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意义对于莘菲来说,并不单单是她的孩子那么简单:在个世界上,她时时刻刻都感觉到一种疏离一一她和这个世界上的人并没有那种血脉相融的感觉。
周士昭,也不能除去她心头的那种奇怪的孤单感觉;但是孩子不同,那是她的骨、她的ròu、她的血!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血脉。
在莘菲的心底深处,她其实一直都希望能有自己的孩子:那是她和这个世界的jiāo集。孩子,才能让她真正的对这个世界产生归属感。
但是,现在孩子却没有了!尤其是那孩子在她的肚子里生存了一个月左右,但是她却根本不知道孩子的存在,知道时,他却已经不在了一一这让她很痛、也很茫然。
周士昭看着莘菲的样子,便知道她现在的痛苦:他恨自己,不能代她受此苦;他也恨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妻儿,他真得是太无用了。
他又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又一次非常渴望自己能拥用绝对的力量,只为了保护莘菲、保护他们的孩子。
周士昭死死咬着牙,他不想流泪,就算是再痛也不能流泪:现在莘菲需要他照顾;但是他却不知道,一缕血已经沿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没有一丝痛的感觉。
他现在唯一痛的地方就是心,那里巨痛一阵一阵传来,掩盖了其它所有的感觉。
老太夫人一直的劝慰,周士昭的轻唤都没有让莘菲清醒;但是当她眼睛里出现了红色,鲜艳的红色时,她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她看清楚了,那是周士昭嘴巴里流出来的血。
莘菲看到那丝血迹,终于感觉到了心中的巨痛,也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牵挂的:周士昭,那个男人,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她记起来,在念《致橡树》给他听的那个晚上,他们曾经说过,他们要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她终于有了反应,轻轻举起手来擦拭周士昭嘴角的血:“我,没有事儿;老太夫人说得对,我们还年轻,我们还会、有孩子。”她说得很慢、很慢,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才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话自胸腔中挤出来。
她一开口,那渭水也滑落了下来:“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她又轻轻的、慢慢的重复了一句。
周士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冲出了眼眶,他不想哭,哭了不像男人;可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自己的妻子受伤、自己的孩子没有了,只要是人都会伤心的吧?
老太夫人听到莘菲开口之后,泪水在脸上流淌起来:她被莘菲说的心都碎了。而古嬷嬷等人早已经泣不成声,因为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莘菲的意思:以后,还会有孩子,但却不再是今天的这一个。
第一个孩子,依然是没有了。
莘菲开了口,心思便活了起来,随着她自己的话她也开始思索一些事qíng:他们小夫妻还会有孩子,到时就还会有人来害他们的孩子;这一次是意外,并不是有人要有意为之;可是日后呢?
她轻轻的、摸索着擦去周士昭脸上的泪水:“我们,以后要保住我们的每一个孩子,一定要、也一定会。”这一句话,她虽然一样说得极慢;泪水也模糊了她的眼睛,可是她的决心却是每个人都能听得明白的。
再有人要来害她的孩子,她不但要保护好孩子,还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
因为是在太后的慈宁宫中,外男不得留下,到了晚间,周士昭都会出宫回府去,第二日一大早再进宫来看顾莘菲。而老太夫人年势已高,实在禁不得这么来回奔波,莘菲便请老太夫人留在了府中,不必过来探望。
因为莘菲的小产,赵宣洵也颇有些自责之意,太后留莘菲在自己宫中休养,他不便来探望,但补品药材什么的却是每天都有送来。当然,其余的话也就不再提起了。
休养了几天,莘菲感觉自己已经能坐起身来了,便请了古嬷嬷和紫菱二人搀着自己和周士昭一起,二人一个小产刚过几天,身子还虚弱得不能行走,一个自断了筋脉,半身残疾,夫妻二人这么直愣愣地往太后面前再这么一跪,就算是铁石心肠的太后也颇有些动容了。
命人扶起莘菲,安置在软榻上,又命人搀了跪了下去便起不来身的周士昭,赐了座,“你这孩子,每次都这样,有什么事qíng你就说来,哀家能帮的肯定会帮你的。”
莘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太后一直以来忌讳的正是侯府的图纸和周士昭身上的兵权,如今图纸在手,兵权也收了在手终,周世钊在她的眼里便俨然已成了废人,对于成了废人的周士昭,她老人家的心qíng还是相当不错的。
再加上莘菲的小产,或多或少与这宫里的三位主子都是有些关系的,太后也乐得做个人qíng,总不能叫世人说皇家凉薄至此吧。
“莘菲感激太后这几日将莘菲留在宫中照拂,如今莘菲身子见好,总这么叨扰太后,莘菲心中着实不安,求太后恩准莘菲回府休养吧,那一百遍心经,莘菲每日里在府里抄好,会着人送进宫的。”
莘菲的话说来十分的动听,但这里的事qíng太后也都是知晓的,又听莘菲提起当时激怒之下想要惩罚莘菲的事,也稍微有点赧意,“你这孩子,这是什么话?你这个样子,哀家疼还疼不过来呢,怎么还会让你抄什么心经呢,好孩子,原是哀家一时生气说的气话,从今往后可不许再提这事了。”说着停了一下,“至于休养的事,嗯,当然还是自己府里最舒服,也最妥当,既如此,你就回府去休养吧。”
莘菲见太后松了口,高兴不已,撑着身子要给太后谢恩,叫太后命古嬷嬷按住了,莘菲见太后心qíng不错,赶紧又提道,“另外,莘菲还有个不qíng之请,请太后恩准!”
