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哄笑着,李氏笑道,“到底是老太夫人的福气大,这第一场便由老太夫人来吧。”
老太夫人也笑了,“我少不得也说个笑话吧,话说一家子有九个媳妇,这前八个都是嘴笨的,唯独这第九个是口齿伶俐的,事事都抢到这妯娌前头,这八个妯娌不服气啊,便商量着都在菩萨案前烧了香,想问问菩萨,碰到了那孙悟空,那齐天大圣笑了,‘这里头的事就是菩萨也不知道,原是你们妯娌托生那日,你那小嫂子喝了我的尿,便是口吃伶俐的,你们没吃,所以嘴笨。’”
老太夫人讲完,大家都笑了,李氏摸着腮道,“倒是我们这口笨的,没得吃了大圣的尿。”
莘菲笑着接口道,“也不知道是谁吃了猴子尿的,老太夫人这笑话就是应景。”
众人知道她是打趣李氏了,又哄堂大笑起来。
李氏不依,扭着莘菲直灌了莘菲一杯酒才作罢。
鼓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挂花传到莘菲手中,鼓声就停了,众人正想看侯爷夫人的本事呢,莘菲想了想,便起身,向老太夫人说道,“祖母,莘菲也不会什么,就吟一首民歌助兴吧。”
老太夫人点点头,众丫鬟婆子听说侯爷夫人要吟歌助兴,也都围了过来,兴致勃勃地看着。
莘菲走到花厅前靠近水边的亭子中,手执桂花,开口低声浅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yù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īn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随着歌声,莘菲自由地手执桂花轻轻摆动着身体,天上的圆月倒影在水中,波光粼粼的水面倒影着莘菲的身影,映衬得莘菲真的仿佛是月中仙子,水中明月,端的说不尽的风流婉转,衣袂翩飞。
一曲唱罢,莘菲才发现众人早已愣住,似乎是还沉浸在莘菲刚刚歌里的意境中。
周士昭的眼中风华涌动,光彩毕现,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让月色都为之逊色的女子,那个即使浅酌轻唱也能摄人心魄的女子。
姬无缺手中把玩着一个碧玉杯,脸上的神qíng也是高深莫测,既有几分欣赏,几分欢喜,更有几分叹息,几分遗憾。
走到老太夫人的面前,莘菲将手中的桂花递与老太夫人。
老太夫人点头,“这孩子,唱得着实不错,词也美,改日你帮我写来来,叫我瞧瞧,咱们这再也越不过你去了,击鼓就停了吧。”
众人便也都散了,莘菲回到座位,那边的傅姨娘起身,走到太夫人身边,耳语了几句,太夫人点点头,傅姨娘便扶了宝鹊的手先行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宝鹊便走了过来,在李氏耳边也耳语了几句,李氏便起身,准备离席,起身前借着身子的掩饰向莘菲飞快地打了个眼色,莘菲明了,点点头,李氏便起身向着傅姨娘离开的方向走去。
估摸着差不多了,莘菲趁众人不注意,也起身示意紫樱紫槐跟上,向了傅姨娘的方向去了。
走过了花厅,绕到了几棵桂花树下,傅姨娘正撑腰站着,对面是也扶着腰站着的李氏,李氏的丫鬟蓝田此刻倒是不见人影,身后站着的却是傅姨娘的丫鬟宝鹊。
莘菲一看着样子就知道,傅姨娘肯定还在等自己也过去,这出戏,缺了自己就不好看了。
莘菲快步走了过去,“弟妹,这是怎么了?”
李氏还未开口答话,这边傅姨娘已然冷笑着说道,“韩莘菲,今日我要叫你付出代价。”
莘菲边叹气边笑道,“有什么办法呢,有人要自取灭亡,我也没有法子,唯有送你一程罢了。”
这边宝鹊已经动手,用力地想去推李氏,眼见手就要推到李氏身上,紫樱一个错手将李氏拉开了,宝鹊用力太大向前扑去,正好扑到傅如玉身上,将傅如玉推了个仰面朝天,莘菲一边大声叫嚷,“哎,傅姨娘,有话好好说,你怎么能二奶奶推倒呢?”一边还施施然地倒在傅如玉身上,这边紫槐早已拉开宝鹊,紫樱轻轻托着李氏,再将李氏轻轻放倒在莘菲身上。
三人重叠的动作刚完成,那边紫菱已经带着老太夫人和太夫人以及周士昭、周士林等众人都过来了,莘菲瞧见了老太夫人已经过来了,便对紫樱使了个眼色,紫樱、紫槐二人迅速将宝鹊放在了三人的对面,两个丫头便飞身隐到了桂花树从深处。
这边,宝鹊已经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动弹不得,倒在最底下的傅如玉挣扎着想要起身,莘菲哪里容得她起身,一边大声的哀嚎,一边还将早已准备好的姜片往眼里摸,直摸得眼泪横流,死死地压住傅如玉,另外,还要轻轻托着李氏,“弟妹,坚持会,她们马上过来了。”李氏在最上头躺着,其实并无什么不舒服,但也装出万般难受的样子,不住的痛苦地呻吟着。
这边,众人终于到了眼前,周士林抢步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扶起李氏,“娘子,你怎么样了?”
李氏倒在周士林怀里,抽泣道,“夫君,傅姨娘和宝鹊将妾身推倒,幸亏大嫂拉了一把,否则妾身的孩子……快,看看大嫂怎么样了,她被我压在身下了。”
周士昭也赶紧上前扶了莘菲起来,看到莘菲满脸的泪水,通红的眼睛,诧异道,“夫人,你怎么了?”
