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讲,贺喜几乎被推飞出去,两派人马jiāo火激烈,场面一度混乱不堪,酒店内客人纷纷抱头向外逃,前厅尖叫一片。
有人从后将她一把抱起,向外快走。
贺喜回头看,竟是何孝泽,与他一块还有位男士,穿làng凡西装,系卡地亚袖口,他步伐匆匆,很快将何孝泽甩开。
何孝泽本来走步不慢,奈何怀里抱了贺喜这个小胖墩,近段时间又疏于锻炼,难免气喘。
“二少,我自己走。”贺喜无奈拍他肩。
“无事,我们快些离开是非之地。”何孝泽虽气喘,却仍坚持。
怀里突然一松,贺喜被人抱走,麻袋一样甩肩上。贺喜被他坚硬肩膀顶住胃,难受想吐,两手不停拍他后背,“放我下来,我走得动!”
不知是不是她错觉,顶在她胃部的肩膀yīn冷异常,常人体温绝没这样低。
可惜扛她人不予理会,像完成任务般,出酒店到达安全地带后,终将贺喜放下,不着痕迹掸掸肩膀,似有灰尘。
这人脸不红气不喘,与随后追上的何孝泽形成鲜明对比。
“阿喜,有没有事?”何孝泽两手搭她肩,四下查看,给予她关怀。
贺喜萌生暖意,摇头,“我没事,连累二少了。”
何孝泽笑起来,“阿喜,该谢谢晋炎。这是我朋友,客(qie)晋炎。”
贺喜才看他,对方相貌不输何孝泽,只是何孝泽为人xingqíng温驯,待人和善,眉眼嘴角总带笑意,对方寡言少语,眉目清冷,嘴角紧抿,不像是好相与之人。
贺喜礼貌道,“谢谢客生。”
客晋炎颔首,算是回应。
电子蜂鸣声在铜锣湾上空缭绕,数辆黑色警车将怡东酒店包围,长筒皮靴踏地,为首一人喇叭吆喝,“O记办差,放下枪支,放下枪支,尽早出来配合办案。”
“晋炎,我开你车送下阿喜,是非之地,我们趁早离开。”饶是何孝泽教养极好,眼下言语间也带了不快。
像何家这样老牌家族,自然看不惯这种街头烂仔拿命火拼。
客晋炎更是话也不愿多讲一句。
乘船过海等候渡轮时,何孝泽突然道,“晋炎,阿喜算命厉害,让她为你算一算?看你是否真如外界所言,生来克妻克子。”
贺喜这才将视线落在坐她身旁的客晋炎身上,抛开其他不谈,客晋炎面相不算差,天庭平展,鼻梁挺直,下巴宽厚而坚挺,这样的人做事果断,处理问题qiáng势,且固执而执着。同样,拥有此xing格的人,泰半不好相处,至于克妻克子,贺喜从面相上并未看出。
不过令贺喜感到奇怪的是,客晋炎周身气运不大好,泛青灰之气,隐约给人森冷之感,这点跟他面相十分不符。
“客生,方不方便把你生辰八字给我看。”
“不必。”客晋炎转头看她,眸光冷淡,“我不信这些。”
不信算命,更不信贺喜。
贺喜没在意,“信则有不信则无,既然你这样讲,那随你。”
隔几日,贺喜从报纸上看到客晋炎名字,报纸又顺带为她普及客氏家族在本埠影响力,以及客晋炎在克死两任未婚妻之后,第三任未婚妻也因海啸丧生。
以下大篇幅报道客晋炎三位未婚妻。
据说第一位未婚妻,是豪门望族间定下的娃娃亲,只是小囡得急病,没能活过五岁。
第二位也是豪门家的小姐,死于车祸。加上前不久去世的第三位知名女律师,足以让本埠市民为他扣上克妻大帽。
坊间又传,有大师为其批过命,讲他不仅克妻,还克子。
客老先生无奈叹气,客丁安妮女士撕碎报纸,快气死。
“乱讲,乱讲,不过巧合,竟能全赖晋炎头上。”
客老先生安抚,“无稽之谈,别挂心上。”
话虽如此,客老先生心里还是打鼓,同客丁安妮女士商量,“不然,我们请大师为晋炎正名?”
……
暑假快结束,贺喜异常忙碌,每日乖乖坐店铺赶作业,梁美凤见她勤勉,三五不时做好吃的给她补脑,吃得她小脸再圆一圈。
“小凤,听说没,坤哥被蔡叔儿子一枪崩死街头,七哥顶他位置啦!”云姑过来闲话。
梁美凤松口气,“米饭班主不换人就好,其他谁耐烦管。”
梁美凤只知,有七哥在,就不会收她保护费。
贺喜竖耳朵听,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上的山多终遇虎,下的水频终见鬼,这句话她也该讲给七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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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作为姓氏时,念qie,第三声。香港三大黑帮:新义安、24K、和胜和,文里面都改了字或者谐音。
“客生”:就如同李生,王生一样,客先生的意思。
“客丁安妮”:香港豪门正房太太,会在自己名字前,冠上夫家姓。
第7章 yīn森煞气
月初收保护费的人马换一拨,为首一人贺喜认得,抓她去见坤哥那位彪形大汉,人唤刀哥。
整条金鱼街挨家挨户一个不落,唯独到贺喜家时,刀哥分文不取,反倒塞一叠大金牛给贺喜。
他恭敬道,“开学该添校服,学费也花钱,七哥嘱我给大师。”
“拿回去,代我告七哥一声,少做伤天害理事。”贺喜不收,把钱尽数搁在柜台上,转头对梁美凤道,“阿妈,我去王师奶家看芭比。”
梁美凤虽见钱眼开,也懂好赖,这种烫手山芋她可不会要,连番陪笑,将几个祖宗送出去。又对力哥道,“力哥,阿喜人小,将来指望她考大学,中环上班,做好人家太太,其他不敢多想。”
力哥怒。好人家太太,言下之意,他七哥就是下九流。
“七哥看上你家小囡,是给你脸,不知好歹!”
