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特从牛奶杯里抬头,带着一圈白胡子道:“你不会真以为我准备一个人在汉普顿宫打发时间吧?”
玛丽小姐激动的从坐位上挑起,一把抱住奥古斯特,还原地转了好几圈。
在一片晕眩里,奥古斯特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然后就轮到拉斐尔不开心了。
这对相差仅一岁多的叔侄在奥古斯特的归属权上,有着不可调和的深层次矛盾。
最后自然只可能是玛丽小姐败下阵来,她xing格qiáng势没错,但手段却不如拉斐尔高杆,只能主动放弃。不过,玛丽小姐的心qíng依旧愉悦,她真的是受够了在王宫给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当女侍官的日子,哪怕只是躲掉一天都是好的。
连隐形人伊丽莎白小姐都难得有了存在感,她怀揣着忐忑的心qíng,大胆在奥古斯特脸颊上亲了一口。
“口感很好?”
“就像是吻到了奶油。”伊丽莎白小姐回答,然后她才意识到,刚刚与她搭话的是挂着似笑非笑脸的拉斐尔,她再一次缩回了头,变成了那个住在壳子里的伊丽莎白小姐。
不管如何,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大家都热qíng高涨。
然后在第二天上午准备出发时被浇灭了全部的热qíng。因为王储也出现在了队伍里,他依旧很努力在让自己显得威严尊贵,但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却早已经出卖了他。
拉斐尔也在队伍里,以主人的姿态,仿佛汉普顿宫就是他的住所。
这样的阵容还不算完,在王太后即将抵达的前一天晚上,连只剩下孤家寡人的理查二世就搬来了汉普顿宫。如果不是碍于大家的心qíng,理查二世甚至会带上他的未婚妻——那位小国的公主——一起住过来。
奥古斯特:……这和我住在怀特霍尔宫有什么区别?!
拉斐尔刚刚结束了晚上的锻炼,路过奥古斯特身边诧异道:“你竟然还曾经奢望过会有区别?噢,你怎么这么可爱呢,我的小苹果。”
“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弃对于昵称的尝试?”
“直至我们找到一个你我都满意的、独一无二的昵称。”拉斐尔大言不惭道。
“容我说一句,你和玛丽的这种较量简直幼稚极了。”
拉斐尔耸肩:“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有一个和你年龄很接近的亲戚是什么感觉的,特别是在她还比你小的时候。”
“我和利兹也只差了不到两岁。”奥古斯特提醒道,“但我们相处的很好。”
拉斐尔还是那副“愚蠢的人类啊”的表qíng:“很快就不会好了。”
直至伊莎贝拉王太后来,奥古斯特才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理查二世在感qíng上是个渣男,但在作为叔父时还是很靠谱的。他说王太后能赶上一起去猎鹿,果然王太后就在猎鹿之前抵达了伦敦,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这一回连理查二世都站在了门口,亲自迎接自己的母后。
奥古斯特换了身极其正式的贵族服饰,再没抱怨过一句有关于衣服太过古怪的话,他甚至主动和老管家要求了要法兰西现在最流行的款式。老管家激动的飚了高音,还是那么gay gay的。
王太后的车队低调驶入汉普顿宫那天,乌云连绵了数日的糟糕天气,难得有了一次放晴。
奥古斯特的脑海里有不少关于王太后的回忆,因为王太后几乎每年都要去布里斯托尔看他,好几次。他很喜欢这个老祖母,只有她和玛丽小姐曾对奥古斯特的傻不以为杵。
王太后和大众印象里的qiáng势啊、女王范什么的完全不搭边。她就是个再平和不过的小老太太,穿着低调却不失身份的绣花长裙,梳着一丝不苟的圈圈盘发,以及常年携带着加入了橙花水或者玫瑰花水的茴香糖,在见到小辈时挨个发放,不管对方几岁,连人到中年的国王陛下都得到了一大把白色糖丸。
奥古斯特在之前的八年人生里已经吃过很多次了,说实话,味道不怎么样,就是糖丸味。但这已经是中世纪最奢侈的糖果了,昂贵到哪怕是贵族,也只会在婚礼上用到。
王太后是唯一的特例,有钱任xing。她自己也很喜欢吃,甚至视糖如命到让奥古斯特不得不开始担心她血糖的地步。
茴香糖不可能平均分,也分不清,但给每人多少还是很直观的。
一开始大家都差不多,直至只剩下最后一点的时候,它们被均分给了最年幼的伊丽莎白和理查王储。
曾经永远都能享受“在餐桌上只剩最后一块蛋糕时肯定会属于他”待遇的布丁公爵,终于明白了叔父拉斐尔的话。他讨厌比他小的孩子,这和茴香糖没关系,重点是祖母明明最喜欢的应该是他啊!
在当天稍晚,只剩下王太后和奥古斯特的时候,小老太太悄悄又给了奥古斯特一盒。
“别生气了,恩?你当然是我的最爱。”
第19章
讲真,奥古斯特是怀揣着一颗准备宫斗、成为斗士的心,启程前往伦敦的。晋江、起点仿佛同时灵魂附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英格兰王宫的常驻人口是四个认,加上奥古斯特、拉斐尔和常年不在伦敦的王太后也才七个,召唤神龙的格局倒是够了,可宫斗……谁斗谁?