“哦,说来听听。”太后和蔼地说道。
“莘菲请太后恩准我们夫妻二人早日离京去江南!”莘菲说道。
太后沉吟着,并没有答话,周士昭cha嘴说道,“罪臣带罪之身,蒙皇上太后不弃,愿竭尽所能,早日完成皇上太后所托,才能报皇上太后不杀之恩!”
“嗯,既如此,那你们就便宜行事吧,不过,莘菲你得等身子完全好了,才能离京,否则有什么差池哀家可是不依的。”太后说道。
莘菲与周士昭二人赶紧叩头谢恩,当日就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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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带孩子的一米真的伤不起啊,白天被孩子缠得一点空都没有,只有晚上等孩子睡熟了才能爬起来写写,唉……
第一百章 离开皇宫,始得放松
太后亲自携了莘菲的手,命自己的得力宫人安排莘菲夫妻俩坐了自己的凤辇,由太后的仪仗亲自送回东平侯府。
周士昭因为行动不便,也与莘菲一起坐在车中。看着皇宫高深的院墙离自己越来越远,莘菲不由感叹,这么的九死一生,曲折波dàng,总算是平安走出皇宫了,这是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点。
想到这里,便回身握住周士昭的双手,“莘菲到底还是拖累你了!”
周士昭温和地笑笑,反手将莘菲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说什么话!你我夫妻一体,说什么拖累的话,要认真追究起来,倒是为夫拖累娘子你了!”
莘菲笑了笑,周士昭作出的牺牲真的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意料,此时,再回过头来看自己,莘菲都觉得自己像个小人了,如此度了君子之腹。
“不过,”周士昭的眼神突然变得凛冽了一下,“以后万万不可再做傻事,说什么自请下堂的话了,否则为夫真的要振振夫纲了,看你还敢不敢总想着弃我而去了?”说着说着握住莘菲的双手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度,捏得莘菲皱眉,“你弄痛我了!”
周士昭这才松了松握住莘菲的双手,但却不肯放开,生怕莘菲逃走了似的。“你握得这么紧gān什么?还怕我跑了不成?”
“我真的很怕很怕,莘菲!”本来是在说笑着的,周士昭却突然低下头来,将头埋在和莘菲紧紧jiāo握的手上,“你不知道,进宫的前几日,你不肯理我,虽然万事都安排得妥当,但你对我的客气疏离真的让我害怕,我觉得我好像就此要失去你一样,那几日,我没有回房,要么歇在了无意斋,要么就整夜整夜地望着我们的房间,望着你chuáng头的灯火……”周士昭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莘菲想起那几日周士昭憔悴神伤的样子,也有了几分后悔,自己当初也的确是太鲁莽了点,只是只言片语罢了,真的就把事qíng假想到了最坏的一面。
“后来,得知你进宫了,冲回房间,看到你留给我的那个方胜,我整个人都要疯了,当时就想好了,如果你有什么意外,为夫绝不会苟活于人世,必将随你而去,让你不得安生!”周士昭从来都是冷冽,不多言半字的人,今日,对着莘菲,却说出这么多这么热烈的炙语来,将莘菲的整颗心儿都烫得上下熨帖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感动。
“这次,是我的错。不过,我向你保证,再不会有下次了,不管前路有多艰难,我们说好要一起走下去的,不是吗?”莘菲的双手被周士昭握住,又用身子压住,完全抽不出来,莘菲便微微低下头来,将自己的脸搁在周士昭的头顶之上,“只此一次!”
身下传来周士昭坚定的声音,“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半晌,二人才抬起身来,周士昭将莘菲搂在了怀中。
莘菲依偎在周士昭怀里,听着周士昭胸膛里有力地跳动着的心跳声,不由得感到了一种满足,一种放松,竟然感觉到了穿到这世之后难得的安心之感。
然而当轻轻抚到周士昭的右腿时,莘菲心中涌起深深的愧疚,“昭,你的腿……都怪我,要不是我,你怎么会……”话没说完,被周士昭一个深吻堵住了嘴……
放开莘菲时,周士昭才低声说道,“怎么,又忘了吗?才刚刚说道夫妻一体,不要说什么拖累的话,怎么又来了?莫非娘子嫌弃为夫了吗?”
“才不是呢,无论你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夫君,这一辈子的依靠,怎么会有嫌弃这一说呢?”莘菲低语。
“这就对了,你放心,你夫君我不会这么任人宰割的!”周士昭的语气肯定而坚持,莘菲也就不去多想了。
太后的仪仗到了侯府门口,侯府门口早已是聚集了很多人在等候。老太夫人率领老侯爷、太夫人和周士林两口子、周士芳等姐妹在仪门候着,妙姐儿带着朗哥儿也在焦急的等候,莘菲的事qíng,周士昭并没有瞒着她,也累得这小姑娘好几日不得安生,今天也在这像个小大人般的来回踱步,望穿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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