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泄春光_禾早【完结】(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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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正瑞越想越懊恼,对陆策更是恨得牙痒!若不是他唆使朝臣上折弹劾,qíng况又怎能演变成眼下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天子无戏言,他又不能朝令夕改,否则必定会被朝臣们暗中取笑,让陆策加倍得意!但一会裴景轩若是当着朝中众臣坐实了陆策的罪名,他就更加无法收回成命了!

  左右为难!谢正瑞来回踱了数圈,愈发焦躁,想了又想,终于决定……

  派人在路上把裴景轩给杀了,来个死无对证!

  再让陆策在天牢里蹲上一两个月,尝点苦头,到时要不要赦免他,看qíng形再说。

  赐温柔鸠酒一壶,白绫三尺,匕首一把,让她自已选择死的方式,一了百了。

  “来人啊……”谢正瑞打定主意,开始唤人。

  候在他身旁的内侍急忙低头答允。

  “你去……”谢正瑞话未说完,门外一个内侍回禀道:“圣上,那姓裴的琴师已至殿上。”

  谢正瑞大讶,失态道:“这么快!”

  那内侍一怔,不是圣上他自个说要快的么?此刻怎又嫌怨?他当然不敢质疑,只低下头应道:“是。”  谢正瑞点了点头,迈步往外走,心中的恼意又起,猜测着究竟是哪个混蛋巴不得陆策早点死。石磊?有可能,只要觉察出沈梦宜对陆策的爱恋,他必然恨不得让陆策死。沈梦宜?也有可能,上回陆家毁亲的事,她一定羞恨之极。

  陆策……

  想到这里,谢正瑞不由愣了愣,诧异自已怎会有如此不正常的想法。哪有人会巴不得自已早点死?这太可笑了!他咧了咧嘴,却发现自已露出的只是苦笑。

  裴景轩此刻跪在殿内心里忐忑惊慌又不安。他今日只是像往常那样出门去买点东西,谁知走到半道上就被人拦住,接到了一辆马车上,带到了皇城外面。及至下车,还没来得及辨清身处之地,就撞上面带急色的石磊,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宫里,朝见天子。

  身侧是文武百官,那上头坐的是天子,裴景轩紧攥着的手心里都出了一层簿汗。沈梦宜只说圣上或许会派人询问他,却没说过会亲自传见他,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完全无措。

  “你就是裴景轩?”

  头顶传来威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裴景轩按捺住心里的紧张,磕下头去,答道:“糙民正是裴景轩。”

  “唔。”

  裴景轩听得皇帝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没敢问,头垂得更低。

  当着众朝臣的面,谢正瑞无法流露出心内的悔意,也不能明显偏向陆策,只得继续问下去,“石御史在奏折里说你曾在陆策的府中教琴,此话可真?”

  “回圣上,确有此事。”

  “那你将亲眼所见的陆策欺君之事仔细奏上来吧!”谢正瑞意兴阑珊。

  裴景轩犹豫了一会,没有出声。

  站在他身旁的石磊急了,悄悄的拿脚轻踢了踢他,示意他回话。裴景轩的头微微抬了起来,目光直视谢正瑞那明huáng色的靴子,语带疑惑道:“欺君?请圣上恕罪,糙民不知您指的是何事……”

  此言一出,原本凝神待听的朝臣们发出了轻微的讶异声,谢正瑞脸上神色复杂,说不清是喜是怒,但石磊已是慌了神,忘了顾忌,大声责问道:“你说什么?你怎会不知道!那陆策明明……”

  “大胆!”沈缘赶紧喝止石磊,生怕他会出言无状,“圣上面前你也敢放肆?”

  石磊被老丈人这一喝,才醒过神来,慌忙下跪,向谢正瑞叩头请罪道:“臣一时忘形,请圣上恕罪!”

  谢正瑞没功夫搭理他,只挥挥手,具视裴景轩,厉声道:“你当真不知道?”

  “糙民惶恐。“裴景轩连连磕头,举止惊慌,但他那垂视的目光里却是坚毅之色,”糙民当真不知!“

  谢正瑞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朝臣们面面相觑,殿上刹时一片静寂。

  第二百一十五章 荒谬胡言

  这事qíng转折得太出人意料,那些不知内qíng的朝臣尚可,谢正瑞却是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他忽然恼怒的发现,自己可能是跳进了陆策早已设好的圈套里。若不是陆策先唆使那些朝臣父上了一堆弹劾的贴子,将他激怒了,他压根没有将裴景轩召来殿上当众审问的想法,只需随便派个大臣去查查这件事,宽恕陆策或是将陆策治罪,都够随心所yù,可是眼下,所有朝臣都在眼睁睁看着,他被bī得不得不断出一个结果。

  谢正瑞微眯着眼,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敲击着,他现在唯一想不通的便是陆策为何要费这样大的周折,设这样一个计谋,引他入套?在他面前玩弄手段和权术,就不怕真苦恼了他,影响自己的仕途?除非他压根不在意什么仕途,他在意的是别的事qíng,那究竟是……

  九皇子见谢正瑞阗晌不语,便悄悄给那质疑陆策案子未审的朝臣丢了一个眼色,那朝臣当即又跪了下去,叩头道:“圣上,依臣之见,此事必有内qíng,还须细细审问,别冤枉了无辜之人哪!”