莘菲知道自己在周士昭面前演戏演得太过了也不好,便对着他眨眨眼,手里还轻轻拧了一把周士昭的手臂,周士昭明了,狡黠的眼神闪了闪,一把用力拉起莘菲。
莘菲起身,仿佛是无意之中拉到了傅如玉的衣裙,嘶啦一声,将傅如玉的衣裙从腰上扯了下来,众人这才发觉,傅姨娘的身下的紫色绸缎裤子已经是暗红色的血流了一地,正待惊呼呢,莘菲走开了几步,众人又看见了傅如玉的腰上绑着的枕头,还有腰间一个莫名的染着血迹的布袋。
傅如玉看着自己的衣裙被莘菲拉开,那一瞬,下意识地想去掩盖,却反先为时已晚,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着鄙夷和窃笑,看到这一切,再看到立在一旁的莘菲的掩嘴微笑,霎那间脸色灰白,身子不住抖嗦着。
周士林松开怀里的李氏,紫菱连忙扶住了李氏,周士林则走上前来,一把揪住了傅如玉,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贱人,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傅如玉被周士林拽着脖领子,整个人像是断线的木偶一样,神qíng呆滞,嘴角带着凄惨的笑,“我又输了,又输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周士林气极,一松手,傅如玉掉落在地,摔起一地的尘土。
李氏上前拽了周士林的衣袖,“夫君,这女人太恶毒了,竟然假装有孕,还指使丫鬟将我撞倒,幸好大嫂及时救了我,要不然……要不然妾身恐怕就再也见不着夫君了,我这腹中可怜的孩儿说不定也就……”说罢,将头靠在周士林怀中嘤嘤地哭上了。
傅如玉倒在地上,头发被扯散,衣裙又被莘菲扯乱,脸色惨白,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只有恨恨地望向莘菲。一边的宝鹊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求求二爷饶命啊,二爷,事qíng不是这样的,求二爷饶命啊。”
莘菲想起以前竹楼的事qíng还有今日这眼前的事,宝鹊这丫头都参与了其中,而且还都起了重要的作用,便依在周士昭怀里,问道,“你这丫头,我来问你。”
宝鹊见莘菲开口了,有点害怕,但还是咬牙说道,“夫人请问。”
莘菲问道,“你主子傅姨娘是不是假装有孕?欺瞒大家?”
宝鹊点头如捣蒜,“是!”
“那么,你主子傅姨娘是不是刚才吩咐你去请了二奶奶过来,叫你在背后推倒二奶奶?”
宝鹊看见众人yīn沉的脸,只得承认,“是!但是……”
莘菲不等她说出但是后面的话,接着问道,“那么你是不是和你主子傅姨娘商量好了,将假的血袋绑在腰上,然后说是二奶奶撞倒了傅姨娘?”
“是……可奴婢还……”宝鹊开口说道。
莘菲连珠pào似的又问道,“那么,你和你主子是不是商量好了既要推倒二奶奶让她小产,又要将傅姨娘的小产推到二奶奶身上?”
宝鹊已经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抖嗦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都是傅姨娘bī着奴婢的,奴婢不敢不从啊……”宝鹊临阵倒戈,那傅姨娘此刻却也全无半点反应了。
李氏从周士林怀里抬起头来,“傅姨娘,我自认待你不错了,自从你有了身子以来,哪样东西不是比我的还好?你害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拉上大嫂呢?大嫂拼了命来救我,如果不是无意间扯掉了你的衣裙,你小产的罪岂不是还要推到大嫂身上?”
傅姨娘依旧惨笑着,却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是,都是我设计好的,jīng心布好的局,我就是要你,”她指着李氏,又指向莘菲,“还有你,要你们死!你们凭什么高居我之上?尤其是你,”她凄厉的声音在莘菲面前响道,“你,不过是个寒门小户出来的教书女先生罢了,凭什么可以凌驾于我之上,凭什么可以把我的侯爷夫人的位子抢走?要不是你,侯府的女主人就应该是我!是我,你们知道吗?”
傅如玉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她挥舞着尖利的指甲抓向莘菲的脸,还没等她近身呢,周士昭一个飞踢将傅如玉踢到了远处的灌木丛中,摔得傅如玉感觉自己肋骨都摔断了。
周士昭走了过去,将傅如玉拎了起来,走出灌木丛之前,在傅如玉耳边冷冷地说道,“你误会莘菲了,那日你在竹楼里布下迷香,再借妙姐儿之口将我约到竹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是我,将士林叫了去,顶替了我,完成了你的夙愿的,怎么,你还不感激我吗?”
被周士昭像拎小jī一样拎出来的傅如玉已然完全没了人样,嘴角不断流出鲜血,却还在不住的狂笑,“哈哈哈,真是我自作多qíng了,好,你们都好,好……”话没说完,就被自己口中吐出的鲜血掩埋了。
周士昭将傅如玉像面团一样扔在了太夫人面前,太夫人脸色也是灰白的,显然是拼命才压住了怒气,老太夫人叹道,“到底是南安侯府的小姐,又已经这样了,死罪就免了吧,将她逐出侯府,消了她的身份名牒,将她送到法济庵吧。”
莘菲有点疑惑,紫菱在身旁悄悄地说道,“那法济庵专门收这种豪门里被逐的女子,据说去那的女子最后都是受不了折磨自杀而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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