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泄春光_禾早/六月微蓝【完结+番外】(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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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再看看陆凤林的奏折。

  谢正瑞将九皇子的奏折搁到一边,揭开陆凤林的奏折,没想到上面写得更是大义凛然,陆凤林先是自责没管教好儿子,接着又痛斥陆策的罪状,最后要求严惩陆策,哪怕诛连到陆家也听凭圣命,无尤无怨。

  谢正瑞看得一愣一愣的,其实这种谢罪折子他这些年来没少看见,每个犯臣都会痛斥自己的罪状,最后要求严惩自己或是请求网开一面,但陆凤林这奏折似乎过火了一点,连陆家都迁连上了。欺君虽是大罪,但陆策所犯的终究没到诛连其家的程度,难道他也怀着以退为进的目的,认定朝廷不敢动陆家吗?

  想到这里,谢正瑞唇边浮出了一抹冷笑,又让内侍随意捡了几本奏折回来,发现里面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要求严处陆策的。

  他越看越怒,两道浓眉几乎都要倒竖起来!陆家是有不少政敌,加上许多人有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恶劣心xing,因此陆策犯事时,弹劾的奏折多些也没什么,但奇就奇在,连一些向来与陆家jiāo好或是为人清正的朝臣都跟着弹劾陆策,整个朝庭的言论彻底一边倾倒。他不用猜都知道这一定是陆家……不,陆沉舟和陆凤林不会做这些的事qíng,这一定是陆策的主意!关押在天牢里还不安份,当真认为他这个皇帝是好糊弄的吗?

  陆策眼下的行为无异于站在他的面前,腆着脸叫嚣着让他去砍去杀,甚至还言明砍死打杀都心甘qíng愿,这种qíng况下,他怎能再忍?!

  好吧,你既然自寻死路,那朕就成全你!

  谢正瑞面上的冷笑更甚,一把将手里的奏折弃在地上,站起身道:“传朕旨意,陆策目无法纪,欺君罔上,按大昭律处斩,择日行刑!”

  此刻朝臣们多半已看出谢正瑞发怒的因由,面上不禁都带上了讶然之色,一些遵照陆家要求上奏折,以为其中必有深意的朝臣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通陆策gān嘛出昏招,他哪怕什么都不做,乖乖的蹲在天牢里,等圣上气消了,也自然放他出来,怎会闹到眼下这种无可挽回的地步?

  谢正瑞旨意传下,只有拟旨的翰林应答了一声,其他朝臣们都被自己的奏折所拘,自然没人敢去替陆策求qíng,因此殿内一片静寂,连呼吸之声都几可听闻。

  九皇子脸色有点发白,虽然昨日他的心腹潜入天牢替陆策传话给他时,他就料定了这种结局,但事到临头,还是觉得有点无法接受。这种举动太蠢了!压根不像是陆策的行事风格,他初初听到陆策恳请他做的事时,还一度怀疑是不是心腹传错了话,甚至当夜就冒了险,亲入天牢与陆策相见,才最终确定。可是这还没完,接下来他还要替陆策做一件更蠢的事qíng……

  他苦笑了一笑,抬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佩,那些上折替陆策求qíng的廖廖数名官员中便有一人走了出来,跪禀道:“微臣斗胆问一句欺君这样大的罪名,未审未问,只凭石御史那两本弹劾奏折就下来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天子亲审

  一石击起千层làng,这朝臣一句话出去,原本安静下来的又起了隐隐的骚动,虽然仍旧没有人敢说话,但谢正瑞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每个朝臣脸上的表qíng,他们都有想说话的yù望,只是有的跃跃yù试,有的踌躇犹豫。若是往常,他早就容他们畅所yù言了,只是现下他自已心里不痛快,就偏冷眼瞧着不吭声。

  上了折子替陆策求qíng,结果却在圣上面前讨了个没脸,沈缘知道上头高坐的那位主儿一向不喜欢墙头糙式左右摇摆的人,于是gān脆一不做二不休,跪奏道:“圣上是不是该把陆策和涉及这件事的人都唤来问问,审个清楚明白?”

  左丞相一开口,有些xing子直慡冲动的朝臣就跟着附和,呼啦啦一下子跪了一片。谢正瑞心里加倍气恼,冷哼一声道:“怎么,你们都把朕当昏君?认定朕就没审没问?”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跪下来,齐声口称,“不敢!”

  “嘴里说不敢,心里却定是如此想!”谢正瑞冷笑着就给所有附和的人都定了罪,气头上不及想,就出言道:“好!就当众审一次!”

  “石磊。”

  “臣在。” 石磊擦着冷汗跪了下来。

  “你去把那姓裴的琴师给朕带来!要快!”

  “臣遵旨……”石磊答的响亮,心里却暗自叫苦不迭。他曾在沈梦宜的授意下亲自去见过那裴景轩一回,但那人病仄仄的模样,对他又爱理不理的,他还真怕此人面圣时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惹怒了圣上,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石磊退出殿外后,在等待的过程中,殿内的气氛又再次变得沉寂起来,每个人都在默默的想着心事,他们倒不是太过关心陆策的生死,而是在猜测经过此事之后,朝堂上的局势将会变化成何等模样。

  谢正瑞最近身体实在不太好,坐久了就支持不住,gān脆撂下这些朝臣,自已先避到殿后去歇息,让内侍候着裴景轩来了再传话。

  半卧在软榻之上,qíng绪稍稍平静下来后,他忽然觉得事qíng有点儿不对头,着实想不通陆家为什么要这样做,以退为进固然是一种手段,但陆家三代为官,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脾xing,将事qíng闹到如此地步,只有吃亏的份!如果说陆家的底牌是裴景轩……

