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生,你不开心?”她垂眸,似不安,“我疼半夜才生下。”
“我…”意识到会伤他阿喜心,客晋炎违心道,“…开心。”
她立时绽笑,足见刚才几分不安是装出来,“客生,我要看他。”
客晋炎无奈扶她下chuáng,一起去保温室。
兴致勃勃来,结果大失所望,“皱巴巴似阿公。”
客晋炎深以为然,并笃定,“如果是囡囡,肯定白雪雪一团。”
不几日,宝宝睁开眼,一日好看过一日,大约是感受到爹哋妈咪在看,他在保温箱中挥舞胳膊,兰花指遮眼,搞怪多多。贺喜惊到捂嘴。
“客生,他好可爱。他在看我。”
客晋炎视线也不离,提醒,“他刚睁开眼,还看不见你。”
贺喜不管,沉浸在宝宝的世界中。
姑娘送来出生纸,问写什么名。
客良镛早已为长孙想好名。
客晋炎对姑娘道,“客宗礼。”
客宗礼出院那日,天气极好,大约知道要回他的家,乖乖躺在贺喜怀中,视线始终追随妈咪。
客良镛派几部车来接,更为小金孙请十个保镖看护,薄扶林山道安保系统重新检测修缮,可疑人员再接近不了半分。
“爹哋大手笔。”贺喜才有豪门贵妇感。
客晋炎也感无奈,“他讲礼仔是他命根。”
所有人都开心异常,梁美凤更是戒掉麻将,日日守在小金孙左右。
贺喜有失落,“阿妈,我觉得你喜欢他多过喜欢我。”
粱美凤抱起礼仔,摇晃哄他,转头对贺喜道,“他还小,小囡不好呷醋的,你像他这样大时,阿妈也是这样哄你。”
贺喜托腮守一旁,看粱美凤把礼仔哄睡。
这些日子,薄扶林山道来客多多,舅妈姨妈表姐表嫂,日日有人来看望。
陆利群刻意避开高家,挑傍晚带囡囡过来。
“礼仔养得真好,比囡囡胖许多。”陆利群把红包塞在礼仔的外衣口袋中。
贺喜喊菲佣送茶点,“阿姐,你瘦了,是学习太辛苦?”
陆利群摇头,“是他们想要回囡囡抚养权,想为明赞留个后。”
“囡囡跟着你,一样是为表哥留后。”
陆利群叹气,“你我想法一样,高太脾气怎样,你也清楚,她执意要带囡囡回高家。”
第95章 9514号一更
客晋炎由公司回来,不见贺喜人踪。
喊住家中任何一个,“太太呢?”
菲佣道,“带小少爷在花房。”
花房露天玻璃,设有暖气机,既能让礼仔晒太阳,又能望见大片维港和薄扶林水塘,贺喜在楼顶能坐半日。
礼仔一旁睡觉,她看书。
直到手中书被抽走,客晋炎西装革履,一手松扯领带。
“客生。”贺喜腾地从靠椅上坐起,扯他衣袖央求“日日在家,我快疯掉,明天让我出去兜兜风。”
客晋炎挨在她身旁坐,直接拒绝,搬出粱美凤,“即使我同意,阿妈也不会准许你出门。”
贺喜叹气,无限沮丧,“像蹲监仓。”
过一会,她又补充,“校舍图书馆密斯李,生产完第三天上班,何姐只休息半月便约我喝下午茶,还有我们邻居陆姐,没听讲坐月。”
客晋炎仰靠躺椅,拉她俯趴自己怀中,眼中全是笑意,“老婆仔乖,要听阿妈的,月子坐不好,以后落下病根。”
粱美凤规矩多多,不让chuī风,不许洗澡,还要在她脑袋上系一圈布,讲是可以防风寒。
“阿妈在大陆时,女人家哪个不坐月,只有你们,洋墨水没喝几日,将老祖宗东西忘一gān二净!”粱美凤斥她。
在粱美凤qiáng烈要求下,贺喜只能头上系一条布带,度日如年。
也并非时时无趣,晚上礼仔被洗gān净,只穿一件红肚兜,解除束缚的他极开心,手上的银镯随他振臂,发出清脆摇铃声。
偷偷洗了澡,贺喜趴在chuáng上逗他,学他振臂欢呼。
客晋炎随后洗澡出来,陪她一起看。
“客生,妈咪给我看你小时照片,礼仔和你一模一样。”贺喜把食指塞进礼仔ròu呼呼的小手中,感受他抓握自己的力道。
“看不见我阿喜任何影子。”客晋炎无不遗憾,“老婆仔,以后我们一定要生个囡囡。”
贺喜乜他,“想太远。”她缺少何琼莲一胎接一胎生产的勇气。
才八点,马姐来抱礼仔,“太太,该带小少爷去睡觉了。”
贺喜算幸运,只负责生,礼仔的饮食起居都有上了年纪的马姐照看,她只需要和礼仔玩,不让他忘记谁是妈咪即可。
煎熬月余,她重获天日,分外珍惜。
约何琼莲利士丹街喝下午茶,何琼莲又拉她家嫂高明月。三个女人,一间雅座。
贺喜摇铃招服务生,问她二人喝什么。
待弄清,对服务生道,“锡兰红茶,红豆姜撞奶,苏芙哩。”
高明月和上次见面相比,瘦了许多,贺喜细看她,随即笑,“明月,你也怀孕?”
