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满堂_柔桡轻曼【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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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了这般寒碜东西,姜芳苓臊的脸都红了,老太太又有些想哭,女儿出嫁那会儿伯府还算好,给的嫁妆也有几十台,如今回娘家给侄女的见面礼却只有几根银钗子,这是把日子过的何等凄惨。老太太有话想跟女儿说,也好让几个儿媳帮着出出主意,嘱咐婆子把玉兰玉香牵着先回去院里。

  玉兰玉香都是半大孩子,有些事儿家中长辈不太想姑娘们知晓,玉珠儿一个三岁多娃娃,还在木氏怀中打盹,老太太也就没让人给她抱下去,等姑娘们出了堂屋,老太太拿帕子拭泪,“你这孩子,同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两年未曾归家,你在婆家过的到底何种日子。”

  姜芳苓擦了擦泪,苦笑起来,“能过的何种日子,嫁过去五六年肚子都还没起来,夫君纳妾,婆婆整日嫌弃,家中为了那官儿穷的叮当响,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吧,只能拿了嫁妆出来度日,几年过去,嫁妆早不剩下,还要我如何?珩哥儿中解元我是知晓的,那日就想回来了,婆婆不许,摆脸色,也是不知为何,直到年关,才许了我回。”

  摆脸色不许回,还能为何,无非是心中不痛快,儿媳家中侄儿中了解元,自个儿子却是个举人,能痛快吗?

  一屋子人脸色俱不好看,老太太眼泪成串的往下落。

  玉珠儿半睡半醒,话儿也全都给听了去,这会子清醒不少,窝在木氏怀中没敢动。

  老太太哭了半晌又问,“那,那你家中妾氏可怀了身子?”

  姜芳苓摇摇头,眉宇间全是愁苦,老太太听了却松口气,“你且要努力努力才是,若能在那妾氏之前怀上身孕最好不过,莫要慌,总会越来越好。”就如同伯府,眼下不也一步步好起来了吗?

  姜芳苓却冷笑一声,“娘是不知,那妾氏也生不出孩子,婆婆纳不起良家女子为妾,主意打到了桂枝身上,让夫君收了桂枝做通房,那日桂枝在我面前哭成泪人儿,眼睛都肿了,桂枝说她根本无意为妾,是被婆婆qiáng行关了房中……”她后头的话说不下去,哽咽半晌才继续说,“桂枝是娘给我的陪嫁丫鬟,出嫁时比我还小几岁,我便想着,陪着我几年就给许了人家配出去。出了这事后,桂枝恍惚好几日,要不我拦着,许就投了井,真真是作孽。”

  老太太跟一屋子人惊呆了,连话都不说不出口,只听见小姜氏呜呜咽咽的哭泣声,悲痛凄凉。

  林氏陶氏木氏俱忍不住叹息,日子怎就过成这样了。

  玉珠儿在木氏怀里都听呆了,回过神忍不住搁心底骂好几句,这种男人,这种婆家,可真是毁人一辈子,小姑姑倒了八辈子血霉吧,怎得嫁到这样的人家去。

  一屋子人俱不语,最后还是老太太开了口,嗓音沙哑,“那桂枝现在如何了?”

  小姜氏红着眼,神qíng麻木,“能如何,日子还不得继续过下去,闹过便算,人哪儿有那般容易死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老太太似想说些什么,又不好开口,深深叹息一声。

  玉珠儿偷偷看她祖母神qíng,心中七上八下,见祖母那样,莫不是还想着继续让小姑姑待在那火坑中吧?难不成还想着让桂枝怀了身子,生下娃娃给小姑姑名下抚养?