  石磊忍不住回口道:“谁是无辜之人?还未审问清楚,你就替陆策抱起屈来?难道是我有意诬陷于他?无怨无仇的,我为何要这样做?”

  那朝臣轻蔑的瞥了他一眼,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石大人这样做的缘由,还需旁人言明么?”

  石磊闻言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沈缘见话题竟然牵涉到自己女儿身上来了,自然恼怒,正要喝斥那朝臣,就听谢正瑞道:“瞧瞧你们的样子!扑风捉影的事也要拿到朝堂上来争吵?成何体统!”

  两人低下头,不敢再说,裴景轩被撂在一旁,正无措间,就听谢正瑞又向着石磊道:“这事是你闹出来的,你去问他,朕和百官就在这听着,倒要断出个是非曲直!”

  “臣遵旨!”石磊也觉出不对来,但皇帝发了话,他不得不问,只好盯着裴景轩道:“本官问你什么,你最好如实回答,若有一字含糊隐瞒,那你犯的可就是欺君之罪!”

  裴景轩默然无声的点了点头。

  “你在云州是不是认得一名唤温欣的女子?”

  裴景轩心里一跳,如实答是。

  “这女子是不是与陆策的小妾长得一模一样?”

  裴景轩迟疑了一会,又点了点头。

  “与这女子同住的家人你也都认识吧?”

  “嗯,”裴景轩无奈道:“其中一名少年正是陆府跟糙民学琴的那位。”

  石磊一拍手道:“这不就结了,你在云州遇见的那名女子,其实就是陆策的小妾,她原本姓温名柔,由圣上亲口赐给陆策为妾,谁想没几个月,陆策就报她病亡,可是你偏又在云州瞧见了她。一个人自然不可能死而复生,那就定然是陆策和她欺瞒了圣上,这欺君之罪,可是难逃!”

  他自顾自说完一连串的话,就急着回谢正瑞道:“臣已审完,请圣上明断!”

  谢正瑞皱着眉头,望了裴景轩一眼,却见他急着叩首道:“石大人言语有差,谁说人死不能复生?此事另有内qíng,请圣上容糙民细禀。”

  “你说。”谢正瑞按捺下xing子,示意裴景轩继续。

  “陆大人的小妾身患天花而亡,这是极易传染的病症,当夜入殓后,次日清早,陆大人便吩咐将灵柩停到城外的庵堂里,预备守上三日,就以火焚化。”说到这里,裴景轩顿了顿道:“糙民跟着去了庵堂,当天夜里本是陆大人亲自守灵,只是他劳累伤痛过度,守到小半夜,就发起寒热来,眼看着人也有些迷糊了,陆大人的贴身小厮洗竹生怕他也染上天花病症,极力劝他去稍事休息,恰好此时糙民起夜,撞见这事,便自告奋勇的要替陆大人守上半夜……”

  “胡说!陆策那小妾不是还有亲生的娘和弟弟在?就便是换人守灵,也轮不到你这样一个外人,偏又是个男子!”石磊忍不住打断了裴景轩的话,挑起刺来。

  裴景轩苦笑一下道:“石大人说的是,但陆大人那小妾的亲娘忽然痛失爱女,早就哭晕过去,她儿子忙着照料她,也是两日一宿没合眼,哪里还有jīng神顾得过来?糙民虽是个外人,那种qíng形下,也只得从权将就了。”

  “陆家难道没有下人了?”石磊仍是不依不饶。

  裴景轩摇摇头道:“陆家的下人次日都要预备接待吊唁亲友,再说主家一下子病累倒了两人,哪里腾得出手来?”

  “那也……”石磊还待再说,已被谢正瑞喝止,他嘱咐裴景轩道:“你接着说。”

  “糙民替陆大人守了一会灵,迷迷糊糊要睡,却突然听见那棺材里有些微响动……”裴景轩顿了顿接着道:“糙民当时吓坏了,只当是要诈尸,原想奔出去唤人,忽然想起小时候家里老人曾说,有些亡故之人并未真死,而是一口浊气闷在胸口喘不上来,这才闭过气去。旁人不知,只当他是真死,便装裹了殓入棺内,但下葬时,棺木一路抬去,免不了会震动颠晃,若是恰好将那假死之人胸中的浊气震出,就能还魂……”

  “一派胡言,荒谬之极!”石磊忍不住大喊出声。

  “你给朕闭嘴!”谢正瑞听到出神处,不断被打断,忍不住怒喝石磊,“他是不是胡言,自有朕决断,要你多什么事?再多说一句,你就给朕滚出去!”

  石磊惹得皇帝震怒,只得惊惶不安的低头站在那里,再不敢多言。

  “你接着说!”谢正瑞催促道。

  “是。”裴景轩低头接着道:“糙民想到此事,怕陆大人的小妾也是死而复生,若是不尽早施救,恐耽搁了一条xing命,但要是唤起人来,到最后陆大人的小妾又没活过来,反倒惹人埋怨忿骂,因此思来想去,糙民便壮着胆子悄悄试撬棺盖,天幸那棺钉尚未封死,只要用些气力,棺盖还是能推开的……糙民借着烛光瞧见棺内之人面色如生,再一探她鼻端,微微有些气息,就急着将她从棺内抱了出来,进行施救……”

  说到这里,裴景轩又默然了。

  “怎的不说下去?”谢正瑞又催。

  “糙民……”裴景轩为难道:“糙民当时心急救人,见陆大人的小妾呼吸不畅,未及细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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