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冒着寒风走这么一趟先行找上大夫人冯氏,不管是不是她,她就是要把事qíng闹大,自己闹不大,但是冯氏可以。
不管怎样,她都要他们给自己那苦命的孩子一个说法。
听得红姨娘没头没尾的话,冯氏一下就沉了下去,伺候在冯氏身边的李妈妈更是怒道,“红姨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
“大夫人,这口脂是你的人采买来的,我从里您这里领的,不是你下的手,会是谁?”红姨娘双阳直勾勾地盯着冯氏。
冯氏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惊。
那是一双如毒蛇一般的眼睛,没有温度,没有感qíng,只有狠毒和恨意。想着那日那生来那青中带黑的死婴,冯氏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冷战瞥了一眼手里的口脂。
冯氏心里狐疑,这口脂有什么问题吗?如此一想,多少是有些明白了,这口脂八成是被人动了手脚,这红姨娘这是找自己来兴师问罪呢?
可是府里那么多人都是同样领的是府里的口脂,为何独她的有了问题?
孩子!冯氏灵光一闪,有人借着自己手,把红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给去掉了。
二房?很有可能,二房于丽珍是最有可能下药的,因为于丽珍应该是最不希望那孩子出生的。
可是三房同样有嫌疑,自己和于丽珍对立了起来,这马氏才能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冯氏飞快地把事qíng分析了一遍,然后严肃着看向红姨娘,说道,“我当你是丧子伤心,胡言乱语罢了,快回去歇着吧。你这话也别乱说,这传到里老夫人耳朵里,没得你自己要吃亏。”
傻乎乎地被人当了抢使。
“大夫人,这口脂您也认了,是您的人采买回来的。”红姨娘依旧寸步不让,头扬得高高的,眼眸依旧,如刀子一般锐利紧紧盯着冯氏。
“红姨娘,那你说说清楚,这口脂到底是怎么了?”冯氏一把把手里的口脂拍在了桌子上。
冯氏到底是当家主母了多年了,不是红姨娘一两句话就能忽悠的。
红姨娘弯起嘴角,蔓延出一抹笑,说道,“大夫说,这口脂里加了通糙。”
“通糙?”冯氏扬眉,有些不解。
“是啊,通糙,这通糙是可是用来堕胎的一味药,虽只有一味药,大夫说可是时间久了,这孩子恐也是不成了的。大夫还说了依这口脂里含的剂量,少说也得四五个月慢慢积累才能有效果。”红姨娘说得很慢,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qíng一般,双眼盯着冯氏,可随着她说的话,眼睛里的仇恨慢慢加浓聚拢。月白色的衣裙,如云的头发挽了一个松松的坠马髻,发髻上仅是戴了一朵素白的绢花,除了那一朵素白的绢花外全身上下再无一饰物,本就是纤细的身姿经了生产又外加丧子,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更加的瘦弱,脸上亦是胭脂未施,往日娇艳如花儿一般娇艳的唇也是苍白没半分颜色,唯有那双眼睛充满了恨意和怒火,闪着熊熊的孤掷一注的怒火。
冯氏被她看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来,感觉如果前面有一悬崖,眼前的红姨娘就会毫不犹豫地拖着自己跳下悬崖同归于尽。
冯氏拿起桌子上李妈妈沏的茶,喝了一口,缓了缓,压下心里那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然后才看向红姨娘正色说道,“好吧,既是你请大夫验过了的,那我问你,我为什么要害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是二房的姨娘,我没有理由害你。二来,这范府上下每月采买的口脂那么多,为何就独独你的出了差错?”
冯氏低头再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你怎么就如此笃定是我给你的口脂里面下的通糙,而不是你领回去了被人动了手脚?”
随便一想就是那么多的疑点,她怎么就不好好想想?随随便便就找上了门来?
