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刚才好像吃的比往常多了些。”
“嗯?”夏越闻言回想了一下,的确式燕刚才胃口很不错的样子,相比自己式燕的食量实在小了些,看他吃多夏越其实很高兴,就由着他放开了吃。
“为什么呢?”式燕望着夏越问。
看到式燕一副觉得自己似乎无所不知的样子,夏越心里滑过一股满足感,忍不住微微挺了挺胸。
“刚才式燕吃得最多的,是那道盐烧排骨吧?”
式燕点头,眼神闪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那碟排骨几乎是给他一个人吃光的,夏越就一开始夹了两块而已。
夏越看他这样,忍不住又上手去摸:“想吃就吃,你吃得高兴就好。”
式燕抬眼看他,觉得今天的夏越很奇怪,虽然平时他也一直很温柔地包容自己,但今天又跟以往实在不同。式燕形容不出不同在哪里,只是觉得夏越好温柔,然后心里不知为何有点痒痒的,心跳好快,很不好意思,又好像有些高兴。
这边夏越对上式燕的目光,自己也有了自觉,式燕不懂差别在哪里,他懂。式燕也许觉得自己平时总是包容他,但那些只是因为式燕太过拘谨小心,夏越希望他能更自在一些,犯些小错不需要太过在意,何况有些也算不上是错。只是今天,式燕第一次喝酒,看着他时而好奇,时而惊喜,时而疑惑,时而满足,夏越心里就觉得满满的,忍不住言行中就带上了不少宠溺。
式燕不懂的,就是这个宠溺。他从来未被宠过,自然不知道被如此对待的感受,只是直观地觉得有些害羞,有些甜蜜。而有自觉的夏越,心下不由得思量了起来。
“相公?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吃得比平时多呢。”式燕不知道夏越心里起了波动,他看夏越不说话,便开口催他。
夏越回过神,微笑着敲了敲桌上的酒盏:“因为你喝了酒啊。”
“酒?”式燕眨了眨眼。
“酒,”夏越也眨了眨眼,“这个酒味道馥郁,入喉后舌上会留有些许酸味,口感很是清慡,搭配盐烧的菜肴,能够增进食yù。而且,好酒,能给饭菜的味道增色不少。”
“喝酒还能增进食yù?我以为,酒水会饱腹,反而会吃得不如平时多呢。”式燕低头看空的酒盏,夏越看得出来他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酒还在烫着,夏越忍不住总往那边看,式燕毕竟没学过,对他烫酒夏越是有些担心的,yù开口提醒,想了想,又决定放手由式燕去试,大不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己再好好给他讲就是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式燕把梅瓶拿出来,试了试温度,然后放在一旁,过了一会儿,又伸手去摸瓶身,觉得温度适宜了,才给夏越斟酒。
夏越看了看斟好酒后就望着自己的式燕,在那张没有波澜的脸上看出了期待,他笑着低头喝了一口。
然后夏越呆住了。
他猛地低头盯着手中的酒盏,又抬头看向式燕,眼神带着不敢置信。
“怎么样?”式燕问他。
夏越没有作声,只是又抿了一口,这次他将酒含在舌尖细细地品。
“这是那个普通米酿的酒?”
式燕点头:“是的,相公觉得如何?”
夏越有些惊艳了,这个在常温下味道有些散乱的酒,此时味道却非常的平衡,酒的风味完全发挥了出来,高雅而又芳醇,比起白家酒米酿的酒竟然不再逊色。
夏越把这些说给式燕听,看到式燕的唇角又勾起了个可爱的小弧度。
“相公,烫到不同的温度,酒的味道也会不一样,对吗?”
听到式燕这么问,夏越有些吃惊,他记得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式燕这一点,这是式燕自己摸索出来的?
“相公离开之后,我一个人试着烫酒喝,觉得与之前相公烫给我的味道有些不同,于是就反复试了几次,发现每一种风味都很好喝。相公说过每种酒都有最适宜的温度,我就想试出来。”
式燕顿了顿,也许是想到自己背着夏越喝了大半瓶酒,耳朵悄悄红了。
“这是我觉得最适合的温度了,烫到梅瓶有些烫手时,再放着待它自然降一会儿温,这个时候酒的味道最醇厚了。所以……我就忍不住多喝了两合……”
夏越原本还惊讶于式燕居然能摸索出自然冷却的方法,直接加热到目标温度,与超过之后再自然冷却至目标温度,这两种方法烫出来的酒,风味是有差别的。然后看到式燕有些窘迫地解释自己喝多了酒的原因时,他又觉得眼前红红的耳朵好可爱。
只是……
“式燕,你多喝了两合,就是说喝了三合?三合都是这个温度吗?”
式燕乍一听到夏越问他是否喝了三合时,还心虚地移开眼神,担心是责怪自己喝太多,发现夏越想问的并非这个,又好奇地看向夏越。
“嗯,都是这个温度。”
夏越挑了一下眉:“你怎么知道都是同样的温度?”
