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菲叹道,“姨娘你哪里知道我的苦楚,且缓缓吧。”
张姨娘也无法,只得应了,莘菲摆摆手,又躺下歇着了,张姨娘便辞了出来。
等张姨娘的身影退出正房,眼见着走远了,一直在窗下看着的紫篆才向紫书打了个眼色,紫书才扶起莘菲,“夫人,您刚才可真把奴婢吓着了,要不是您事先告诉过奴婢,奴婢可真要吓死了。”
莘菲坐起身来,拢了拢头发,这演戏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脑细胞都死了几千万了,问紫书道,“妙姐儿那都安排好了吗?”
紫书答道,“都安排好了。夫人得空就能去看看了。”
莘菲点点头,“先不急,咱们别露出马脚来。”
说罢便真的躺了下来,这一场戏演得太耗费jīng力了,累得莘菲头都疼了。
这边,回到自己房里的张姨娘来回踱着步,莘菲与妙姐儿这一闹倒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现在得想想怎么将朗哥儿抱了回来才是,没有朗哥儿在手中,她就不能如此近距离的天天都能看见周士昭了,也就不能……想到这儿,张姨娘立刻焦躁起来。
妙姐儿的chūn意堂里,跟着来的紫槐帮着一起将偏房收拾好了,另请的一个rǔ母带着朗哥儿住在这。
朗哥儿刚开始还觉得挺新鲜,睁着溜圆的大眼睛四下里打量着,等到看遍了,没什么新鲜时,就不高兴了,再者又找不到张姨娘,便大声哭了起来。任凭谁抱都不好。
按照莘菲的吩咐,紫槐立刻拿了莘菲的名帖去请了太医院里专治小儿的太医来,太医给朗哥儿把了脉,细细地查看了舌苔,观察了朗哥儿大哭时的反应,然后才神qíng端肃地坐了下来,捻着胡子思索了许久,才郑重地向妙姐儿说道,“还是请了令堂或者令尊过来吧,此病甚是有点麻烦。”
妙姐儿大惊,连忙差紫槐暗暗去请了莘菲来。
莘菲急急地过来,听得紫槐的禀报,莘菲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成真了。顾不上回避,莘菲便坐到了太医面前,太医连忙起身行礼,莘菲说道,“太医,事急从权,不必如此多礼了,朗哥儿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无故啼哭不止?”
太医沉吟了会,说道,“贵公子是被人下了药了。”
妙姐儿听了大惊,“下药?什么药会如此厉害?”
莘菲沉思不语,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药肯定是张姨娘自制的。
“这药是一种毒,慢xing毒,中毒的人长久服用,会对用药之人产生依赖,如果突然不用,中毒者会jīng神低迷,涕泪横流,重者会导致人失心疯的。”太医慢慢说道。
妙姐儿一听眼泪就流了下来,回身去抱住了还在哭嚎的朗哥儿,也低声抽泣起来。
“太医,依您看,朗哥儿中毒可深?可还有医治的法子?”莘菲看见抱着一起痛哭的姐弟俩,自己也忍不住的心酸,转过头问太医道。
太医蹙了蹙眉,“贵公子目前来看中毒不深,或许也是有药不够jīng纯的原因,如果要完全断根,则需要长期的调养。老朽先开个方子慢慢给哥儿调养着,吃好了再换方子。”
莘菲点头,命紫书送了太医去外堂开方子配药,自己则走上前去,将妙姐儿和朗哥儿都抱在了怀中,也流下泪来。
“是我做的不好,”莘菲诚恳地向着妙姐儿说道,“我害怕担责任,所以放松了对朗哥儿的照顾,才让jian人得以下手。不过,你放心,我向你起誓,我一定会医治好朗哥儿的。”
妙姐儿抬起了满脸是泪的眼睛,望向莘菲,“母亲,您一定要将这个jian人抓了出来,我要将他碎尸万段才解恨。”
莘菲摸了摸妙姐儿的头,“你放心,母亲答应你!你要好好配合母亲,一起将朗哥儿治好,好吗?”
妙姐儿点点头,起身将脸上的泪水都擦净了,将朗哥儿jiāo到rǔ母手中,“母亲,您只管吩咐,要做些什么,妙音全听您的就是了。”
莘菲欣慰地笑了笑,“现在我们已经将朗哥儿和那个下药的人隔开了来,朗哥儿一段时间内还是会哭喊不止,妙姐儿,你要有耐心,帮着rǔ母,多跟他说话,多跟他玩耍,让他慢慢习惯没有药的日子。另外,”莘菲看着几个丫鬟说道,“橙香橙玉都是从小跟你的大丫头,做事我放心,以防万一,我将紫槐留在你这,她又功夫在身,有她保护你们我也能放心点。至于煎药就jiāo给橙香,”说着望向橙香,厉色说道,“橙香,你现在做的事很重要,你要拿身家xing命保证,给朗哥儿煎药时一步也不能离开,保证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在药里加东西。”
橙香跪了下来,以头叩地,“夫人放心,橙香记住了。”
莘菲才又对妙姐儿说道,“为了麻痹那人,我已经装作是中了她的毒,现在我不能时时过来探望了,这里的一切就都jiāo给你了,妙姐儿,你能做好的,对吗?”
妙姐儿郑重地点点头,“母亲尽管去忙,chūn意堂里有我,我保证连个蚊子都飞不进来。”
莘菲点头,“如果有紧急qíng况,让紫槐速速来回我。只要得空,我就会来看你们的。”
妙姐儿犹豫了下,走到莘菲身边,主动伸开双臂,将莘菲紧紧地抱了,“母亲,您自己多保重。”
莘菲心头一热,差点又流下泪来,“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多保重,别让人伤害到你,好吗?”