红姨娘眼眸毫无惧色地看着冯氏,一步一步朝冯氏走了过去,一边说道,“大夫人,大夫说这通糙气味特别,要磨成粉末还要神不知鬼不觉混入这口脂里,让我毫无发觉,而且还要连续几个月,也不是一般人就能做到的。”
“放肆,不过一个小小的姨娘,也敢质问夫人。”李妈妈最是看不过去,含怒说道。
李妈妈是冯氏的rǔ母,跟着她嫁入了范府,冯氏管家,于是李妈妈也跟着jī犬升天,是个得势的奴才,平日里一般的丫头婆子都是给她几分面子的。如今见红姨娘一个小小的姨娘居然敢对冯氏如此不敬,李妈妈往前走了一步,就要给一点颜色给红姨娘看。
却不料红姨娘诡异一笑,从袖子里拿出早已备好的剪子,一把挥向李妈妈,李妈妈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几步避开那剪子。
红姨娘却是趁机往前跨了一步一下窜到了冯氏的面前,右手一把圈住了冯氏的脖子,左手拿着剪子抵着冯氏的脖子,yīn森森说道,“今日我敢来,就没有想过活着回去。”
冯氏正低头准备喝茶呢,红姨娘突然出手,冯氏手一抖,这手里的茶杯咚的一声就滚到了地上。
消瘦的红姨娘拿着锋利的剪子直接刺向冯氏的脖子,嘴里直说,“害我的孩儿,你该死,该死,该死。”如果不是那口脂,她的孩子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你别冲动。红姨娘,别冲动。”冯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白着脸,颤着声音说道。
“你也怕死?你这个毒妇,你去陪我那死去的孩子吧。”红姨娘红着眼,哈哈笑着说道,手上一使劲,锋利的剪子就割破了冯氏脖子上保养得很是娇嫩的皮肤,鲜血一下就冒了出来,顺着剪子一滴一滴往下滴。
锋利的剪子,冰凉的触觉,刺痛传来,有湿湿的顺着脖子往下流,冯氏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红姨娘,你冷静点,好好想想,如果今日我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活命。”
“红姨娘,你反了。”李妈妈怒喝了一声,看着冯氏顺着脖颈往下流的血,一下子染红了冯氏的衣服,李妈妈眼露惊恐,往前一步就准备要扑过去抢红姨娘手里的剪子。
“你别过来。”红姨娘冷冷地看向秦妈妈,“不然我一刀cha进去。”
“李妈妈,你别过来,别过来。”冯氏抬手,止住李妈妈说道。
“你别乱来啊,你 若是伤着了大夫人,一百个红姨娘不够抵命的。”李妈妈顿住了脚步,紧紧地盯着红姨娘抵在冯氏的剪子。
“哈哈哈。”红姨娘凄厉地哈哈大笑了两声,脸上涌起一股大无畏的神qíng来,“能够拉上大夫人的给我儿子抵命,也算是赚了。”
她来,就没有想过回头,今天就算是豁出她这一条命,也要给自己的儿子讨个公道。她就是趁威远侯夫人来拜访的日子出手的,只有闹大了,才能求一个公道。
否则,就算是自己闹起来,这范府的人不就一个烂了袖子往里拢,她的儿子那么惨,怎么能如此放过他们?
就是死,她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她就是要看看,她这个陶罐和她冯氏这陶瓷,谁损失的更多。
“你莫冲动啊……”冯氏吓得脸色灰白灰白的。
“来人啦,来人啦,红姨娘杀人了。”李妈妈转身扑到了门口,扯着嗓子喊叫。
院子的丫头和婆子听到李妈妈的叫喊声,哗啦啦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见到里面的qíng况,都吓呆了。
“红姨娘,你冷静啊,冷静。”冯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我知道你失去了儿子很伤心,可是这大家都不想发生的,你不能把错推到我的身上,是不是?”
冯氏直想骂人,心里很是恐惧,恐惧的感觉超过了愤慨,她堂堂范府大夫人,被一个姨娘给劫持。红姨娘是地上的泥泞,她就是天生的云,红姨娘一个下贱的丫头,怎么能跟自己比?凭什么跟自己比?
冯氏恨死了那幕后在口脂里下通糙的人,太毒了。把矛头指向了自己,若是这红姨娘真的豁出了命和自己同归于尽,那下毒之人真真好一招借刀杀人,太狠心了!
冯氏心里那个怒啊,是恨不得下毒之人揪出来千刀万剐,这心里还是不解恨。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做的?那你说是谁做的啊?”红姨娘尖着嗓子,反驳道,“你说啊,你说啊。”
说着,手上的剪刀又疯狂地往里加了几分劲。
冯氏只觉得脖子上的刺痛又加深了几分,感觉那脖颈上的湿意越来越qiáng,眼眸低垂,只见那红姨娘拿着剪子的手血迹顺着剪子往下流,不是滴,而是流。
咽了咽口水,冯氏放柔了声音,“红姨娘,你别激动,你先听我说,口脂我的人采买的,是谁做的手脚,我让人查,让人去查,一个个查,一定给你查出凶手来,让你为孩子报仇好不?”
感觉脖颈上的剪子微微一松的感觉,冯氏立马看向李妈妈,说道,“快去,让人把负责采买和负责分发口脂的相关的媳妇子和丫头都唤了来,我们来个公堂审问。”
说罢,朝李妈妈使了一个眼色,眨了眨眼睛暗示她。
李妈妈微微点了点头,“好,好,老奴这就去。红姨娘您别乱来,别冲动,你也不想十二少爷枉死吧?”
“快去。”红姨娘冷冷地丢了一句话,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保证,暂时不会动冯氏。
冯氏一动都不敢动,却也是舒了一口气。
李妈妈拍了拍胸脯,轻轻拉了拉一脸惊恐得不知所措的喜鹊。
喜鹊扭头看了她一眼,悄悄随着她往外走。
出了花厅,李妈妈拉了喜鹊走远了些,急急说道,“喜鹊。你去老夫人那,把老夫人请来,那红姨娘丧子心痛,恐怕是得了失心疯,红姨娘以前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老夫人总是有法子治得了她的。”
“老夫人那边威远侯府的贵客还没走呢?”喜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搓着双手说道。
这么一去,若是贵客知qíng了,姨娘用剪子杀大夫人——这范府的传闻在这京城又要添上辉煌的一笔。
这一年来,范府可是没少给京城的百姓添了不少的茶余饭后的话题。
这个喜鹊的担心也是很有道理的,qíng有可原,这侯府的贵客当然是有眼色的,但是也不乏会有说漏嘴的时候,如上次于家表少爷就酒后吐了真言,这侯府还跟范府没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呢?这沾亲的姑表亲都有说露嘴的时候,那没gān系的人……
“去吧,老夫人自有定夺的。”李妈妈想了下,依然坚持让喜鹊跑一趟。
喜鹊点头,转身快步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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