县却露出几分喜色,因对huáng诚道:“不想huáng大人果然高明,竟真个儿审出了内qíng来了,如今看来,作案的多半就是这神秘女子罢了!只不知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洛川知县毛丙基皱眉沉吟,huáng诚却面沉似水,沉声喝道:“秦捕头。”

  底下秦晨上前一步,huáng诚召他到案前,如此这般吩咐了一回,秦晨点头,便汇同洛川县的捕头,带人急速而去!

  毛丙基在旁听了个大概,疑惑问道:“huáng大人你传他做什么?”

  huáng诚不答,毛丙基吃了一惊,猜测道:“你莫不是怀疑他?这……他已是秀才之身,读圣贤书……又怎么会……”

  huáng诚淡淡道:“世上衣冠禽shòu者尚且极多,秀才又如何?何况如今只是传他问话而已。”

  毛丙基语塞,阿泽在旁听了,捂嘴偷笑。

  不多时,那陈秀才被带上堂来,——身着蓝色布衣,果然一表人才,眉宇间也并无什么猥琐之气。

  陈秀才行了礼,便道:“不知大人急召小可来,是为何故?”

  先前huáng诚也曾传召过陈秀才,问过三两句话,因见他文质彬彬一表人才,谈吐间又极斯文,并无破绽处,即刻便令他去了。

  如今再相见,huáng诚盯着他看了片刻,便道:“今日本县重审袁家一案,有些疑问要请教秀才。”

  陈秀才道:“但凡能够相助破案,小可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huáng诚微微一笑,道:“那不知秀才,案发当夜,你在何处?”

  陈秀才道:“在家中书斋读书。”

  huáng诚道:“可有人证?”

  秀才摇头:“小可读书之时,不喜有人在旁聒噪,是以并无人证。”

  huáng诚闻言,面露为难之色:“这便不好说了。”

  陈秀才便问道:“大人为何这般迟疑?”

  huáng诚方缓缓道:“实不相瞒,只因有人供认,案发当夜,在袁家看见过秀才。”

  洛川县跟阿泽听了,双双诧异,便看huáng诚,却见huáng诚仍是面不改色。

  然而陈秀才听闻,却陡然色变,待要反驳,却只张了张口,脸上也微微地有些涨红起来。

  huáng诚一眼不眨地望着他,道:“秀才对此,有何话说?”

  陈秀才低下头去,顷刻,才又道:“这、只怕是胡说,小可并未出门,更何况,怎能夤夜前往袁府?难道竟是这般不知礼数的么……”

  huáng诚笑了笑:“本县也是这样想,好端端地,秀才怎会跑去袁家呢……袁老先生对秀才的人品可是称赞有加。”

  陈秀才脸上的红慢慢地消退,却只低低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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