她抿嘴笑,“表嫂眼厉,什么瞒不过你。”
何琼莲道,“日日晨吐,瘦到只剩一把骨头。”
又唾她二哥,“节骨眼上还去三藩,也不在家陪你。”
似想到什么,高明月不觉捏紧骨瓷杯壁,垂眸替他开解,“不怪孝泽,爹哋让他去打理生意,我怕他担心,还没和他讲。”
何琼莲心大,并未发现异常,贺喜注意到她垂眸时,眼底失落。
何孝泽和高明月爱巢筑在浅水湾,与何琼莲邻近,她们相携离开后,贺喜又去一趟附近花墟。
适逢客丁安妮生辰,家中婆母不缺珠宝,不缺靓衫,不缺大屋,思来想去,贺喜还是决定送她一束鲜花。
察觉到有人盯她看,贺喜若无其事,捧大束茶花付老板钱。
跟在她身后的保镖毫无察觉,机械挪动脚步,行似木偶。
平治房车停在街旁等候,保镖为她拉开车门,贺喜一只脚已经踩上去,又下来。
“太太?”其中一个保镖猛打寒颤,似才回过神,条件反she四下环顾,眼含警惕。
他只记得刚才见到一个作寻常打扮的黑皮男人,疙瘩满脸,样貌丑陋,看人时,眼神极诡异。
只一眼,保镖便忘记之后的事。
贺喜没讲话,茶花塞到保镖手中,绕平治房车走。
她忽然停下,视线落在汽车前轮上,上面画有令人看不懂的图文,像顽劣孩童随手所画。
街旁有饼铺,贺喜进去向老板讨一杯盐水,尽数泼向汽车前轮。
砰一声巨响。前轮爆胎。
司机傻眼。
“太太,出门前我有检查过,轮胎刚换新。”他惴惴不安,幸好发现早,如果半路出事故伤到太太,他无法向家主jiāo代。
“不怪你。”她也看不懂对方到底画的是什么符咒,唯一能确定,绝不会是好事。
贺喜坐保镖车离开,留司机善后。
直到平治房车消失在街尾,隐在花墟的阿南法师才出来,他扯嘴笑,满脸疙瘩却极显丑恶,吓坏花贩,只敢偷眼打量。
平治房车驶向老宅,礼仔已经被接过来,他刚吃下马姐的母rǔ,摇篮里呼呼大睡。
“妈咪生辰愉快。”贺喜送上大束茶花。
客丁安妮欢喜接过,与贺喜亲昵贴面,又问,“晋炎呢?”
贺喜笑,“晋炎讲他晚点来。”
菲佣进进出出上菜,快八点,客晋炎才赶过来,察觉他神色有异,贺喜低问,“怎么了?”
对家中家中几位长辈,客晋炎神色如常,私下里才道,“老婆仔,回来时车轮爆胎,差点翻车。”
贺喜脸色发沉,晚上回薄扶林山道之后,她不急睡,让客晋炎也陪她到子时。
“客生,我有种不安预感。”贺喜将紫色符纸取出,缓研朱砂墨。
她道,“我也遇到和你一样的事。”
“也爆了轮胎?”
贺喜点头,“只是发现早,没有事。我最担心的是礼仔,他小小一团,那样可爱,如果被盯上…”
客晋炎搂住她,“老婆仔,不要多想,也许只是巧合。”
“是有人针对。”割破客晋炎手指,滴到朱砂墨中,贺喜又握住他手画一张平安符。
子时是阳消yīn长,yīn阳jiāo接之时,灵气最重,也是与天地沟通的最佳时辰。
贺喜以紫色符纸作底,纯阳血画符,又有她诵咒加持,戴在礼仔身上,可保百煞不侵。
修道之人,画符即是受册封,有神职。自身jīng神与天地气机相合,画出的符咒才具有灵力。
符纸有huáng、白、红、黑、紫,画huáng符仅是入门,随修为越高,符纸的颜色也可以随意掌控,并且赋予它灵力。能画出紫符,通常已经修到知微境界。
以贺喜目前的修为,仅能勉qiáng画出几张紫符。
“客生,你给爹哋妈咪还有晋年送去。”贺喜指下飞折,“最好和玉挂在一起随身携带。”
玉又称美石,石头的jīng华,佛家更称它为大地舍利子,常被密门宗派用作法器。有法器加持,平安符灵力会更盛。
“老婆仔,还有阿妈。”他提醒。
贺喜笑,“客生安心,阿妈平安符日日戴在身,我早已为她画过。”
其他人贺喜以朱砂墨画huáng符相赠。
转天,电话打去郭宅,让何琼莲来取平安符。
何琼莲道,“要去二哥那里啦,医生讲二嫂孕胎不稳,怕要流产。二哥不在,我去看看。”
贺喜约她一起,带补品礼盒去看望。
高明月已经两次见红,平躺在chuáng上不敢乱动,厨房弥漫中药味,不几时菲佣送汤药上来。
她捏鼻喝下,眉眼皱缩到一起,嫌弃万分,“好苦。”
“良药苦口啦。”何琼莲安抚她,转递白水给她漱口。
又问,“二哥有讲什么时候回来?”
高明月口中泛涩,“没打他电话。”
何琼莲乜她,“二嫂,你太独立,喜欢自己扛事,你不讲,二哥怎么会知道,哪会心疼你?”
这方面她极有经验,“我身上有一处疼,必须先让木头块知道。他不关心,就拧他挠他,让他感受一下我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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