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个痴傻的孩子,真的如外界传言那样,和那个攸寒秋郡主很亲近。
有一次,楚猫儿故意让攸可爱带他去庵堂见攸寒秋,却被攸寒秋拒而不见,攸可爱还说,她对这个孩子很敏感,不但不想看到他,还讨厌他的声音。
并斥责攸可爱不该带这个满身罪孽的孩子,进入佛门净地。
满身罪孽的孩子?不就是天生痴傻吗,即使按照佛家的宿命论来看,他无非也只是所谓的上世有罪孽,今生被处罚。所以虽然生在顶级富贵的人家,却落得天生痴傻。
而且那个王妃对小郡王多属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吩咐下人照看他时要怎样怎样,而从来不肯自己动手来给他加一件衣衫。
楚猫儿对这些事qíng,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心里无数的猜想,都被她推翻后再设想、设想后再推翻。往往复复很多次。
直到熬到十天之后,她才在一天深夜,再次潜入州衙府内,找到那个刘之境。
刘之境满脸堆笑的接待了他,并告诉他,已经把她要的人从京城的刑部大牢,押解到州府中的石牢中。
楚猫儿迫不及待的让他带自己进入石牢中,去见那个韩思凡。
他在石牢中囚禁着,虽然身上没有镣铐,可是那厚重的石壁却比任何镣铐都要有效地束缚着他的自由。
他是个年近四十岁的中年男子,长得并不十分高大,而且由于三年牢狱之苦,头发已经变得花白了。
那书卷气十足的一张脸,现在很是憔悴。尤其那双深邃的眼神中,有无尽的哀伤和无奈。
打发走刘之境后,楚猫儿站在镶嵌着粗如儿臂的铁条的石窗外,和他单独进行了一番恳谈。
“国舅、皇后娘娘应该告诉你,我是谁了吧?”楚猫儿首先问道。
“知道,你是天下闻名的楚猫帅,一个传说中的战神!”韩思凡略有些灰白的嘴唇,因为激动稍微有点颤抖。
韩思雨在探望哥哥的时候,无数次的提到过这个让他万分好奇的名字,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如何能指挥带领三十万大军。
就让这区区刚刚拼凑起来的三十万军队,击溃了完颜回和诸葛笑带领的一百万大军!
而且她刚刚在七国盟会上,把两个皇帝给硬生生玩残废一个,玩垮下一个,还用万狗来朝,万鹰空袭,差点把七国盟主端木夜给气死。
最后又大摆空城计,把几国君主安全带出帝都,让端木夜称霸的yīn谋全部破灭。
虽然他只是一介囚犯,可是并不妨碍他对英雄的崇拜。他真想在临死前能够亲眼看一下,这个让自己一腔热血沸腾的奇女子。
“呵呵,国舅见笑了,在天宇国本帅只是一时兴起,搞了几个小孩子级别的恶作剧而已,真正用在战场上,这些小心思,根本就不管用!”楚猫儿喜欢别人夸赞,可是在受到别人夸赞的时候,她能保持头脑冷静,一分为二的看待别人的赞颂和敬意。
这是她前世就已经具备的指挥作战者的必备素质之一。
冷静的对待胜利或是失败,胜不骄败不馁。
“猫帅真不愧是真正的战神,头脑冷静、反应机敏、判断准确、睿智jīng明。”韩思凡忍不住对她微微躬身一礼,然后竖起了拇指。
“呵呵!国舅我们貌似扯远了,别提这些事qíng了。总之本帅知道国舅很欣赏本帅就可以了。现在本帅想知道三年前,那件毒杀案发生时的详细qíng形!请国舅再细说一下当日的经过,请尽量说的事无巨细尽量完整!”楚猫儿认真地说道,
韩思凡凄凉的一笑,摇头道:“不必了,还是将这个案子终结于此吧!我甘心认罪,伏法。替涅秋老弟抵命就是了!”
“你丫的别来充qíng圣,英雄不成吗?还死扛着,你难道想让你的父母背负着养育了一个杀人犯的儿子的罪责,度过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及时死去也不能释怀?你愿意自己的妹妹背负着杀人犯妹妹的罪名,在她的皇后宝座上,仍然忍受心灵的折磨?你难道要攸慕枫和攸可爱这样可爱的孩子,被指责有一个杀人犯的舅舅。即使当慕枫登基为帝时,都抹不去心上这点隐痛?”
楚猫儿突然出口的一连串责骂,让韩思凡瞬间脸色惨白,额上冷汗涔涔。
攻心之计,对深qíng的人来说,永远都是最致命、最有效的。
“说罢!如果你相信本帅能摆平任何一场战争,你就要相信,本帅也可以很好的摆平这件案子!无论它案qíng多么复杂,隐qíng多么难猜,我都有办法让真相浮出水面,让死者安息,生者安心!”楚猫儿舒了一口气,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韩思凡被她的话一再心qíng激动不已,终于蛰伏了三年的心动了。
“好,韩思凡,相信猫帅有此能力!不过要想韩某配合猫帅,还请猫帅答应在下一件事qíng!”韩思凡说道。
“哦,说来听听!”楚猫儿很感兴趣的问道。她清楚这个要求肯定是他宁可替罪而死,都不愿意说出真相的原因。
“无论谁是凶手,都要保证郡主母子活下去!”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压在心上三年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
顿时他心里感到无比的轻松自在。
郡主母子?她有些听晕了,郡主不是明明在庵堂中修行吗,她已经出家为尼,怎么会有儿子呢?
