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么时候……”蓝雪的声音在发抖。
“我也不知道。”蓝子轩苦涩的笑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想起幼年时,他曾天真的以为,沈绣贞死了,爹就能够回到他和母亲的身边,可这个女孩儿的诞生,却让他的不幸变本加厉。一个让他永远失去了幸福的人,他怎能不恨?小时候的蓝雪,顽劣任xing,跟他更是水火不容。他从不明白这样一个讨厌的女孩儿,爹为什么视若珍宝?
其实,在他把她推下假山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后悔了。让她这样轻易地死了,实在太便宜她了!
当他发现蓝雪失去记忆,xingqíng大变之后,他用了多少心思接近她,了解她,向她展现所有的温柔,只为了让她全心的信任他、依赖他。因为他要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从她身上拿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他关心她、爱护她、疼她、宠她,他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深深的刻在了心里,他原以为,这样做的原因,就是恨。可是随着岁月的不经意流转间,有一天他突然发现,他所做的一切,早已经从一种伪装,变成了一种习惯。他以为无法磨灭的憎恶,也变得越来越淡,因为那个让他憎恶的对象,早已经蜕变成了一个美丽的jīng灵。她快乐、懒散、率xing、看起来与世无争,可骨子里却藏着倔qiáng和顽qiáng;表面上冷淡疏离,可内心里重qíng重意;似乎可爱单纯,但被人惹的时候,她从不缺心机和算计。这样的蓝雪,让他深深的困惑着,却也让他无可救药的着迷。
是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早已在悄悄的沦陷,等他惊觉的时候,已无法回头;他不知道,原来这就叫,自做孽,不可活。
“雪儿,这世界上,要成就任何事qíng,都要付出代价。重要的是,这代价付出得值得不值得。”回过神来,子轩轻声对她说。
蓝雪想镇定下来,可她的眼睛却在不停的出汗,好像每一次被子轩拥在怀里时,她都会变得异常脆弱,她断断续续的问:“所以,你觉得,你付出的,是值得的?”
子轩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蓝雪突然笑了,笑的极尽妖媚,子轩从没看过她这样的笑容,美得让他难以错开目光。“俯耳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她的声音绵软,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不由自主的照做。在他的脸与蓝雪贴近的时候,蓝雪忽然伸手勾过他的头,吻,铺天盖地。
蓝子轩惊得睁大了眼睛,他立刻把蓝雪推开:“雪儿,你在gān什…”可话还没说完,蓝雪就又一次搂住他的脖子,送上双唇。他再推开,她就再贴上,如是再三。最后,蓝子轩已经搞不清楚究竟是蓝雪抱着他不放,还是他开始疯狂的回应,总之,他们的唇,终于纠缠在了一起。
许久以后,当他们都觉得呼吸困难了,这才松开彼此。蓝子轩大口的喘着气,看着怀里红晕上脸,艳若桃花的女子发愣。他梦了无数次,也在醒来后唾弃了无数次的qíng景,就这样真实的发生了。这这么可能?
蓝雪看着他,媚眼如丝,她舔了舔朱唇,轻笑道:“子轩,现在你还觉得,付出的值得吗?”
蓝子轩的身体绷紧了,她在耍他?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因为qiáng压怒火,声音有些不稳:“你想要我怎么样?和你双宿双飞,远走他乡?你不要做梦了!我们是亲兄妹,这是有悖伦常,天理不容的!”
蓝雪还在笑,只是那笑容,渐渐变得凄凉而悲沧:“那么出卖自己的妹妹,就是理所当然,天人同庆的事了?”
蓝子轩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和颜悦色:“雪儿,你好好想一想,只要我们各退一步,将来可以得到的东西,比你我绑在一起万劫不复,要qiáng过千万倍!”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我不是兄妹呢?”蓝雪双眼无神,微弱的低语。
“你说什么?”蓝子轩没有听清她在讲什么。
蓝雪摇了摇头:“不,就算灵魂不是,身体也是啊。现在说这些,根本没有意义。”她抬眼看着子轩,冷冷道,“不管是权利还是天下,那只是你想得到的东西,和我没有关系。”
蓝子轩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说:“据说,一旦饲主的身体出现异样,就是那个所种的蛊毒咒术开始发作。除非将毒放出来,或者转种他人,否则饲主必有xing命之攸。”“蓝子轩,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蓝雪的眼中,仿佛要冒出火来。
“那你就恨吧!”子轩的脸色,yīn晴不定,“想杀了我吗?就怕你没有这个本事。穆容成现在正是用人之时,他不会对我怎么样。那么你呢?你说对权利不感兴趣,可是考虑一下,如果穆容成发现你对沈家的事qíng一无所知,他还会护着你吗?到时候,qiáng敌环伺,你在宫里的地位就会岌岌可危。严惠兰是严柏涛的独女,说不定当年陷害爹的事qíng,她也知道一二,她会放过你吗?;更不要说高彤云,她的背后是高家,是太后!她们对沈家的事qíng一定知之甚详,又怎么会容忍留下余孽?”他一字一句的狠声道,“所以,你已经没有机会回头了,若想活下去,就只能继续往前走!”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蓝子轩的右脸颊上,慢慢浮显出一个红色的五指印。他对被打,似乎并不意外。将打偏的头转回来,他看着蓝雪又道:“打完了,舒服了吗?觉得好些了,就赶快吃药休息。我们要做的事qíng,还有很多。”说完,他一甩袖子,转身走出了听雨轩。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的雨丝。chūn天的雨,最是绵细,即使不打伞,也不过轻湿衣衫。蓝子轩大步走在雨中。他本想一直等待下去,用药慢慢的治疗雪儿,在他找到可以将她身上的蛊毒转种他人的方法之前,他只需要让她同样耐心等待就行了。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蓝雪居然开始对穆容成,动了心。他远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么超然,他无法眼睁睁地看到这样的事qíng发生!如果让她全心信赖和依靠的人,变成了穆容成,那他曾经的所有努力,就全部成了泡影!
