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瞪她,“胡说什么?什么谈婚论嫁?以后不许你再提这样的内容。我真的没有吃饱呢,你再给我拿一碗来。”
chūn波吐吐舌头,“李家的三小姐,跟您同岁的那个木槿,不是都成婚两个了吗?您迟迟没有订婚,也是老爷夫人的一个心病啊。再有,小小姐,晚上不要吃太多燕窝了吧,会长ròu的。胖了的话,就不好看了。”
什么?跟满枫糖一般大的女孩,也就是同为十五岁的年纪,竟然都成婚两个了?!她们懂得什么啊,简直就是小孩子,竟然就成为了男人泄yù的工具。可悲啊,可叹!
我嘟着嘴巴去瞟chūn波,不qíng不愿地托起腮帮,嘟噜,“我才不管赘ròu的事qíng呢,我现在饿得肚子都瘪了。我是不是病倒了很久很久了,为什么像一个大窟窿一样饿得要死呢?”
chūn波定是真正地关心枫糖,怜爱地点点头,轻声说,“小小姐啊,你果真忘记了过去所有的事qíng吗?”那只空碗仍旧被她执在手中,声音里却满是忧伤。
我握一握她的手,戏弄她,“当然没有忘啊,我装的。”
“啊!装的?那你还记得什么?”
“嘻嘻,我还记得,我最最信任的好伙伴就是chūn波你啊!”
她愣一下,撅嘴生气地瞪我一眼,却又眼圈忽的就红了,揽住我的膀子,嘀咕,“小小姐啊,我苦命的小小姐啊,chūn波永远都是你的人,都是誓死维护你的!你就忘了吧,忘记那些过去吧,连带着你来的xing格也都忘记吧。”
我紧紧地依偎在她的怀里,闭上眼睛深深地吸取着她身上地气息,有一股熟悉而甜蜜的体香自她身上散发出来,让我心qíng不由得平静而安。她是我的朋友,一个对我真心实意的好朋友。很久很久没有为了什么事qíng轻易地掉眼泪了,此时,我眨巴一下睫毛,濡湿了眼睑。
“嗯。我听你的,chūn波。我会忘记的,所有的都忘记,从今开始,我满枫糖就开启了新的一个自我,我要快快乐乐地笑对生活,再也不像来那副样子了。”
是的!上给我一个重生的机会,让我可以用我这颗脑袋、这颗心,去掌控一个新的生命。我要qiáng迫自己忘记过去,忘掉那些堕落、消沉、腐朽的荒唐生活,忘掉自己对于青chūn的颓废诠释。
我,要好好地活着!
要轻世傲物、趾高气扬地活着!
秋风园的凉亭里,我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跟chūn波一同坐在石凳上,望着眼前的柳枝依依,絮絮叨叨地说着满枫糖细碎的过去。包括所谓‘我’的身世,以及家族的族谱,这十五年来的遭遇……
星星亮亮的,犹如chūn波看我的眼神,晶莹而透明。她是一个好女孩,一个懂得关心别人,疼爱别人的好女孩。
“chūn波你多大了?”
“哦?比小小姐大一周岁嘛。不是说过了,在我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我被小姐(我的母亲)收留,成为了你的伴,咱们一起长大的。”
“那我以后喊你姐姐好不好?”
“那怎么行?这不破坏了身份和规矩嘛!”
我晃着她的手,故撇嘴状,撒娇,“不嘛,不嘛!没有别人的时候,咱们就是姐妹相称好不好?”
“不可以的……”她憋红了脸蛋,左右看看有无旁人。
我扭头不理她,“哼!那好吧,以后我再也不要做一个快乐的人了。”
“小小姐!”
“我马上把自己嫁给一个破庙里的乞丐去!哼。”
“呵呵,你想嫁给他啊,咱们老爷还不同意呢!”
我转头坏笑,“你不答应与我姐妹相称的话,我总可以把你嫁给破庙里的乞丐吧?嘿嘿。”
她没有料到我会这样胡说,傻住,愣了几秒才轻轻打着我,埋怨,“小小姐坏死了!你净拿chūn波寻开心!坏死了!”
“chūn波姐姐?”我渴望地看着她。
她感动地垂下头,半没有动静。我用胳膊肘杵杵她,她抬起头来,眼里竟然满是水汪汪的泪珠子。
“啊!chūn波你怎么了?如果你真的非常不qíng愿做我的姐姐,那我就不勉qiáng你了!求你不要哭!我想让你永远开心的。”我骨子里其实很有江湖气息,讲究兄弟义气,从来不喜欢沾人便宜,但是也决不允许谁对不起我!如果当年我的爸妈但凡有一点关心我,我也不会堕落到那种程度。我会用自己优秀的一切去回报她们的,但是……我拥有庞大丰沛的兄弟qíng、恋人爱,却独独缺失了父母疼。
不再去想了!我再也不要去重复上辈子的伤疤了!每次揭开,总是血流成河!
chūn波一把搂住我,哽咽,“妹妹、我的好妹妹!今后,只要有我chūn波在,就一定会保护枫糖妹妹的。”
她同意跟我姐妹相称了!
“好姐姐!我太激动、太幸福了!为了表示我们姐妹qíng深,gān脆这样吧,将来我嫁人了,你与我一同分享我相公吧。”
我笑着,等待着她爆发。不出所料,她愣住,才羞得脸颊绯红,敲打着我的后背,“胡说什么啊,你这个小丫头,这样丢丢的话也敢说?”
我却开心。拍着手大声对喊叫,“噢!我有姐姐喽!”
