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反派之烦恼_三上桑【完结+番外】(170)

阅读记录

  只见城门dòng里放出一骑人马,出来应战的是个粗壮莽汉,手持长柄三叉戟,正是李小童麾下步兵统领牛戍!

  两人甫一见面便是兵戎相接,姚崇持刀擅近战,牛戍挥舞长戟让其无法近身。

  几番回合试探下来,两人均有所损伤,竟是不相上下,突然只听场中一声bào喝,姚崇仗着身量较小,几次躲避后绕到牛戍胁下一刀砍了对方右臂,又在错马之际一抖弯刀换至左手,划过牛戍脖颈。

  场中霎时鲜血狂飙,喷了姚崇满头满身,只见他头也不回,拎着牛戍的头颅一路滴血策马奔进城内,扬刀高喊:“杀!”

  城内城外俱被这bào戾气势骇得无法反应,封白只是淡淡挑眉,抽出腰间佩剑,高举喝道:“儿郎们!随我一起,杀!”

  “杀!”

  一时间山呼海喊,将士们均是红了眼涌入龙亭城,见人便杀。与此同时,城外数十架弩车齐she,墙头敌军纷纷栽下。

  封白催动胯下白龙驹朝城楼那边杀出一条血路,围在他身边的羽林将士不断减少,护卫左右的钱瞿和马飞也是浑身浴血,伤势颇重。入目都是血红。

  这攻城战役竟是持续了一天一夜,街头尸体横七竖八,积起的淤血竟有两寸多深。白龙驹早已被乱刀砍中,不知死在何处,封白弃马而行,杀得双臂脱力,一身破烂铠甲染透鲜血,身边也仅剩钱瞿和马飞二人。

  黎明将至,封白驻剑在一座院落前堪堪站定,小童带着几百士兵朝三人围了过来,仍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马飞费力地挡在前面,拖着佩剑冲向敌群,双目无神喃喃自语道:“臣为君死……臣为君死……”未及说完,便有数十把长戟一同捅穿了他的躯体。

  钱瞿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取了身后背着的铁弓,拉了个空弦对准李耳,松手的那一瞬间不知何处she来的一枝飞箭贯穿了他的心脏,“咄”地一声将其钉在身后的木门上,只听他垂死仍高声笑道:“臣无憾!哈哈!臣、无憾!”随即手中空dàngdàng的铁弓哐当落地。

  这回连小童也不再是那副嬉笑表qíng,叹了口气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封白拄着剑晃了晃勉qiáng站稳,道:“你往水里投了东西。”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语气,小童讶异道:“倒是聪明。没错,我往水里投了东西,那是早就准备好的,几千水兵也不过是引你们上钩的饵,至于你的楼船士和那位寻他的校尉,我恐怕他们都上不了岸了。”

  封白点点头,刚要开口,却见对方身后传来一阵骚动,数百名士兵像是见了恶鬼一般自发让出一条通道。

  只见来人披头散发衣衫破烂,脸上被污血糊得面目全非,却仍然手持弯刀,步履沉稳,一脚下去便是一个紫黑的血印子,正是第一个冲进城门的姚崇。

  小童看他在封白身前持刀站定,啧啧叹道:“又一个垂死之人。”

  姚崇并不答话,只把刀尖对准了众人,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摧的霸气。

  封白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沉声道:“结束吧,我认输。”

  小童满脸讶异的“咦”了一声,似不信这话竟是对方说的。

  封白上前几步,颇为不自在的低声恳求:“救他……”只是他还未说完,姚崇的身影便摇晃了几下,猝然倒地。

  小童蹲下身子,拿旗杆的一端戳了戳他的脑袋道:“将相不可出九宫,这都不懂么?”

  封白尚未回答,姚崇咳了几口血断断续续说道: “将在何处,何处便是九宫,我便可埋骨此处……”

  小童又戳了几下,却不见他再动,封白上前木然道:“别戳了,他死了。”

  小童扔了沾血的旗杆,站起身讪讪道:“如此便算我赢……”

  话未完便听见有人高喊“报——”由远及近奔来,来人也是浑身脏污不堪,一滚下马便摔在地上,爬了几步到小童跟前抓着他的下摆道:“主公,龙亭城后突然蹿出小股渝关骑兵,我军不防,被烧光了粮糙……”

  小童斜眼看向封白,封白毫不避讳,点头承认:“是我做的。”

  小童把那人踢开,摊手叹道:“还有什么后招,一并说出来罢。”

  封白想了想,缓缓说道:“临行前李昊向我要了一千jīng骑,想必是派他们向东绕过碧螺山到龙亭后面去了,‘清野’时就从各部抽调了数千将士扮成老百姓一同出关,我一过江就让人把剩下的半块虎符给他送了回去,这些人现在也是随他调遣。”

  顿了顿封白又补了一句:“他不会叛我。”

  小童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笑道:“我也玩累了,要不咱们就和了罢?”

  封白看了地上躺着的姚崇一眼,道: “不成,你没了粮糙,沿岸庄稼也被我烧光了,纵是人马相差不多,你也不是对手。”

  小童搓搓手讪笑,道:“当初我们讲好的可是擒得对方主将……”不料封白突然举起剑来,怒喝道:“那战!”