式燕眨了眨眼,很认真地说:“我摸得出来。”
闻言,夏越沉吟了一会儿,让式燕再烫一次。
结果,他也说不出式燕是让他失望了,还是没有让他失望。
夏越细品着与刚才喝到的味道一致的酒,垂下睫毛掩盖掉自己心里的动摇。式燕对温度的掌握准确得让他吃惊……夏越突然觉得,自己取了个天赋极高的夫郎。
不,这天赋简直是神赐的了。准确感知温度也许在普通生活里用处不大,但是对于在没有温度计的qíng况下烫酒来说,就相当于huáng金手了,再加上对酒中细微味道的准确捕捉,式燕品酒的能力也许同样很高。
夏越突然不敢看式燕了。
他承认,酒藏很需要这样的能力,不只是品酒,在他自己的一个构想中,式燕的另一个能力也能给他极大的帮助。可是问题就在于,他刚刚才发觉自己对式燕有些心动。
本来能对式燕心动是好事,他并不打算取侍郎,也看得出式燕对自己有qíng,若能两qíng相悦自然是最美好的结局。可是,在他刚刚对式燕心动时,就让他察觉式燕的天赋,如此大的诱惑摆在眼前,夏越突然就开始纠结了。
诚然,身为云家的夫郎,夏越让式燕帮忙家业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不会有任何人觉得他在利用式燕,式燕自己也会很乐意为他助一份力。
可是,夏越担心的是感qíng,他不至于矫qíng到认为爱qíng必须纯粹不能掺有杂质,但是现在,在还未发展出爱qíng的状态下,他对式燕本身是有些心动,对式燕的天赋却更加心动,这样让他感觉有些糟。
在夏越对自己的趋利xing有些嫌弃的时候,得到丈夫夸奖自己烫酒烫得很好的小夫郎已经撑不住,垂着脑袋一点一点的了。
夏越注意到,只能先放下自己的纠结,摇了摇式燕,试着叫了两声,发现他已经不甚清醒,夏越索xing拦腰把人抱起,放到chuáng榻上,给他解了发髻,脱掉外袍,解下腰带,再打开被子盖好。
将衣物搭在衣桁上后,他走回来,站在chuáng边定定看着式燕的睡脸,看了好一会儿,才chuī灭灯盏,自己也宽衣躺下。
感到身边多了个人,式燕迷迷糊糊地挤了过来,紧紧贴着夏越。夏越想他也许是醉后有些发冷,便伸手抱住他,看他在自己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
夏越在黑暗中睁着眼,目光随便落在一点上久久未动。不知过了多久,他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看了看式燕睡得正酣的脸庞,在他额上印了个轻轻的吻之后,便也阖眸睡了。
第9章 喜久醉(捉虫)
夏越兀自纠结。
他习惯有事独自解决,由于上一世很小就察觉自己拥有特殊的能力,很清楚不能随便让人知道这个秘密的夏越,只能一个人烦恼,无法与人商量。这个习惯保持到长大成人,他从未找人商量过任何事,连倾诉的念头都没有。他喜欢与人jiāo谈,也愿意听人倾诉,别人找他商量他也十分欢迎,只是从来不说自己的事。说白了,夏越就是个闷葫芦xing子。
他很清楚,他心里的纠结只是他自己的事,与式燕无关。夏越毕竟是个没动过qíng也没谈过qíng的人,因为觉得式燕很好,式燕对自己的感qíng是很单纯的倾慕,无关云家,所以他才更难接受在察觉式燕天赋时条件反she在心里开始计算的自己。
心里纠结着的夏越虽然想表现得平常,却也难免对式燕有些闪躲。不敢对视而避过几次式燕的视线之后,夏越心里又有些惴惴,担心式燕发觉自己的躲避会胡思乱想,也怕式燕难过,想到式燕本来对两人间的关系就抱有消极思想,若是觉得自己冷待他了可不好,于是又仔细观察式燕的样子。
式燕看起来倒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夏越仍不放心,毕竟式燕脸上不显神色,夏越不能确定,是式燕真的没有发觉自己的不对劲,没有难过,还是只是自己没看出来?他没有了感受qíng绪的异能,只能看神qíng举止琢磨,可是所谓察言观色,言色上若是观察不出,他便有些无计可施了。
于是夏越心里既纠结,又不忍心让式燕有任何难过的可能,只能忍着心里的纠葛,尽量保持原先的态度,甚至在刻意为之的qíng况下,对式燕的好有些胜过之前。
式燕倒不是毫无所觉,夏越第一次避开不与他对视时他就发现了,毕竟夏越总是看着他的眼睛与他说话的。要说式燕没有多想,那是假的,但因为夏越很快又恢复了态度,他便决定不去猜测这个变化背后的原因。
夏越对自己的好是真的,式燕很清楚。只是式燕从来不觉得夏越对自己有qíng爱方面的意思,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期待。在他看来,丈夫对自己很好,疼爱自己,已经是自己的幸运了,他不敢,也不会渴望更多。看到夏越似乎心里有事,夏越不说,他也就不敢逾越去问。可以说,因为式燕从没想过夏越会喜欢上自己,不如说他原本就认为夏越与其他人一般,对自己厌恶不喜才比较正常,所以夏越的态度变化对他影响并不大,失落是有一些,但也不至于十分难过。
再加上夏越看他对酒感兴趣,就买了好几种酒回来给他,式燕很是感激夏越的体贴和包容,毕竟从未听过哪家丈夫是愿意让自家夫郎成天饮酒的。夏越愿意让他喝酒,在式燕看来,既是疼爱自己,也是信任自己。
不过这次式燕学乖了,大概知道自己的酒量到哪里,没敢再喝到醉,也不在白天喝酒,只在晚上该做的事都结束之后,才关在房里细品,试着练烫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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