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弃_清水慢文【完结】(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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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那贾功唯说道:“莲蕊?”有个女子的声音:“贾公子。”贾功唯说道:“你可和那谢公子共度过一晚哪?”那个女子说道:“是,七八日前……”贾功唯笑:“那谢公子可是有用?”大家笑起来。那女子低声道:“谢公子酒醉,一夜和衣酣睡……”一片哄笑声。贾功唯大声问:“他付了银两,你不尽些殷勤,不怕他醒来找你麻烦?”那女子答道:“我也有此忧虑,所以夜间数次……”贾功唯大声问:“数次如何?”那女子低声说:“数次撩拨谢公子……”众人大笑,贾功唯更大声道:“那谢公子怎么样哪?”那女子不言。贾功唯严厉地说:“到底怎么样?!”那女子终于说道:“谢公子没有……”贾功唯高声笑起来:“你是说他不能了?!”那女子低声说:“也许只是那夜不曾……”贾功唯哈哈大笑:“大概不仅那夜……”

  我抬眼看谢审言,他脸色苍白,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关键时刻,竟不再开口!嫣红推着他说:“公子,你醒醒……”奇怪的是,我竟然不那么讨厌那个嫣红了。

  李伯突然轻声说:“那莲蕊是郑四的侄女。”哥哥道:“你肯定?”李伯点头:“我以前见过。”哥哥猛站起转身一拱手道:“贾公子!不可轻信他人言语!这位姑娘的叔伯曾因迫害了谢公子而被杖公堂。公子不要偏听……”

  贾功唯狂笑:“是董公子!你倒出来给他遮羞!可惜何止那夜,你们去问问他所宿的jì馆娼院,每夜他都是和衣而眠,这莲蕊不是第一个试了他的人,可谓人人都试过,人人都知他不行!”我身后众人一片嘈杂议论声,夹着轻笑。“白长了那么好看的样子。”“还嫖娼,làng费了银两。”……

  哥哥对着贾功唯继续说道:“如此恶语中伤,非君子所为!贾公子,谢公子的所行本与你无gān。你难道曾家家去问?你所居何心?!”

  耳听着贾功唯离了座位,走到我的身后,大声说:“我所作非君子所为?你的妹妹当初把他给了……”我已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把抄起面前的菜碟向身后出音处掷了过去。

  贾功唯就在我身后约一步处,这次我没打偏,听他一手击落了碟子骂道:“哪个小厮胆敢无理?!”李伯突然起身喝道:“公子住手!”冬儿也猛抬头,哥哥大张个嘴,我反应更慢,不回头只坐着。只见谢审言手一挥,酒杯飞来,越过我的肩头,贾功唯轻叱,酒杯落地的碎声。他停了一下,冬儿忙低了头。大概贾功唯看清了我,笑道:“原来是董小姐!也在此处。是放不下自己驯服了的下奴吧!那往日的下奴竟不愿让我为他出气,看来奴xing不改!人所言他甘于下贱真是眼见为实了……”

  哥哥再次打断他说:“贾公子!官府已定了害谢公子的人的罪,许多谣言,不要轻信。我知道我的妹妹以前得罪过你,她已对你道过歉,望你不要再计较她。谢公子为人磊落,不记前嫌,我家深感他的大德。”把两个人对起来讲,唯恐大家不明白。

  贾功唯冷笑着说:“谣言?听没听说过事出有因,无风不起làng?你堵了我现在的口,大家在别处说个畅快,你又能怎样?”我心里一凉,他的确可以到处胡说。

  哥哥的语气罕见冷淡:“贾公子,人人都有一张嘴,说出话来如果不负责任,谁都gān得出来。我也曾听人们传说某府公子有如刺在骨之疾,nüè死的丫鬟小妾少男乃至幼童,不计其数。时时抛尸荒野,无人予以追究!可人贵在自律,我平素行医乡里,月见何止数百人,从不曾散布什么谣言。”

  贾功唯哼了一声:“没有想到,人称心善助人的董良医也有威胁人的手段。”

  哥哥又言道:“有病医病,我可以……”

  忽听谢审言冷冷地说道:“玉清不必与他废话!他就是因为娶不了你的妹妹,也娶不上那陈家小姐,心中妒恨得发狂。可不管他说些什么,我半来个月后就成婚了!千万嫁妆不说,还得了他想要的女子!”

  贾功唯恶笑:“你别高兴得太早!陈家就是再贪图和官宦结亲,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不是男子的人!日后子息无望,还怎么庇护他家。”

  谢审言轻哼:“你就等着gān瞪眼吧。” 他竟不否认“他不是男子”之称!

  贾功唯哈哈笑:“别到时候是你gān瞪眼呢!”说完他在我身后yīn冷地说:“董公子,董小姐,告辞了!”哥哥一拱手,我没动。贾功唯等了一会儿,我身边的冬儿的头突然更低了,贾功唯突然怪笑起来说道:“谢审言,谢公子!你这样的,就是娶了妻,也会成个乌guī!现在,就是个乌guī蛋吧……哈哈哈……”

  谢审言有些疲惫地说:“贾公子可是已经从癞蛤蟆蛋里爬了出来,恭喜你。”

  贾功唯对他的人说:“我们去另一家餐馆,这里yīn气太重,我得来点壮阳的东西尝尝……当然,有的人,吃什么也没用了!”众人嬉笑不已。

  他们一群人出去了。谢审言的桌上人低声问答:

  “是哪个府上的人……”

  “听不出来吗?当然是贾府。”

  “那公子是贾功唯?”