  这不可能!谢正瑞早让暗卫查得清楚,知道确有裴景轩这人,甚至知道他上石府与沈梦宜私见过一次,从石府回去的时候,陆策的贴身小厮洗竹还去找过他,而裴景轩答允沈梦宜,拒绝洗竹的那两次谈话,也被暗卫们照实记录下来,jiāo给他过目,因此,他对定下陆策的罪是胸有成竹,但是他心里十分厌恶沈梦宜的多管闲事,若不是看着贵妃和沈缘的面子,早就给她点教训了。

  谢正瑞百思不得其解,开始有点躺不住了,站起身来踱了两圈,又觉烦躁。说实话,撇开陆家的原因不谈,陆策本身的才能也是他一直看重的。

  前阵子的极力打压,甚至明知沈陆两家联了姻,他还要假装不知道,仗着要丢掉皇家的脸面,安排安宁公主下嫁,拆散沈梦宜与陆策的亲事,都是为了磨练并保全陆策。

  他是将陆策当作丞相人选来培养的!一方面要锻炼出他沉稳执重,遇事不惊的心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让他卷入朝中派系势力的复杂争斗中,能处在一个相对中立的位置。这样待他百年之后,不论继位者是谁,朝中局势将如何变幻,都能确保他不受涉及。到时候,继位的君主再对陆策重用提拨,便会被他当作是知遇明君,尽心辅佐。可是谢正瑞万万没想到,明明策谋好的事qíng,竟因他的一时冲动而出了岔子。

  谢正瑞越想越懊恼,对陆策更是恨得牙痒!若不是他唆使朝臣上折弹劾,qíng况又怎能演变成眼下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天子无戏言,他又不能朝令夕改,否则必定会被朝臣们暗中取笑,让陆策加倍得意!但一会裴景轩若是当着朝中众臣坐实了陆策的罪名,他就更加无法收回成命了!

  左右为难!谢正瑞来回踱了数圈,愈发焦躁,想了又想,终于决定……

  派人在路上把裴景轩给杀了,来个死无对证!

  再让陆策在天牢里蹲上一两个月,尝点苦头,到时要不要赦免他,看qíng形再说。

  赐温柔鸠酒一壶,白绫三尺,匕首一把,让她自已选择死的方式,一了百了。

  “来人啊……”谢正瑞打定主意,开始唤人。

  候在他身旁的内侍急忙低头答允。

  “你去……”谢正瑞话未说完,门外一个内侍回禀道:“圣上,那姓裴的琴师已至殿上。”

  谢正瑞大讶,失态道:“这么快!”

  那内侍一怔,不是圣上他自个说要快的么?此刻怎又嫌怨?他当然不敢质疑,只低下头应道:“是。”  谢正瑞点了点头,迈步往外走,心中的恼意又起,猜测着究竟是哪个混蛋巴不得陆策早点死。石磊?有可能,只要觉察出沈梦宜对陆策的爱恋,他必然恨不得让陆策死。沈梦宜?也有可能,上回陆家毁亲的事,她一定羞恨之极。

  陆策……

  想到这里,谢正瑞不由愣了愣,诧异自已怎会有如此不正常的想法。哪有人会巴不得自已早点死?这太可笑了!他咧了咧嘴,却发现自已露出的只是苦笑。

  裴景轩此刻跪在殿内心里忐忑惊慌又不安。他今日只是像往常那样出门去买点东西,谁知走到半道上就被人拦住,接到了一辆马车上,带到了皇城外面。及至下车,还没来得及辨清身处之地,就撞上面带急色的石磊,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宫里,朝见天子。

  身侧是文武百官,那上头坐的是天子,裴景轩紧攥着的手心里都出了一层簿汗。沈梦宜只说圣上或许会派人询问他,却没说过会亲自传见他,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完全无措。

  “你就是裴景轩?”

  头顶传来威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裴景轩按捺住心里的紧张,磕下头去,答道:“糙民正是裴景轩。”

  “唔。”

  裴景轩听得皇帝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没敢问,头垂得更低。

  当着众朝臣的面,谢正瑞无法流露出心内的悔意,也不能明显偏向陆策,只得继续问下去,“石御史在奏折里说你曾在陆策的府中教琴,此话可真?”

  “回圣上,确有此事。”

  “那你将亲眼所见的陆策欺君之事仔细奏上来吧!”谢正瑞意兴阑珊。

  裴景轩犹豫了一会,没有出声。

  站在他身旁的石磊急了,悄悄的拿脚轻踢了踢他,示意他回话。裴景轩的头微微抬了起来,目光直视谢正瑞那明huáng色的靴子,语带疑惑道:“欺君?请圣上恕罪,糙民不知您指的是何事……”

  此言一出,原本凝神待听的朝臣们发出了轻微的讶异声,谢正瑞脸上神色复杂,说不清是喜是怒,但石磊已是慌了神,忘了顾忌,大声责问道:“你说什么?你怎会不知道!那陆策明明……”

  “大胆!”沈缘赶紧喝止石磊,生怕他会出言无状,“圣上面前你也敢放肆?”

  石磊被老丈人这一喝,才醒过神来,慌忙下跪,向谢正瑞叩头请罪道:“臣一时忘形,请圣上恕罪!”

  谢正瑞没功夫搭理他,只挥挥手,具视裴景轩,厉声道:“你当真不知道?”

  “糙民惶恐。”裴景轩连连磕头,举止惊慌,但他那垂视的目光里却是坚毅之色,”糙民当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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