  玉珠儿又忍不住搁心里骂了几句脏话儿,一男子一妻二妾,俱不能怀孕,却没一个指责怀疑男子身体有问题,都觉是女子的问题,什么破玩意儿,这不明摆着是男子的身体有问题吗。

  玉珠儿有些给气着了,窝在木氏怀中装娃娃,还不能吭声。

  还是木氏说,“母亲,要不明日让回chūn堂的大夫过来替芳苓把把脉。”

  老太太也有些麻木了,点点头,jīng神气儿不足,摆摆手说,“罢了,今儿也不早了,都赶紧回去歇着吧,芳苓,隔壁院儿我让婆子收拾出来了,且让杏儿带了你过去歇息吧。”

  木氏起身,抱着玉珠儿回院,一番梳洗,抱去chuáng榻上哄着她睡下,玉珠儿今夜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下,一整晚噩梦连连,早上被甘糙叫醒过来jīng神都不济,昏沉沉,盘腿坐chuáng榻上想了会儿,愣是想不起昨儿夜里到底做了何种噩梦。

  甘糙给她梳洗穿衣,端了汤面和小菜过来,见她胃口不佳,担心道,“姑娘这是如何了,可是不舒服,一会儿纪大夫要来给姑太太诊脉,顺便让纪大夫过来给姑娘瞧瞧?”

  玉珠儿摇摇头,软声说,“不用了。”说着乖乖巧巧把早膳都给吃光,满心忧郁去睡了回笼觉。

  ☆、第27章

  睡了回笼觉,玉珠儿醒来时正听见白芍跟白芨说话,窸窸窣窣,“回chūn堂的纪大夫来给姑太太诊过脉了,说是姑太太身体有些寒,不过调养一段时日就无大碍。”

  白芍担忧,“就怕那妾氏在姑太太前头怀上。”

  白芨哼道,“说不定还是通房先怀上呢,真真是希望通房先怀上,那是姑太太陪嫁丫鬟,生了孩子也能抱到姑太太名下抚养呢,老太太都跟姑太太这般说的,让她且在忍忍,等怀了身子或是桂枝怀上,便能有好日子过了。”

  “你怎知的?”

  白芨得意洋洋,“杏儿告诉我的,你又不是不知我同杏儿的关系,好着呢,杏儿还说老太太说这话时,姑太太又给哭了一场,哎,也是可怜。”

  杏儿是伺候老太太的丫鬟。

  玉珠儿听不得这话,心里气闷不舒服,使劲扯了扯chuáng头的摇铃,白芍白芨立刻住了口,绕过屏风来到chuáng榻前,白芍取过chuáng架旁的衣裳给小主子披上,“姑娘睡的可好?甘糙姐姐在小厨房给姑娘熬养心粥,许快熬好了。”

  养心粥是用红枣,党参,jī汤,小米熬煮出来的,安神养心的,甘糙见她昨儿没歇息好,特意去小厨房做的。

  玉珠心里不舒服,想起小姑姑的事qíng,祖母的态度,她胸闷,这会儿就不言语,由着白芍穿戴好,趿拉着靴子跑去厢房北角橱窗下的木笼子旁,那对垂耳兔就养在这地儿,两团子正挤在一块睡的正香,玉珠儿蹲下,伸手进去摸了摸软乎乎的两团,心qíng方好了些。

  这两小团,才被姜珀捧回来时萎靡不振,玉珠儿还担心着两只活不活得下去,不曾想两日后就活蹦乱跳起来,那日玉珠儿想着放它们出来溜达下,一放出来,满屋子乱跳,亏得三个丫鬟抓了小半时辰才给抓回笼里。

  喂了小兔儿,白芨端热水捧着香胰子进来给玉珠儿净手,伺候着把养心粥喝下。

  上午睡过回笼觉,这会儿实在睡不下,正好谢澈过来陪她练字,两人俱不言语,谢澈捧一卷书坐橱窗下的榻上看着,玉珠儿老老实实趴在案前练字帖儿,沈世子送的láng毫笔非常好用顺手,墨块也是顶好,闻着香香的,再掰一块果香饼子丢进炉里,满屋子果香味,连练字都成一种享受。

  谢澈见她练小半个时辰就止了她,抱着在橱窗下坐着,随手取了本游记念给玉珠儿听。

  再晚些时候,三个哥哥也都回来,屋里总算闹腾起来,玉珠儿露了笑,才把小姑姑的事忘记几分。不想晚上睡下又是噩梦连连,昏昏噩噩,这次噩梦可算记清楚了,梦里她长大嫁了人,男方纳妾无数,她想和离,木氏不许,哭哭啼啼威胁她,说着女子若是和离名声就没了,会被人活活bī死。