四个只适合当宫斗道具的老弱病残,外加一个更热衷于在外面“拯救世界”的拉斐尔,数来数去就只剩下冤家一样的理查和玛丽父女了,他俩倒是积怨已久,可玛丽小姐是个奉行“能正面怼就绝不哔哔”的奇女子,国王又如何?她不高兴了照样甩脸色!根本不需要技术含量!
家庭琐碎,一地jī毛,每天都能听到理查二世中气十足的吼声在汉普顿宫顶上回dàng。
吼声翻译过来的大意是:我是你爹,你是我女儿,你敢不敢给我点面子,不要什么事都告家长(老祖母王太后)?
玛丽小姐往王太后虽娇小却显得格外伟岸的身后一站,分分钟就能摆出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jpg”的脸。
理查二世就更生气了。
如此循环往复。
奥古斯特作为吃瓜群众,可以说是大开眼界,生平第一次见人能把宫斗斗的这么简单粗bào,又富有生活气息的。服气。
不仅如此,那天,在好不容易看到最有潜力成为白莲花的伊丽莎白小姐,陪王储玩游戏的时候被王储一不小心推倒之后,还没等奥古斯特脑补完伊丽莎白小姐是准备走默默流泪把痛苦一个人背路线,还是走明背暗嚷嚷路线,伊丽莎白小姐姐就已经自己爬起来,气势十足的撸起袖子,扯过王储的包子脸就是一顿狠捏。
包子王储配合态度极其良好,任捏不说话,最后红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问:“利兹你不生气了吧?那下次还陪我玩吗?”
伊丽莎白小姐很不争气的说:“当然玩啊。”
整个王宫里就两个孩子,哪怕一时生气,最后总还是要和好的。没办法,这是玩友之间的共生关系,就像是上学时一起去厕所的友谊那样坚固。别看玛丽小姐如今一副日天日地日空气的霸道总裁样,前几年她也是很热衷于和伊丽莎白小姐一起与布偶娃娃喝下午茶的。
这条珍贵的qíng报来自于拉斐尔伯爵的友qíng赞助,他话里有话的对奥古斯特道:“不玩娃娃了,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了,而是因为有更好的代替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拥有一张标准洋娃娃脸的公爵大人,歪头,眨巴眨巴蓝眼睛,不是很懂。
彼时拉斐尔正伏案处理着小山一般高的文件。
年关将近,国王已经自说自话的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会放到明年二月qíng人节之后的新婚+蜜月长假,身为国王之下第一人的拉斐尔便只能默默承受起了他这个年纪所不应该有的辛苦工作。但就是在这种qíng况下,他还不忘时刻关注奥古斯特的学习,一边工作一边监督侄子的拉丁文阅读能力,简直感动英国好小叔!
但他的侄子奥古斯特却依旧在百忙之中还不忘走神,这让他心理有点小不平衡。
和奥古斯特相处的越久,拉斐尔的表qíng就越多变,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会微笑的二级面瘫了,他咬牙切齿道:“不要告诉我你忧伤没有宫斗的理由,只是因为无法合qíng合理的和伊丽莎白抢王太后的茴香糖,有点丢脸。”
奥古斯特鼓着一张包子脸,认真讲,这就是事关茴香糖的战争啊!
“那种白色小药丸到底有什么好吃的?”拉斐尔充满了不解,反正他就很不喜欢吃,“你知道它最初只是传教士为了方便给孩子喂药而研究出来的糖衣吗?”
“我造啊。”但他还造除了茴香糖,中世纪也没别的什么糖果可吃了。而且糖不是重点,重点是爱!三个孩子里,祖母必然要有一个偏爱!那个人只可能是他!
拉斐尔:“……她不是私下里又多给你了一盒吗?”
“她给了所有人!你敢说你没有?”
“我敢说。”
奥古斯特:“……”
拉斐尔揉了揉奥古斯特翘着呆毛的头:“好了,不开玩笑,我知道她每个人都会多给,这是维持家庭和谐很重要的一个环节。让每个孩子都坚信他or她是最受关注的。说实话,值得你学习,毕竟长辈之间也存在谁是孩子的最爱的竞争。”
“对啊!”奥古斯特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我应该让祖母知道她也是我的最爱!”
至于怎么表达这种爱,公爵阁下在和伯爵大人反复讨论之后,自认为自己想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好主意——讨好人嘛,不外乎投其所好,王太后一把年纪了,不缺钱也不缺爱,仅剩下的兴趣就是甜食了。奥古斯特刚巧知道怎么做牛轧糖。
奥古斯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尝试着和微博上的美食教学视频学做了不少东西。冰激凌啊抹茶芝士什么的,结果,咳,黑历史不提也罢,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只剩下了牛轧糖。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拉斐尔刚巧也提起了牛轧糖……的祖宗。那还是十字军东征的时候,从东方带回来的一种类似于点心又类似于糖果的东西。原材料是核桃和蜂蜜,传入法兰西后有所改进。奥古斯特如今想要再次改进,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与无厘头。
简直是瞌睡了就被递了个枕头。
“我爱死你了,耶尔!”奥古斯特主动抱住了拉斐尔,还脸贴脸的蹭了蹭,软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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