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跳下贵妃榻,蹙着小眉头问,“大哥,你做甚呢,这是我送玉珠儿的礼物。”
“她不要这个。”沈羡牵着小郡主撩袍在榻上坐下,“我前两日不是猎了头鹿,让厨房里收拾下,待会让人送去勇毅伯府,定比你这礼物好多了。”
小郡主不信,“当真?哪有送人礼送鹿ròu的?”
沈羡表qíng依旧挺淡,“她家那小丫鬟做吃食不是挺好吃,上次带来的糯米红枣儿你忘了?带了鹿ròu过去,正好做了好吃食。”
小郡主想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鹿ròu挺好,现在还冬日,鹿ròu可难得呢,大哥好不容易猎了头回来,带着去和玉珠儿一块吃,甚好甚好。
收拾好物件,带上处理好的整只鹿,小郡主欢欢喜喜去了勇毅伯府。
玉珠儿也是一早打扮好,说是带丫鬟悄悄去迎了小郡主,哪想老太太叫了杏儿过来,说小郡主身份尊贵,要女眷全去府门口迎着,遂去到门口玉珠就瞧见女眷几乎都在这儿了,连小姑姑都在,小姑姑在伯府住了几日,气色好不少,连带着那gān巴巴的小丫鬟都长了几两ròu。
俱都穿的比较正式,玉珠儿眨巴了下眼,没说话。
待国公府马车慢慢停在门口,小郡主由着丫鬟抱下马车,见这十好几个女眷都惊呆了,摆摆手说,“我不是说就过来玩的吗?怎这多人,都赶紧回去吧。”她最不耐这种应酬场合。
老太太这才带着女眷回了院,小郡主不喜也无法,她们总要按照规矩来,做到让人无话可说。
玉珠儿就牵着郡主朝院儿里走,跟她说,“小郡主莫要嫌弃我祖母烦,她是重规矩,怕被人家说什么。”
小郡主哼笑声,“谁敢说甚,本郡主揍她。”
小孩心xing,玉珠笑眯眯不搭腔,只说起别的事儿,“小郡主,我养了两只兔儿呢,今儿特意邀你过来看的,一只叫喵儿,还有只宝儿。”
小郡主欢喜道,“甚好,我要去瞧瞧,若是不错,让我大哥也给我寻两只过来玩。对了,我还带了鹿ròu来,大哥说送你首饰你定然不要,就让我把他猎的鹿给送来,晌午我们一块吃。”
玉珠儿对沈世子佩服起来,不过见她两面就能知晓她喜好和xingqíng,可见心思慎密。
两个姑娘回去厢房,见着那对兔儿,小郡主喜爱极了,蹲在笼子口不肯离开,时不时伸手进去摸摸那软软的两团,嘴里还一直念叨,“不成,不成,我也要大哥去南边给我寻一对过来。”
玉珠儿也蹲在旁边笑,“要不送一只给郡主,咱们一人一只。”
小郡主有些心动,她实在喜爱这兔子,就说,“那等我大哥寻了回来,我在送玉珠儿一只。”
两小姑娘商量好,蹲这儿跟兔儿玩了半晌,小郡主带来的鹿ròu给各房都送了几斤去,沈世子也是大方心思巧,鹿ròu难得,这时雪还未化开,山中猎物难寻,这般野味更显得滋补难得。
☆、第28章