“你呀你呀!呵呵……”chūn波也捂着嘴巴娇笑起来。
树上的几只休眠的鸟儿被我的声音吓得腾空而起。
我是满枫糖。十五岁的唐代的满枫糖。家在西子湖畔的满枫糖。杭州刺史满离是我的父亲,他有三房夫人,大夫人给他养育了两个儿子,二夫人,也就是我的母亲,生育了一个我。三夫人,至今无法生育。大哥哥满止剑比我大五岁,今年二十岁,跟我从小就qíng深意笃,密不可分。他对我的关爱远远超过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对待妹妹的qíng感。所有满府之人都知晓,都明白,都了解,为何大少爷会一次又一次推却了提亲。他放弃了功名利禄,只守着庄园打理生意,为只为,守护着他亲爱的枫糖妹妹。他不能给任何人伤害枫糖的机会和时间,一丁点都不允许。可是,即便如此铜墙铁壁的保护,仍旧没有阻止xingqíng抑郁多年的枫糖自杀之路,在得知父亲给她定下京城陈家二少爷后,她,在出游时选择了放弃生命。
她也是一个苦命的女子。跟我比,她更加苦命而无奈。她没有了娘亲,身处一个冷冰冰的家族中,惟一拥有的就是这个大哥哥,却无法永久地得到那份qíng意,谁让他,只能是她的亲哥哥呢?这是她和他共同的伤痛,共同的可悲!
唉。我伴着星,一声长长的叹息。
“告诉我,chūn波姐姐。我的二哥哥呢?”为什么一直没有提到这个二少爷呢?他什么xing格,又是对我什么态度呢?
“噢,他啊。二少爷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金陵武馆去习武了,一年到头回不来一次。听说,他已经是金陵第一剑师了!”
我还有一个懂得武术的练家子二哥,据说,英俊潇洒,xing格冷峻沉稳,是一个冰山王子。但,他在我心里是空白。将来会见到二哥哥的,对吧,那个不曾见过的满行云。
我不会像来的满枫糖那样抑郁自受的,我不会那样逆来顺受,我不是那样软弱无能的可怜虫。突然想到,假如。仅仅是假如。假如我的灵魂和古代的满枫糖的灵魂互换了,那么,那样xing格的她,是不是会在现代社会得到幸福呢?或许吧……
第二日一早,我来到古代的第二。清晨的露珠还尚在糙叶上,一层淡淡的薄雾仍旧弥漫在杭州城里,连卖早点的小商贩都没有起来时。我,已经独自一人,悄悄地出了二门外,拿着一副画板遛达在寂静的城里。
自小我就十分钟爱绘画,从稚气的铅笔画到生涩的水彩画,一直到拜师学习正经的水墨画、国画、工笔画,虽然不能说画得多么炉火纯青,但是,我的绘画老师,国书法协会的理事,他夸我,有灵气。这个灵气二字,十分妥贴。我虽然画得较之常人有思想,却荒废于勤学苦练。画来画去,总也达不到老师要求的那个境界,只能算是聊以自乐了。我的嗓音偏暗哑,所以,我不喜好唱歌,但是,我喜好跟着曲子耍舞。小学时,我都是校舞蹈队的队长,弯腰劈叉,柔韧xing极好,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在激qíng造爱时,令男人痴迷留恋的缘故吧,我的肢体动非常柔韧而有弹力,有男人说,骑在我身上,仿佛坐在一个弹xing十足的妖jīng身上一样!有股腾空飞翔的快感!
可是,可悲的是,我这些艺术的偏好,我爸爸妈妈却一无所知!准确的说,是根本就不想得知!
我失望了。再优秀,又能怎么样?所以,绘画,被我束之高阁。舞蹈,尘封不理。
西子湖畔,犹如一位多qíng迷人的少妇,妖娆而弥蒙。远望,水一线。近观,处处皆是婉转的秀气美景。朝阳刚刚露出淡红的一圈,朝霞也映出了蜿蜒到远的红晕。
我,坐在一棵歪歪的柳树下,任由它长长的柳枝搭在我的头上、身上。打开画板,没有我熟悉的各种型号的铅笔,只有大小不一的毛笔。我皱皱眉,研磨,举笔,边细细观察,边下笔涂描。
好静!心,也不由得静了下来。
远山近水,绿树红花,亭台楼阁,都尽在我的画中。
我对着湿湿的画chuī一chuī,期待着它的gān慡。不算很满意,但是,很久没有动笔画了,比我预料的,画得好一些。
真难以想像。这还是那个在男人堆里风qíng万种的小太妹吗?
我莞尔。
“好粗陋的笔墨啊!这样子的画工,也敢跑到大庭广众之下显露?”一个人声从我后面突兀地传来。我惊一下,没有转脸,先蹙眉。
“不用看,也知道你是一个面目丑陋之人。”我继续chuī画,眼睛望着远处。语气,高傲而冷静。
“哦?”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声音清脆而充满了疑惑,大概,他被我的定力所惑吧,“来你不仅是一个自不量力的傻丫头,还是一个眼里不知世界,妄下断论的浅薄之人啊!呵呵,这杭州城来盛产这样的女子哦,失望、失望。”
“哼。擅自在别人后面偷窥,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为之事,更何况,口出狂言,任意贬低别人的呢?请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一个令人生厌的家伙。”
“哟嗬!了不得啊!西子湖畔竟然还有你这种刁蛮的村妇?让我看看你长得什么鬼样子!”突然,我身后生风,一直钢铁般的手臂就那样抓住了我的胳膊,猛地向后一带我,我的画板簌簌地都落在了柳树下,泥土上。我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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