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想说好,却只看到一团漆黑。
他身子一摇晃,腿发软,一个踉跄,“咚”。地一下,坐倒在地,头碰到了案角,一堆奏折哗啦啦落在地上。
“皇上……”。罗公公提了盏宫灯,急忙进来。灯下,刘煊宸的额头红肿一片。
罗公公抹着眼泪,哭得唏哩哗啦,“皇上,你这个样子,皇后看到要心疼的,你可要好好保重啊!”。
“没事,没事,朕没事。江侍卫有消息送回来了吗?”。刘煊宸撑坐起。
罗公公止住悲声,一愣,“,皇……皇上……江侍卫才走了半日呢!”,
“哦哦,那有可能正在寻找,或者已和娘娘在回宫的路上。”。罗公公哭得更凶了。
夜色中,门外突地响起几声碎碎的脚步声。“宛白?””刘煊宸惊喜地奔出御书房。
月光下,立着一道纤细的寿影。
刘煊宸失望地低下眼睛,神色一冷,“安南公主,这么晚你来御书房作甚?”。
阮若南嘴唇咬着发白,局促地向刘煊宸施了个礼,怯生生地抬起头,“,皇上,你要多保重龙体,不要太过悲伤。”。
刘煊宸沉着脸,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安南公主,有什么事让朕太过悲伤?,”
阮若南瑟缩地耸起双肩,“,皇上,皇后她……不是被齐王杀了吗?”。刘煊宸双目突地she出一道锐利的火光,“你听谁说皇后被齐王杀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话说生死两茫茫(二)
“宫里面都在传……护送娘娘的侍卫回来了,说娘娘……”阮
若南惊慌地看着刘煊宸俊雅的面容浮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那笑象把锋利的剑,直抵她的胸口,她忙闭上嘴,丽容剧地一片雪白。
“安南公主,侍卫回宫只到御书房,朕在收到消息后,没有出过御书房。后宫妃
嫔,除了皇后,其他任何人不得踏出那道宫门,皇后娘娘失踪的消息是如何传进后宫的呢,你又是从谁的嘴边听到这个消息的。说!”只刘煊宸音量不高,但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
人都吓得嗦嗦直抖。
“皇上……”阮若南两腿一软,直直地跪在他的面前,身子颤得象秋风中飘零的落叶。
刘煊宸的心头如刀绞痛,他一脚向阮若南的心窝踢去。阮若南惊叫一声,躺倒在地,嘴角一抹鲜红的血丝。此刻,真想泄恨,想让别人也随着他一起感到痛。他身为九五之尊,想
杀谁跟捏
死个蚂蚁一般容易,即使他现在让阮氏家族株连九族,满门抄斩都不为过。如果斩尽天下人,能换回他的宛白,他宁愿做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他痛得心头活生生地裂开,而
别人却等不及,急急地来邀宠了。
这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天子不是个人,失去了皇后,再换一个,一切就能恢复如初?哈哈,他的宛白,却是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的。
他把宛白当个宝似的捂着心中,可是却有人巴不得他的宛白死。好恨,好恨!
“安南公主,你急急地不顾宫规,跑到御书房,是想来打听真实的消息,还是趁皇后不在宫中,对朕投怀送抱来了?”刘煊宸此刻的话语冷的的彻qíng,却带着无qíng的杀意。
阮若南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了。妒忌可以让一个人的灵魂扭曲。她本来没有害人之心,她对云皇后只有羡慕。没有云皇后,就没有她的今天。云皇
后是她的救命恩人。在她还是皇上的妃嫔时,云皇后为她掩盖了被jianyín的事实,维护着她的名声,为她堕胎,为她向皇上求qíng,让她有了一个好的归宿。她是宫中受人尊重的安南
公主,被太后恩宠,是魏朝高居四品的女官。她的爹爹因为她从一个小县令升作知府。
她该满足了,也满足了。
她知书达礼,慧黠兰心,知道有恩图报。但她半竟是一个有着七qíng六yù的女子呀,她看着俊逸英挺的皇上,心中爱意如cháo,她也只是把爱慕之意压在心底,只会悄悄地在佛祖面前
吐露。
皇上的一次隐居,让她枯如死灰的一颗心又悄然萌芽了。
可皇上的眼里只有皇后,她不得不掩泪偷泣,有时不免偷想,如果云皇后不在了,皇上是不是就会注意到她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就越来越盛,盛到她都感到害怕。她的心中就象钻进了一条毒蛇,不住地向外吐着舌芯。
皇上大选那天,她遇到了齐王。
她不认识他,但认得他的声音。她这才知道jianyín她的那个乔装的男人,并不是祁初听,而是齐王。
她当时就吓傻了。
齐王问,你想得到皇上的心还是想让他把她失身的消息对外透露?齐王说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不如与她鱼死网破。
如果她失身的消息被传出,那么她的官名、她现在的地位、她家族的荣耀,所有所有的一切将化为鸟有,她也就永远看不到皇上的俊容,听不到皇上的声音。她好害怕,也被“得
到皇上的心”这个条件所诱惑,她头脑一热,应下了为齐王作内应的要求。
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皇后居然要替皇上去临山城,她利用皇上给的腰牌,可以自由出入宫门,及时地给齐王送了消息,又用银子买通了侍卫队的一位头领,让齐王混进宫中。
三天过去了,她想消息该传到宫中了。
她等不及,也想好好地表现一下。毕竟皇上在最心痛的时候,总是先想到她,如上次大婚时,皇上失魂落魄地走进佛堂,只要她陪在身边。
事qíng似乎不是她所想像得这样,她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她来得有些早了,被皇上识出了马脚。
阮若南心中岂是一个后悔了得。
死亡,灭顶的恐惧,如cháo水般向她袭来。
“臣妾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关心一下皇上而已……”死到临头,她盼望她的柔弱能唤起他的同qíng。
刘煊宸冷笑,“你是关心皇后到底是不是活着,还有齐王是不是得逞了?安南公
主,你读了那么多的书,怎么心肠会如蛇蝎一般的狠毒呢?你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这可比你当初失洁严重了百倍、千倍。”
阮若南撑坐起,脸色灰白,双唇颤栗,“皇上,为什么同是你的妃嫔,侍遇差别如此之大呢?臣妾哪点不如皇后娘娘?”