到晌午,甘糙拎着鹿ròu去了小厨房,国公府大方,送了整鹿来,处理好都百来斤,各院送十斤去,老太太院中多送十几斤给姑太太补身子用,还剩大半。
甘糙取鹿脊椎骨两侧的嫩ròu,一小块剁成ròu茸,加盐巴糖醋酱调味,又加入鱼浆搅拌捏成一个个小团子,高汤煮沸丢进去熬了ròu羹。其余嫩ròu切成薄片备用,打算煮锅子吃,泡了不少gān货菇子,白菜萝卜洗净放入白瓷盘,银芽也备好。
剁了后腿上的ròu腌渍入味烤了鹿腿,又怕她们腻着,炒了两个素菜,切了一盘儿腌菜,方才让白芍白芨帮着把食案抬去厢房里。
两个小主用香胰子洗手擦面,坐案前开吃。
木氏早回来,不好打扰两人,就搁自个屋里用的膳。玉珠儿和小郡主吃的开怀,锅子是用大骨敲碎熬的高汤,加入各种料,小郡主不吃辣,口味较清淡,就没入辣子,专门给玉珠儿调了个味碟,香辣小米粒剁碎加花生碎麻酱,鲜香麻辣。
甘糙也觉惊奇,几岁的娃娃可是吃不住这种口味,偏她家小主子那是啥都不忌,鲜香麻辣的,甜香四溢的,甘脆慡口的,就连苦瓜都能吃的津津有味,就没她不爱的口味。
小郡主见玉珠儿沾碟子吃的开心,忍不住也找甘糙要了个味碟,吃了口差点给辣哭,喝掉几杯果茶泪眼婆娑的看着玉珠儿,“辣。”
玉珠儿上一世带来的习惯,喜食辣,各种口味都不忌口,两岁时就找木氏要辣的吃,这会儿吃辣碟就没甚感觉。
吃罢锅子,小郡主在府中玩到申时才被丫鬟催着回过国公府,离开时把宝儿抱了回去,一路上笑眯着眼,可是高兴坏了。回到国公府,立刻让奴仆给寻了金丝楠木的笼子来,把宝儿关进去搁屋里头养着。
含笑还劝,“郡主,可不能把这兔儿养屋里,若是让世子知道,得给您扔出去的。”
小郡主蹲笼子那儿蹙眉,有些为难,过了会儿小声嘀咕,“我才不怕他,自个嫌有毛的东西脏,我可不嫌。”大哥有些洁癖,好些东西不肯碰,特别是这类有毛的小动物,他可嫌弃呢。
“要不搁旁边偏房里养着?”含笑出主意,世子有脾气时,家里无人不惧。
“不要。”小郡主不gān,“就搁在养,我住的屋,我管着!大哥不来就是。”
“不来甚?”话音刚落,沈羡的玉石之声传进来,小郡主一扭头,看见自家大哥正好走过来,俊秀非凡,仪表堂堂,神色从容,进屋就看见那金丝楠木里头的小灰团子,神色肃然,他道,“哪儿来的兔子?”
小郡主起来,巴巴跑到沈世子面前拉住他的衣袖,“大哥,这是玉珠送我的兔子呢,我养着好不好?”
沈羡看那兔子一眼,“这是长毛兔,就南边有,上京甚少,过了地儿这兔子很难养的活,不出两日,你这兔子就该养死了。”
“大哥休要诓我。”小郡主急了,“玉珠儿明明就养的挺好,都好几天了。”
沈羡在榻上坐下,“不信且等上两天。”
过了两日,宝儿果真jīng神萎靡,缩在笼子里不吃不喝,把小郡主急坏了,非要沈羡拿牌子去请宫里头的御医来给宝儿看病,沈羡训斥,“胡闹,御医是给宫中贵人看病的,喊来瞧你这兔子,你是想圣上抽你几鞭子?”
