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公子,郑国……郑国无耻,请你责骂我吧。”郑国人一下子跪在了韩非面前,不停磕头。
他人到了中年,因为常年在外主持修建工作,脸上布满了风霜之色。
可眼下,郑国看着却像是个做错了事情愧疚不已的孩童,黝黑的脸皮涨得通红,将他粗糙的脸上衬出了无法言说的苦恼。
韩非僵硬的扯动着嘴角的肌肉,qiáng行把他考虑好的话说出口。
“郑国、国先生,你去为秦王孙做、做事吧。不、不必和我一样,给韩国陪葬。”韩非丢下这句话,转身落荒而逃。
韩非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除了他们这些韩国的王公贵族之外,整个天下的人都对韩国再也没有了留恋之情。
郑国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韩非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他猛然用力在地面上不断磕着响头,脸上涕泪横流。
亡国之痛,谁人敢忘?
可偏偏秦王孙子楚公子提出的条件让人根本无法拒绝,至少,郑国清楚自己无法拒绝这么诱人的条件。
“子楚公子,国主请你进去。”内侍轻声细语。
这些日子国主也来越衰老,每日jīng力不济,可偏偏性情却也越来越bào躁了。
一旦被国主听到丁点不顺耳的声音,动辄就要被打骂,在正殿中伺候的奴婢已经换了好几茬,他可一丁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秦子楚听过嬴政的叮嘱后,对秦王现在的状态有了大致了解。
许多老人上了年纪之后都会无端入睡,又在看似进入浅眠之后骤然惊醒。
可偏偏在这个年龄段,老人们的思维也比年轻时候慢了许多,根本反应不过来眼前出现的声响到底是谁发出来的,极容易因此发怒。
秦王虽然年老了,可他仍旧是一国之君,说出的话谁敢不从。
因此,这群内侍可不就纷纷遭殃了。
秦子楚刻意放重了脚下迈步的声音。
他刚刚跨进正殿,就直接跪在地面上,拖长了声音道:“子楚拜见国主。”
秦王在秦子楚走进大殿之中,就已经被沉重的脚步声吵醒。
等到秦子楚语调温柔又缓慢的说完话,叩拜在他面前的时候,秦王原本有些昏沉的脑子已经彻底清醒了。
秦王笑呵呵的招手道:“子楚你来了。哦,不是说有事情要来跟寡人说吗?来来来,到寡人身边坐着,我们慢慢聊。”
秦子楚这才起身,缓步走到秦王身边坐定。
他将语调调整得极为温柔和缓,可开口的声音故意放大了不少:“国主,子楚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你说吧。”秦王抚平刚刚睡着时候压出褶皱的广袖,慈爱的看向秦子楚。
自己越来越衰老的事情,秦王当然有所察觉。
毕竟他的眼睛视物昏花,耳朵也渐渐背了,听不清楚声响。
没有一个人乐于见到自己逐步走向死亡,可身为长者,秦王又不得不为了嫡孙的体贴而感到开怀。
因此,秦王对待秦子楚的态度十分温和可亲,与之对谈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留露出慈爱的味道。
秦子楚柔和一笑,低声道:“韩国刚刚被我大秦所灭,当地的平民心怀故土本事寻常事情。子楚不想为此对他们多做苛责,等到过些年,他们明白了身为我大秦之人能够再无兵患的忧虑,自然就会回转心意了。因此,想向国主请求对这些刚刚归顺我大秦的子民释放一些仁爱,平等的对待他们,不要任由驻守再次的侵扰,肆意劫掠。”
说到此处,秦子楚抬起眼睛看向秦王。
他认真的说:“他们都不再是韩国的遗民,而是我大秦三川郡的百姓。这些百姓为我大秦jiāo税服役,他们有资格同样享受军队的保护,而不是被不断侵扰,将怨恨越积越多。”
秦王并不把此事当做一件大事。
他摆摆手,随意说:“子楚你太小心了。这群人当初被攻打的时候连抵抗都不敢,现在就算劫掠他们,他们又敢如何?我大秦的军队qiáng大、能征善战才是立国的根本。”
秦子楚轻叹了一声,露出忧虑不已的神色。
他柔声道:“子楚曾闻齐湣王趁着燕国内乱的时候攻占燕国,可占领燕国之后,杀其父兄,累其子弟,毁其宗庙,迁其重器,最终导致了燕地居民的反感和敌视,爆发了大规模叛乱,bī得齐军不得不仓惶逃回自己的国土。前车之鉴未远,子楚请求国主三思。”
秦王闻言一愣,随即失笑道:“好,子楚所言有理。你想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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