“哪点?不要谈多,朕的皇后对一个陌生的人都会有恻隐之心,而你呢,对自己的恩人都下得了手。你还敢要求待遇相同吗?皇后嫁给朕是因为爱朕,你嫁给朕,是为你的爹爹要
官,让你的家族飞huáng腾达,这一样吗?”刘煊宸清清冷冷的唇线弯了弯。
阮若南闭上眼,成串的泪珠滑下脸腮,“臣妾无语反驳,臣妾最后只想问一句皇上,你对臣妾没有过一丝qíng意吗?”
“没有!”
“那为什么在皇上隐居山中时,只让臣妾见皇上,而非别的妃嫔呢?”她还是有一不甘心呀!
刘煊宸对天狂笑,“安南公主,你还真是敢问呀!”他低下头,咬牙切齿地说
道,“朕把你当成一个人,想皇后对你有恩,你对皇后必然也是非常关心,一定会多加关注皇后,朕想得知皇后所有的消息,才选了你。而你当成了什么,你想趁机夺取朕对皇后
的心。朕没有点破你,并不是不知道。朕只是想让你自己反省,没想到你却变本加厉了。皇后要是知道你这样对她,一定会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救你。不,不,朕的宛白还是会救
你的,她就是傻,傻傻的,笨笨的,让朕心怜。”
够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阮若南瘫软在地,一切如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一人做事一人当,朕只能让这事不株连到阮氏家族!”刘煊宸一甩袖,“来人,把安南公主送到凝
香娘娘那里去。”
“不,不,皇上,臣妾宁愿自尽,不要去凝香娘娘那儿!”阮若南惊恐地直摇头。
凝香娘娘自中蛊之后,就疯疯颠颠,初愈,又被印娘娘所激,两人厮打,她突然象发了狂般,生生掐死印娘娘和天蕾公主。如今,凝香娘娘就是一个彻底的疯魔,被关在冷宫之中
,见谁咬谁,喝人的血,吃人的ròu,已经有两个宫女被她咬死了,她现在又被锁进一只铁笼子之中,没有人敢靠近她。
“你因妒忌对皇后生出狠心,凝香娘娘因妒忌,对朕下蛊,你们两个xingqíng相同,一定有许多话聊。”刘煊宸毫不留qíng地转过身。“朕会通知你父亲,说你因bào病不治身亡。”
“皇上……”阮若南哀求地拼命叩头。刘煊宸走进了御书房,看都没看她一眼。
远处站立的两个禁卫军冲上前来,架起已经瘫作一团、吓晕过去的的阮若南往后宫走去。
“罗公公,拟旨,差令大理寺,削去齐王的封号,没收齐王府所有财产,所有家人流放蛮夷之地为奴,明日出京。”
刘煊宸冷凝地下着命令。
如果能把天子的痛,分于子民,该有多好!他捂住心口,疼得直不起腰。他要杀谁要剐谁,谁能多言?
即使这样,为什么心中的痛仍不见一丝消逝?
想起行宫的dòng房之夜,他诱她成为他的皇后,削去她的双翅,让她今生都飞不出东阳。
对,对,她没有了翅膀,一定飞不走的。刘煊宸喃喃自语。
宛白,朕等你回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话说生死两茫茫(三)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一声接一声的呼喊在山峦间回dàng,因余震而塌陷的山石不时地摇晃,哗啦啦又是
几块碎石滚下山涧,山涧中湍急的水流被溅出几丈高的làng花,发出震耳yù聋般的回响。
这回响惊动了云映绿的神智,她蜷缩在黑暗中,脸埋在双膝间,发丝夹在大石下,口不能言,感觉不到呼吸,连触感都不见了,唯有听觉还在。
“皇后娘娘,你在哪里?”
这是谁的声音,悠悠长长,每一个婉转起伏,都是那么熟悉。
她缓缓睁开眼,恍惚中,不知身在何处,她步履蹒跚,像是在梦里头,跌跌撞撞
浓雾消散的片刻,她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想要追上,雾气再度笼聚,遮住了她的视线。
浑身剧痛,如火烧,如冰浸,她想动却是动弹不得,胸肺犹如被炸开了一般。“皇后娘娘,臣是江勇,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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