小郡主快哭了,“可是,可是宝儿快死了,大哥,呜呜,你去喊御医来吧。”
御医定然是喊不来,沈羡让小厮找了京城有名望的shòu医来,老人家一来,看了兔子几眼,就跟小郡主告罪,“小郡主,这是南边的长毛兔,实在不适合这地方养,恕老夫无能为力。”
小郡主发了脾气,要撵人,被沈羡冷着脸看了两眼,脾气立刻熄了,抱着宝儿在一旁呜呜咽咽的哭。沈羡让小厮送老shòu医离开,同沈媚说,“你不如去问问姜家四姑娘,她的兔子若是还活着,赶紧把这只送回去让她养着,你若是惦记,时不时去看看就成。”
小郡主没办法,抱着宝儿,领着含笑上马车赶去勇毅侯府,这次没帖子,她到了伯府门口丫鬟下去敲门,看门老叟一见是郡主麻溜进去通报,还得老太太一顿训斥,说怎么不直接领着人进门就是。
小半刻钟后,小郡主抱着宝儿到了玉珠院里,玉珠正在练字,见她过来惊讶的从案前爬起,“小郡主,你怎么过来了?”
“玉珠儿,你瞧。”小郡主把怀中宝儿递给她,眼里包着泪珠子,“宝儿养不活,要死了。”
玉珠诧异,“怎会?喵儿养的挺好的。”又问小郡主是如何养的,得知同她方法差不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领着郡主进屋看喵儿,果然在笼里活蹦乱跳的吃菜叶子。小郡主都快羡慕死,最后只能把宝儿jiāo给玉珠,希望宝儿能活下来。
待小郡主离开,玉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她院子里灵气浓郁?不然动植物怎都生长的那般好?
过了几日,老太太打算带着全家女眷去广济寺上香,给芳苓祈福盼她以后的日子能畅顺起来。
翌日一早,老太太领着伯府女眷去了广济寺,这次还是雇了辆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朝京郊山中驶去,车子上,老太太还在说广济寺的事,“一会儿去拜了菩萨,芳苓去求根签字,看看可有福缘。”
可不是,自打玉珠儿抽中福签,广济寺那个大签筒还没撤掉,每日上香的香客闲来无事依旧会在那儿求根签,想看看有没福气中了那福签,就算没了广济大师的佛珠做奖赏,他们对福签依旧执迷,奈何还是一人都未曾抽中过。
一行女眷气喘吁吁爬上山,拜了菩萨,求福签的还在排队,这次没有小僧人守着,香客也极规矩,摇动签筒抽出签字,若不是福签继续丢回筒子里,把位置让给下一个。
老太太带着女眷走过去排好,心qíng好了不少,继续叮嘱小姜氏,“一会儿你就试试,中不了也无妨。”
姜芳苓笑笑不说话。
很快就轮到姜家人,老太太跟几房的长辈们先行抽了签字,俱不是福签,不过也都是中签上签,算是不错,轮到姜芳苓时,她手有些抖,站了会儿才上前摇动签筒,抽了签出来。
上头写着——
宛如仙鹤出凡笼,脱得凡笼路路通;南北东西无阻隔,任君直上九霄宫。
这是中签,意思便是任意无虞,路有亨通,随心自在,逍遥如人,也就是让自己随了自己的心,事qíng还有转圜余地。
得了签意,小姜氏看着签字许久许久未语,玉兰在一旁闹着道,“小姑姑,我也要抽签子。”
小姜氏回神笑笑,把签子放回签筒,玉兰欢欢喜喜的抽了签,让红姨娘帮着看了眼就不吭声,玉兰抽完玉香也抽了根,是个上签,她笑盈盈的把签子丢回筒中,回头问玉珠儿,“四妹,你要不要也抽一根,指不定又能抽到福签。”
“哧……”玉兰嗤笑出声,“你当福签是甚,还认人啊?还能次次抽中福签呢。”
玉珠儿没多想,大家都抽了,她也想试试,签筒都没转,由着木氏抱起随意从里面摸了跟出来,低头看一眼,她愣住,上面的签语万分熟悉,‘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善恶有报,积善者终有福缘,福缘已至,当大能者,望惜之。’
这不正是她好几月前抽中福签的签语吗?又给抽中了?
玉珠儿把签子递给木氏,木氏原本还笑眯眯,低头一看签语,呀了一声,激动道,“福签,姣姣儿又抽中福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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