妙姐儿点头,母女俩就这么拥抱了一会。莘菲望着窗外渐渐向西落去的斜阳,庭院里有初开的木芙蓉花,那花本就灼红如火,在泣血样的夕阳下更似鲜红浓郁得yù要滴落一般,几乎要刺痛人的眼睛。风chuī过满院枝叶漱然有声,带着轻薄的花香,有隐隐bī迫而来的未尽的暑意。莘菲身上却是凉浸浸的漫上一层薄薄的寒意,不由得长叹一声道:“这次你伤害到了孩子,我便不能再放过你了。”
回到菡笑堂,待周士昭晚间回来,莘菲怕他担心,便没有将实qíng完全告诉他,只说是妙姐儿思念幼弟,将他带去chūn意堂住些日子,周士昭听了倒也没说什么。
不知不觉,又到了进宫见太后的日子,中秋前夕太后就曾派人来传话,说让莘菲进宫,莘菲以府中事务繁忙拖了些日子,这次却是不能再拖了。
一早起来,莘菲细细叮嘱了紫书和紫樱,看好菡笑堂里的事qíng,尤其是张姨娘的动作,因为紫鸾放在了妙姐儿那,莘菲便只带了古嬷嬷和紫篆紫菱进宫去。
慈宁宫内,处处雕梁画栋,富贵华美,无论是摆设还是装饰,都透着bī人的气势,像极了它的主人太后娘娘。
莘菲被宫人引到了偏殿,古嬷嬷和紫菱紫篆自是被拦在了殿外,宫人冰冷而谦恭地说道,“太后娘娘还有事没处理完,让夫人在此静候。”说完便退了下去。
这偏殿以前莘菲倒没来过,莘菲也不敢到处打量,只好坐在了椅上候着。正无聊时,莘菲都有点要犯困时,突然似乎有道人影从她眼前晃了过去,莘菲被惊了一下,起身看时,又没看到什么。
疑惑不已的莘菲重又坐了下来,正四处瞄呢,突然又感觉自己发上的流苏簪子被人扯了一下,这下莘菲是肯定有人在自己周围了。
莘菲迅速起身,小心地打量着四周,倏地一下一个人影似乎又从莘菲眼前晃了过去,莘菲追了过去,追到了偏殿的后院,这里显然是处荒废的院子,莘菲也暗暗纳闷,如此富贵华美的慈宁宫怎么还会有如此破败之地。
莘菲小心地推开一扇厢房的门,吱呀一声,从门打开之处chuī过的风扬起尘土一片,呛得莘菲拿袖子掩住了口鼻。
等到莘菲的眼睛适应了房中的视线,才发现这间房竟然是有人在住的,地上胡乱地堆着稻糙,稻糙上有破烂的棉絮,黑色的烂布上竟然还有发出恶臭的huáng黑之物,旁边的地上还放着几个豁了边的碗,里边有剩下的水和一些食物,只是都有点变质发臭了。
莘菲不敢走进去,只在门口这么看了几眼,便想退出来,正往后退时,不妨身后有人推了她一下,她便跌撞着进了屋子,等莘菲立住身子,便迅速回过头来看,却又没有发现任何人。
难道是遇到鬼了?莘菲不由得在心里胡乱猜想,但即刻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看看房中的一切,这里必然是住了人的,只不过不知道这人是谁?要gān什么?是同莘菲开玩笑还是有什么其它的目的?
莘菲不及细想,看了看旁边似乎没人,便夺门而出,跑到院子中,刚想好好喘口气呢,这回莘菲是看得真真切切的,一个黑色的矮小的人影向着她冲了过来,眼见着人影就要撞到自己身上了,莘菲发觉自己似乎是被定住了,想跑脚却动不了,莘菲闭上眼睛,等待着自己被撞飞。
然而下一刻,莘菲却撞到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鼻尖传来男子身上特有的龙涎香的味道,然后就听到一声喝斥,“阿奴,住手!”
等到莘菲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一个男子圈在怀里,带着跳开了好几步,抬头去看,才发现这男子竟然是当今的皇上,赵宣洵。
“你没事吧?”赵宣洵温柔地问道,莘菲脸上一红,挣开了赵宣洵的怀抱,站到了一旁,“莘菲无事,多谢皇上!”想要跪下给赵宣洵行礼。
自己正要往下拜的身子被赵宣洵托住,“莘菲,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种虚礼吗?”
莘菲笑笑,立起身子,也松开了赵宣洵托着她的手。“那就不跪了,我每次进宫最怕的就是跪了,不过我有法宝,你看。”说着掀开自己大红色的十六幅裙摆,撒花的紫色绸裤的膝盖处绑着软厚的布。
赵宣洵哑然失笑,“这是什么?”
“这叫跪得容易,我自己做的。”莘菲得意地说道,“怎么样,厉害吧?”
赵宣洵无声地笑了,“以后见我,私下里不用给我行礼了。”
莘菲放下裙摆,“那自然是好,可是有外人在,或者是见了宫里的别的主子,不还是得下跪吗?”
“除了母后,你无需对任何人下跪!”赵宣洵乌黑的双眸像是在山泉水中泡过的黑色水晶,闪耀着奇异的光芒,一时连莘菲都有点看得呆住。
回过神来,莘菲都想拍自己的脑袋,自己是有点花痴么,怎么见了这美男,就有点傻了呢,莘菲讪讪地问道,“阿奴是谁?”
赵宣洵这才将目光从莘菲的脸上挪开,淡淡地说道,“我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阿奴是母后一直养在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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