拿上钱,怒气冲冲离开。想他七哥打扮下,也是一表人才,哪里配不上这小囡?!
……
王师奶给贺喜开门,笑盈盈请她上楼,芭比往贺喜裤腿上扒,豪仔迈短腿扑过来喊姐姐,虎头虎脑可爱,丝毫不见日前病殃殃。
王师奶切水果招待,“阿喜,马上到中元节,想跟你讨张平安符给豪仔带,我怕他再招不gān净东西。”
经过上回,王师奶心有余悸,她老公借此识得同事心地险恶,只是不保还有其他竞争对手暗害。
贺喜笑,“师奶明日去我家取。”
玩到傍晚才回,沿街随处可见卖冥币火纸,明叔拎一沓火纸下班,碰见阿喜跟她打招呼。
“明叔,你看起来无jīng打采。”
话音落下,贺喜凝神往明叔额上看。明叔因在药铺工作,平时帮人多,气运白中带红,可今日他额上却萦绕淡淡黑气。
“别提,这几日头昏脑胀,生怕撞邪,买些纸钱烧祖先,指他们护佑。”
想到贺喜上回言中他有水劫,忙道,“阿喜,你看我有无问题?”
贺喜想点头,又怕吓坏明叔,便道,“中元快到了,yīn气渐重,明叔你明日来我家一趟,我给你张驱邪符。”
德贞女中已开学两日,晚上贺喜做完作业,没急着睡,诵经文至子时,yīn阳之气jiāo合,方才取朱砂笔,符纸,宁心画符。
画符是修道之人基本功之一,符纸也因画符之人修为高低而有区别,由低至高,分别是huáng、红、蓝、紫、金。
寻常术士只能画出huáng符,能画红符的,在修为上已经算是上乘,至于紫金符,也只有千年前几位天师级别能驾驭,贺喜师傅文慎便是其中之一。
千年前,贺喜曾见过文慎道人斗法时画过紫金符,出于好奇,贺喜偷摸画过,因修为不够,差点丧命,直到后来她修行至知微境界,开创正阳派之后,才成功画出紫金符。
眼下贺喜这具小身体修为远没达到境界,她并不敢qiáng逞能,只为豪仔画一张huáng符,另一张红符画给明叔。
如果贺喜没猜错,是有心思不正的术士想借中元节yīn气至盛之时做法,明叔是无意间冲了煞。并且此人能耐绝不一般,贺喜掐指念咒并未能驱散明叔额间黑气,除非她能够找到源头破阵法。
转天,等王师奶和明叔取走符之后,贺喜才去上学。
德贞女中虽在油尖旺区,但距贺喜家有段距离,贺喜每日早出晚归,午饭在校食堂解决。
贺喜xing格算好,不与人jiāo恶,也不拉帮结派,无论哪个帮派的女生都能与她坐一块吃顿午餐。
德贞女中虽然比不得庇理罗、皇家书院那样盛产名媛、绅士,但是又比蛋家族私立水校好太多,不乏警察、法官、律师子女在读,当然也有像贺喜这样小贩、花王、管家子女,校内如同小社会,三五成派,勾心斗角。
贺喜身体小,心xing却早已成熟,不加入任何一帮派,尽管她们竭力游说。
这日午餐时,贺喜端饭盘,一旁安静吃饭,罗文佳端饭过来挨她坐。
“阿喜,请你喝荷兰水。”
贺喜笑,“谢谢,我的叉烧分你吃。”
女生的友谊始于分享,分享食物、分享秘密、分享八卦。只是贺喜每每点到即止,所以不与人jiāo恶,却也从未深jiāo。
“阿喜,周末真不去马琳娜家为她庆生?艾达、阿曼达都会去,听说马琳娜回赠丁子安签名。”
影星丁子安在本埠家喻户晓,师奶杀手,少女偶像,面孔极为英俊。
“快中元节,阿妈不许乱跑,我就不去了。”贺喜拿梁美凤做借口。
罗文佳胆小,听贺喜这么说,直搓胳膊,也犹豫要不要去。
马琳娜过来坐,再次邀请贺喜。校内帮派林立,马琳娜作为警察子女,中上阶层代表,虽然瞧不起鱼贩、菜贩子女,但也不介意将贺喜和罗文佳拉入麾下充人数。
贺喜视线落马琳娜身上,见她眼睑黎黑,周身散发yīn气,跟明叔所冲煞气相似,像是同一人所为。
“好,周末我和文佳一起去。”
罗文佳眨眨眼,觉得自己脑瓜不够使。
周末,贺喜在家中连画数张符,又将正阳派师传玉笔带上,等罗文佳过来,两人一块乘坐巴士去尖东。
马琳娜父亲是油尖旺区警司,家中殷实。客氏旗下在尖东有处地产,小区环境优雅,毗邻维港,虽比不得中环、湾仔、半山,但建房之处也找风水师看过,是块不可多得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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