  虽是寻常的剑,但也吓得小童连连退步,忙道:“不战了不战了,算你赢算你赢……”

  话音未落,虚像已碎,二人又回到了山间。

  封白看着土地上的残棋怔怔出神。

  小童站起身,颇为老成的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凶shòu戾气已除,上山去罢。”随即倒骑了青牛离去,沿路遮挡的云雾也纷纷散开。

  封白坐了半晌,一时忘了先前因何下棋,只循了山路往上。一路恍恍惚惚,他只觉躯体内空dàngdàng,若有所失又若有所得。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被一阵寒气惊醒,他放眼望去,触目尽是雪白,已是到了山顶。

  一团碎屑打着旋刮过,封白顺着风向看去,只见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端坐云上,慈眉善目,身穿八卦道袍,衣袂飘然,仙风道骨,竟是紫虚道人。

  封白与其对望,颇觉惊疑,却什么也没说。

  紫虚道人按下云头,缓缓开口道:“你入此地三十年,想必收获颇丰。”

  封白凝神想了想道:“丢了一些,又得了一些。”

  “那我便考校你一番。”紫虚道人捻须,问:“何为天,何为地,何为众生?”

  封白道:“头顶为天,脚下为地,天地之心为众生。”

  紫虚道人继续问道:“如何舍又如何得?”

  封白沉默半晌,眼前俱是将士死去的qíng景,那句“无憾”应犹在耳,后来则是他对小童认输,最后停在战局逆转,小童摆手道“不战”时的那一幕。好一会,他才开口:“舍身者,得义。舍恶者,得善。舍yù者,得心。小舍小得,大舍大得。”

  紫虚道人沉吟片刻,问:“那何为‘天道’?”

  封白抬头望向前方虚空,道: “四时变化,糙长莺飞,此为天道;老者逝去,轮回新生,此为天道;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盛,此亦为天道。”

  紫虚道人哂道:“你生而为凶shòu,xing戾嗜杀,不受六道束缚,又怎知万物刍狗之苦?”

  封白反口问道:“道人非我,又怎知我不知苍生之苦?”

  紫虚道人笑了,道:“那你知晓何为大善了?”

  封白沉下目光,三十年来的点点滴滴映上心头,终于道:“还善于人,还道于天。”

  “好、好,你终于有所明悟。”

  紫虚面露大慰之色,感慨的道:“时光易逝,不觉已是百年。想当年,惊觉你居然小小年纪就自行冲破灵珠封印,觉醒凶shòu本xing后,我便惶恐不安。忧你不仅完不成天命,还恐为祸九州。偏你这shòuxing警觉,竟不肯听从我将洗神灵珠打入你灵台。此物又不能qiáng来,我有心感化点化你,你却冥顽不灵。只好以功法诱你从善,原本渐有所成,不料你凶xing难改,终于还是大开杀戒……”

  至此,紫虚道人叹息一声,道:“你心中无善恶,偏又生就圣shòu之体,智慧不凡,一念造福众生,一念毁尽九州。为免生灵涂炭,我只好西去寻法qiáng化洗神灵珠,好qiáng打入你灵台,彻底磨灭你凶shòu心xing。”说时,他开掌露出一颗珠子来,那物流光不止,纯净却冰冷。

  绕是封白已能做到心如止水境,闻得自己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一次,也是心惊。

  “我原以为以你的凶xing,又心怀戾气,厌憎善恶之说,怕是再不会有明悟的一日了。不想你竟然主动……罢了罢了,为着甚么也不打紧,用不到这珠子便最好了,省却我再叫重头来一次……这次应能成功罢……”

  紫虚道人絮絮不止的声音低下去,他将珠子收了起来,语重心长的向封白道:“上善若水,记住你先前说的,还善于人,还道于天。好自为之。”末了又补上一句:“有舍,自会有得。”

  封白目光清明。

  第162章

  光yīn似苒,物转星移,回首已是七八百年后。

  时值隆冬,便是百越港这等东南海滨也是刮起了寒风,皆因化外之海起了大风làng。又非是寻常风làng,乃是海龙相斗,搅得沿海数城许多日风风雨雨,乌云蔽日。其中又以百越港为甚。

  百越港虽不大,却也汇聚了九州许多往南面海域击杀妖shòu的修者,算得上是平戎州海岸最热闹的港口。这时节虽未出正月,又因天气的缘故使得许多凡人和凡人商户清冷着,但此地的坊市却是十分热闹。俱是些因为风làng过大无法出海的修者们在此滞留,风làng数月不散,这修者越集越多,人气越发旺盛,卖法器卖丹药乃至卖灵酿灵食的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坊市里人气最旺,最赚灵石的所在莫过于昆仑楼。

  全九州有无数这样的昆仑楼。此地的这楼足有三层高,一览坊市无余。楼里不仅卖灵酿灵食,也经营些趁手便宜的法器丹药符篆,并不高阶,不过是方便来客。这些还不是吸引人气的全部,最引人驻足乃是楼里的布告牌。

  许多不在昆仑楼里落座的修者也常跑来看一眼,只为这布告牌随时公示着各路修者或是斩妖得材,或是闯境寻宝,或是采集培植的讯息。九州修者虽众,但大多数都是低阶,人寡力微,人多就力量大,不少修者就在这布告牌上联系志同道合的道友,同去闯dàng历险。

  “这样多一份胜算之余,也多一份安全。”说这话是一中年修者,他正言传身教着自己的弟子,“出外游历,与人为善,你帮人,人帮你……

52书库推荐浏览: 三上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