  “嘘……”

  “什么是如刺在骨之疾?”

  “听说是癫狂之症……”

  “真的?!”

  “是啊,有人说是因他的母亲就有此症,曾在症发之时,活活打死了自己的儿子……”

  “啊?!”

  “你不知道?他家原来有两个儿子……”

  “他父亲广纳妾室,怎么如此少出?”

  “那正室好妒,谁怀了孕,活不下去的……”

  “为何不休了她?”

  “她是太后的表妹,没有她……”

  “人说贾公子发病时,异于常人,yīn冷毒辣,凌nüèyín人致死啊!”

  “是,我有位姊妹,去了贾府,就没有回来,听说死得好惨……”

  “这就是为什么他家nüè死了那么多人?”

  “没人管……”

  谢审言一声不出。

  我们这桌,大家都不说话。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谢审言说他感激那个小姐,我原来以为他只是说说,现在知道他是认真的。他那时知道原来小姐的品行,也知道贾府去买他。他预料自己难逃被凌rǔ致死的下场,可死在一个爱自己的人的手里,比死在贾功唯手中要好……想到这里,我蓦然感到一阵悲凉,几乎要落泪。

  哥哥对着冬儿说:“天晚了,我送你回张嫂那里。”冬儿点了头。他们起身,哥哥叮嘱了钱眼和李伯,冬儿低着头向大家道了别,两个人出去了。

  那边,谢审言突然长出了口气说:“诸位请先回吧,我想自己呆一会儿。”嫣红一声轻唤:“公子!”谢审言十分礼貌地说:“嫣红小姐见谅,务请先行一步。”他桌旁的人一通道别告安,一起走了。

  钱眼叹气说:“知音,我们在楼下等你!”站起了身,李伯和杏花也起来,一转眼,都离开了。

  我和谢审言一人守着一张桌子的残羹剩饭,他抱着双臂,合目养神般在椅中端坐着。想到他刚刚受了那贾功唯的言语侮rǔ和我方才为他的伤感,我站起身,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但不像嫣红那样离他那么近。

  我们好久没说话,终于还是我叹息道:“你何苦如此!”他一个多月流连娼jì之家可竟不解衣,本就是准备bào露他作为男子最耻rǔ的短处,就是今日贾功唯不挑明,这言语早晚也会传播开。热衷嫖娼或者不能房事,二者之一就能bī陈家退亲。可他如此高傲的人,这样作践了名誉,从此怎能再与人社jiāo往来?

  谢审言脸色暗白,还是闭着眼睛,轻声问道:“你信我了吗?”

  我气:“就是不信!你别以为这么毁自己,就能让我信了你!”不能鼓励他这种行为!

  他停了一会儿,轻声说:“我没喝多少酒,那些夜晚,都是装醉,从未脱衣,你不必担心。”

  我低头,无力地说道:“你为什么不认命呢?你就是坏了这门亲事,你的父亲还会再给你订一门。(想到他名声已毁)就是没有下一家,他也绝不会容我嫁给你。我已收养了两个孩子,我不在乎是不是还能嫁人了。你日后会有你的生活。你能不能放手?别再这么苦自己?”

  他闭着眼睛,呼吸深沉,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你能跳下悬崖,但你走不回去……我当时没放弃,才找到了你。”

  我摇头:“不一样的,天意难违,没有希望的事qíng不要qiáng求。”

  他停了好久,低声说:“只是你觉得,没希望……”

  我抬头看着他,见他格外消瘦,眼睛下面又是青黑色,嘴唇淡白。秀美的墨眉,如此线条俊雅的面庞……他闭着眼睛,可好像知道我在看他,轻声说:“说些让我点头的话,我不喜欢摇头。”

  我们在路上时我对他的温qíng,一丝丝一缕缕涌上心头,我看了他许久,叹了口气说:“你的眼底都黑了,要多睡些觉。”他点了下头。我又说道:“你瘦得很,要多吃些东西。”他又微点了下头。我说道:“顺从天意,不要再这么亏待自己。”他合目没动,等了一会儿,又轻言道:“天色已晚,你回去吧。临走,对我说句好话。”

  看着他又落下来的几缕头发,我想了一会儿,低声说:“你回去,好好洗洗头。”

  他睁开了眼睛,对我淡淡一笑。这笑容还是有些苦涩,还是有些艰难,可还是到了他的眼睛。这笑意让他的眼睛里闪出光芒。我们看着对方,他长叹了一声。一种久违的心酸突然袭来,我抬手把他敞开的衣襟领口拉合,他一哆嗦,又闭了眼睛,慢慢地点了下头。

  亲事

  我回来就让李伯出面去赎出了那个酒楼与贾功唯在一起的莲蕊。她才十五岁,长相周正。我让她和我一起照顾收养的孩子,根本没有觉得她与谢审言共度了一夜有什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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