雪儿或许还有生机,可他,早就已经落入地狱了。是恨,是爱?他早已分辨不清,他只知道,当他发现雪儿在一点点的脱离他时,他的心,扭曲得无比疼痛。当他想到,有一天,她的心里不再有他的位置时,他甚至觉得活着,已经了无生趣。即使是争权夺利的失败,都没能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这时,他终于明白,蓝雪,早已在他一无所觉中,成为了他不变成行尸走ròu的唯一理由。
蓝子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嘲讽的笑,原来,他也有这样偏执顽固的一面。他要蓝雪心里有他,不论爱恨,只要不被遗忘,不被淡漠,只要那最重要的位置,是他。所以爱行不通,那就恨吧。即使是恨,他得到的,也要比穆容成得到的多!恨吧,恨到刻骨铭心,这样,他就可以,永远的留在她心里。
恨,还可以让她继续顽qiáng的活下去,哪怕和他做对也好,只要她能有一个信念支撑着她活得更长久,他才能有时间,在她的身体被蛊毒垮掉之前,找到解决的办法。他不会让沈家世代的诅咒,再次应验在她的身上,因为她姓蓝,不姓沈!
梦落繁花—蓝雪 第四卷 世上谁人是萧郎 旁观者之 从此世上无萧郎
章节字数:9492 更新时间:07-08-03 23:58
“太医,娘娘的身子?”碧玉一脸愁云惨雾,因为着急上火,她的嘴角都起了水泡。她把正要离开的太医拦在了角落。
老太医深锁眉头,轻轻摇首:“娘娘先受一掌,又在马上颠簸,且一直提心吊胆,唉,”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她若是再受刺激,恐怕真会xing命不保。还有皇上的龙子,我们已经用药为主,金针刺xué为辅,也只能险险保住,可是……”
严惠兰从两人身旁经过时,只听到这里。虽然她非常想知道蓝雪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没了,可她不能明目张胆的停下偷听,只能无奈的继续从旁走过。
整个听雨轩,都被笼罩在一股浓重的药香中,偏偏这两天yīn雨不断,空气十分cháo湿,严惠兰就觉得那药味儿随着水气,不但附着了她全身,而且顺着呼吸,一点点的吃进肺里,这让她很不舒服。
今天她来探病,就是想看看蓝雪究竟这么样了,因为自从她被送回宫,皇上就派兵封锁了听雨轩,严禁任何人进出,所以她一点消息都探不出来。今天,她打着高彤云的旗号来“探病”,也只是碰碰运气,因为薛丹盈前天就曾来过,却被人拒之门外。没想到今天蓝雪真的让她进来。
想起高彤云,她不由得暗贬一句:高家可真是没用!这么不堪一击,他们也太轻敌了,被穆容成一个小小的圈套,就夺回了兵权。他们以为穆容成继位时间短,想推翻就能推翻?哼,他比大皇子高明不知多少倍,这帮家伙真是利令智昏了,追随那么一个光有野心,没有脑子的蠢人。
但这件事对她和爹来说,绝对是好事。高怀仁虽然还在朝中官位不变,可实际上经此一役,高家已经被架空了。只要失去军中的实权,朝里的文官就要好对付得多。文人最擅长的就是算计,高风亮节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都是见风使舵的,从现在起,爹在朝里的影响力会远超过高怀仁,高家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高彤云大概也急得脑子不清醒了,居然来求她到蓝雪这里来为她求qíng、拉关系。想当初,蓝雪被绑架的前一天,她还一脸得意的对她说,宫里要有好戏看了。恐怕她绝想不到现如今,会落到这步田地。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哪。她冷笑了一下,真正看好戏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进了内室,严惠兰的眼前一片昏暗,过了一会儿,她才适应过来。原来窗户都用帘子挡上了,本来天就yīn,这么一来,屋里就显得更暗。她听到chuáng上传来细微的咳嗽声,便提步走了过去。
“严婕妤见过蓝娘娘。”她最不qíng愿的,就是给蓝雪行礼,可她的礼却行的最是端正,心行不一,谁也没她做的好。
蓝雪又咳可几声,这才沙哑着嗓子道:“免了,严姐姐快坐吧。”
严惠兰偏身在chuáng旁的矮凳上坐下,这时碧玉进来,给她们上了茶,蓝雪挥手让她退了下去。严惠兰这才细细打量眼前的人。只见蓝雪斜靠在chuáng边,头发零乱地披散着,没有任何头饰,脸色腊白,嘴唇发青,脸颊消瘦,下巴尖尖的,显得脸上只剩下一双大眼睛,却没有神采。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还有一圈淡淡的黑色。严惠兰心中暗喜,看来这次她可真是病得不清。可脸上却一副担心的样子道:“娘娘如今觉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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