可是很快她压下心头的疑问,很郑重的点了点头,向他保证道:“没有问题,本帅可以保证,无论真相是怎么样的,无论凶手是谁,本帅保证她们母子的安全!”
得到保证之后,他才面向另一面石壁,低着头陷入了回忆之中。
三年前地一天,攸涅秋一大早,就派人来接他和郡主攸寒秋去王府。说是有件事要跟他们夫妇商量一下。
当时攸寒秋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所以便于不便行动为由,断然拒绝出门,只让夫君韩思凡自己去了。
攸涅秋见他独自到来,没有看到妹妹寒秋郡主,明显心里不快,可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和他聊起了家常。
后来他们来到攸涅秋的书房里,攸涅秋一边叫丫鬟小娟斟茶,一边去叫家丁攸旺给韩思凡倒酒。
因为韩思凡从小就不能喝茶,只要一喝茶,他就浑身起疙瘩,瘙痒不止,后来这个怪病让他再不敢沾一滴茶水。
攸涅秋知道他有这个症状,所以他每次过来,他都吩咐家丁事先给他准备一壶酒力低微的白酒,自己喝茶时,他就饮酒代替茶。
那时候,小娟去泡茶,可是拿到茶桶后,久久不动。
攸涅秋就喊她:“快点倒出茶叶,去冲水,发什么呆?”
小娟还说:茶桶里面有一小段不是他最喜欢喝的碧螺chūn,而是掺杂了别的茶。
攸涅秋当时就骂道:笨死了,把那些其他的茶叶小心挑出来,然后把底下的碧螺chūn倒出来泡。
于是小娟便用小镊子把水晶茶罐里上面的一段其他茶叶,细心的全部夹了出来,只剩下最底下一层的碧螺chūn。
为此攸涅秋还催了好几次。
茶泡好后,他一边问妹妹攸寒霜的qíng况,一边和他商量,等妹妹生下孩子后,送进王府里,和正妃huáng晓燕的孩子一起教养。
并提到指腹为婚的事qíng,准备如果攸寒秋的肚子里是个女孩,王妃肚子里是个男孩的话,将来就让她嫁入王府。
反之,如果王妃生了女儿,攸寒秋生了男孩,就将小郡主嫁入韩家。
韩思凡自然一口答应,他记得当时攸涅秋为此很开心。
可是喝下了一口茶之后,攸涅秋突然瞪着眼睛,喊了一声:“茶……”
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死了。
听到他的死讯,攸寒秋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可是闻讯从娘家赶来的王妃,却哭得死去活来。
由于在案发时在场的只有韩思凡和死者在一起,所以主审的所有官员都把他当成了凶手。
刚开始韩思凡还辩解,但是后来他越来越被漫无边际的审理,拖得疲惫不堪,再加上对一些事qíng的猜想,他便不再辩解,反而坚称自己就是凶手,甘愿一死为攸涅秋抵命。
楚猫儿从自己的怀里取出那个水晶的茶叶桶问他,当日丫鬟小娟是不是用这个茶叶桶里的茶给攸涅秋泡茶?
韩思凡走上前,隔着铁条摸了摸那个水晶茶叶桶,肯定地点着头道:“不错就是它,因为这个水晶茶叶桶,是皇室之物,上面有凹下去的龙形暗纹。”
楚猫儿以前只是注意茶叶桶里面的毒药,并没有仔细摸过这个水晶桶,现在用手一摸,果然如同韩思凡所说,上面有一些龙形暗纹。
看来下一步该去弄清楚,王妃当日的怀孕是真还是假了。
让一个身怀六甲的王妃归宁,去照顾她生了重病的母亲,而不顾及她肚子里面的皇室血脉,这让她始终想不通。
“那个丫鬟小娟是不是还在王府中?”她向韩思凡问道。
“应该在吧,她是王妃在带进王府里面来的。王爷死后,她应该还在王妃身边!”韩思凡说道。
“那个小娟长得什么样子?”楚猫儿继续问道。
“胖胖地,看上去有点笨,当年十三四岁年纪,现在已经长大了,身材或许有了变化,可是有一点比较好认!”他想了一下,肯定地说道。
“哦,什么?”楚猫儿认真地问道。
“她的嘴角有一颗美人痣,而且还是个六指!她在给王爷倒茶时,我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右手上面小手指处多了一根手指!”韩思凡极为断定地回答道。
这让楚猫儿很是兴奋,得到了这个有价值地线索后,她立即告别了韩思凡,回到王府中。
楚猫儿没有问他对于一些事qíng的猜想是什么,因为她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她既不想让韩思凡的想法gān扰自己的思路,又不想让自己存在依赖心理,依据别人的直觉去断案。
告别攸寒秋后,她离开州衙,这是夜已经深了,她轻松地潜回了王府,跑到后院中王妃丫鬟的住房中,悄悄溜入房中,扔进一点苏魂香,过了一会儿,便大大方方的推开房门,点着灯。
然后挨着chuáng铺去找那个右手有六根手指的小娟。
不一会儿,一个胖胖地女孩,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举着灯烛走过去,果然在她的左边嘴角发现了一颗美人痣,然后拉起她的右手,那小指旁边果然多了一根手指。
于是她把小娟抱起来,带到了当年出事的那个书房中。
当小娟悠悠醒转,她突然发现自己坐在那个荒废的书房的地上,而那个让她做了无数次噩梦的茶叶桶就躺在她的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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