  这下子把玉珠儿给惊醒,她惊魂未定坐起拍拍胸口,脑门上全是虚汗,一回想起梦中荒谬之事儿便啼笑皆非,都是小姑姑的事qíng闹的,让她见识到这时代的弊端,于女子的束缚压抑。

  就算比她所知的古时代开放一些又如何,对女子还不是规矩重重,还不是男权时代,还不是身不由己。

  也是,搁在上辈子,女儿若是嫁的不好,想要离婚,有些父母都会阻拦着,觉二婚不好,二婚没人要,女人离了婚便低人一等会被邻里嚼闲话,更不必说这父母为大的古时代了。

  玉珠儿发愁,抬头看一眼,屋子里还很昏暗,怕不过寅时。她稍微一动,睡在脚榻下的白芍醒过来,都是三个丫鬟轮流守夜,今儿就是白芍。

  白芍披着件衣裳去把灯点着,见小主子魔怔一样坐chuáng榻中,额上全是汗水,给吓了一跳,去把小厨房炉上热着的水端了些进来给小主子擦拭一遍身子,担忧问,“姑娘,您没事吧,实在不成,明儿请了郎中瞧瞧。”姑娘这几日总梦魇。

  玉珠儿摇摇头,让白芍把屋里的炭盆去了一个,天儿比前头日子暖和些,屋里总搁几个炭盆,热烘烘的,有些扛不住。

  去了个炭盆舒服多,玉珠儿躺着继续辗转,脑中许许多多的想法,想了半宿终睡下了,好在是没做噩梦。这一觉睡的舒服多,许是想通了些,俱是这时代的特色,她发愁也解决不了任何事儿,还是要看小姑姑硬气,这时代又不是没和离的女子,一开始许艰难些,撑过去日子不就能好些吗?

  到底是她进了死胡同,这一想开人就松散了,这样的时代可恨吗?可恨,可爱吗?也可爱,有利有弊,都是真实鲜明鲜活的。

  翌日是真真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伸个懒腰,舒服的叹口气儿,吃了东西,跟着白芨打听下小姑姑的事儿,知道小姑姑在陈家过的不开心,趁着这次回娘家多住一段时日。

  姜家人俱没意见,无非多几双筷子儿的事。玉珠儿心想,那陈家眼皮子也是浅的很,伯府现今的确还不算起来,可二哥中了解元,大姐姐做了太子侧妃,明眼人都会想着和伯府结jiāo一下,而不是恶jiāo,那陈家太太也是好笑,因私yù不许小姑姑回探中了解元的珩哥儿。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她可不信这样的人家能有甚大作为。

  小姑姑来上京也算是散心,玉珠儿就没多问,不过几日恢复以往的乖巧机灵,还特意邀小郡主来府中看兔儿。

  小郡主病早痊愈,在国公府闷的不成,她闺中密友没几个,玩着玩着恼了怒了就凶人,那些个小姐姐们就不肯跟她玩,难得碰见玉珠儿这么软软的娃儿,还会哄人,脾气好好,她可稀罕了。

  这会儿得了勇毅伯府的帖子,小郡主高兴坏,表面却还不在意,眼巴巴坐在榻上看着rǔ娘给她收拾东西。这些年她也就亲近大哥,身边的rǔ娘和大丫鬟含笑。

  含笑在一旁问,“小郡主,这对红宝石手链可是要送给姜四姑娘的?奴婢给您装起来吧?”

  小郡主点点头,“正是。”

  语毕,沈羡从门外进来,带着一顶金丝珍珠玉冠,着一身青灰缎绣云纹袍,腰系玉带,点翠宝石,玉带下缀一枚羊脂白玉云纹玉佩,他人长的俊秀,表qíng却淡的很,进门也没说甚,把含笑放在礼盒里的一对儿红宝石珠链拿去搁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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