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若流星_翾雯【完结+番外】(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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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要把儿子囚禁到宗人府?!”

  “到了现在你还想侥幸逃脱吗?!”皇上的脸上全是悲戚,“就算朕留下你,你又有什么面目去见诸位臣工?有什么了脸去见你的弟弟?!实话告诉你吧,你如今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死!只要你死了,朕还可以在天下人面前保存你的体面,也不会牵累你的家人。”

  “不,我不。”弘时惊恐的往后挪了几下,“阿玛,您忍心杀了儿子吗?阿玛的子嗣本就单薄,若是儿子也死了……”

  “你住口,有你这样的儿子不如没有!”皇上顿时就大吼起来。

  “阿玛……”弘时傻傻地看着他,忽然,他跪着爬向我,抱住我的腿哭道:“姑姑,求求您,您给侄子求求qíng吧。弘昑没了,侄子给您当儿子,孝敬您一辈子!”

  我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道:“以你的为人怎么及的上我宝儿的万一?!弘时,你若还是个男人,就拿出点儿骨气来。大丈夫敢做敢当,不要做缩头乌guī叫人厌恶!”

  “不,我不,我绝不!”他嘶吼着摇头道:“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是你,一定是你。你想为儿子报仇就把我往死路上推,你,你……”

  “住嘴,住嘴!”皇上气急地吼道,“若是她想让你死,早在两年前就可以了。你,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你好生让我伤心!来人!”一声断喝,殿外走进两个便装打扮的侍卫。我想,他们应该也和张五哥二人一样,是隶属于皇帝的禁卫。

  皇上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就走。弘时连忙抱住他的腿哭喊道:“阿玛,阿玛,别丢下儿子啊,阿玛——嗬嗬,呜呜……”

  皇上低下头,脸上满是鄙夷,“你认命吧,别叫我看不起你!宁儿,我们走!”说完甩开他大步而去,我低叹了一声,也跟着出去了。

  身后,顺安殿的门缓缓的合上了,弘时绝望的哭声像夜枭一般凄厉刺耳。皇上在前面默默地走了几步,身后的哭声突然停止了。就见他身形一晃,“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来。我和高无庸急忙上前扶住他,高无庸焦急地说:“皇上,皇上,您,您这是……”

  他摆摆手,侧头对我说:“叫人厚葬他。”我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他点点头,踉踉跄跄地倚着高无庸往前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一阵心酸。他,其实也很孤独……

  第115章 结局二:8、悟

  好容易安排好弘时的后事,我jīng疲力尽地回到凌烟阁。这几年,我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稍微累一点儿或者费费神就会感觉很疲惫,我想,在想回到从前那般是不可能了。一进门,我就愣住了。他居然坐在正厅发呆呢,见我进来,他抬起头道:“都完事了?!”我点点头:“是,我已经吩咐好了,除了那几个禁卫和高无庸以外,没人知道的。”他点点头没有说话。我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该开口让他走人,毕竟已经很晚了。

  “皇……”

  “宁儿,别赶我走行吗?只这一次!”他打断了我未出口的话,急急地说道。看着他的脸,对着他的眼睛,我暗自苦笑了一下,看来,我今天是赶不走他了。只是,明天……算了,我还怕人说吗?!他好像也不是那等顾及他人想法的人吧?!

  “好吧,你等等,我叫人弄些东西来……你好像一直没吃饭。”

  “我不饿……”

  “我饿!”白了他一眼,我吩咐翠喜去御膳房弄些清淡的吃食来,他素来不喜荤腥油腻。回到屋里,看见他依然在发呆,也没理他,转身上楼去了。结果,我前脚上楼,他后脚就跟上来了。弄得我哭笑不得的,“你上来做什么?”

  “那你上来做什么?”

  “呃……”没事吧他?难道是受刺激导致的神经失常了?!

  “我上来换衣裳,你先下去吧。”阿兰这几个丫头越发的糊涂了,怎么也不拦着他呢?!

  “好吧。”他转身走向楼梯,我松了口气进屋换衣裳。弘时死了,下一个轮到谁了?怎么感觉我像是那个预言别人死亡的巫师,凡是被我看中的人都会死掉!先是康熙,然后是九爷、八爷、胤祥、弘时……下一个呢?是我还是他?!

  在屋里呆坐了一会儿,我懒洋洋地打开了门——“啊!”我的天,他居然就在门口。我顿时就惊叫起来,“不是让你下楼的吗?!”

  他没说话,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算了,既然你上来了,我也省得下去了。阿兰,把饭菜端上来。”朝楼下喊了一声,我转身进去了,“我这里如今只有笔墨纸砚了,其他都没有了。”

  “唔,我知道。”他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白。顺着他的眼神一看,原来是那张琴桌。琴早砸了,桌子自然也空了。只是,墙上挂着的是胤祥的笛子!不自然地别过头,恰巧丫头把饭菜端来了。这才把我们之间的窘迫和尴尬遮了过去。

  “吃饭吧。”看了他一眼,我径直走向桌子——好像我在他们面前就没有恭敬守礼的时候。他皱皱眉还是站了起来。阿兰端着水盆走过来请他净手。他却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的嘴角一抽,转过头装没看见。翠喜急忙走上去默默地给他洗了手,又擦gān了,赶紧领着秀蕊、阿兰和冬秀带上门出去了。

  “还不过来吃?!站在那里是打算饿死我吗?!”斜了他一眼,我拿起筷子开始夹菜。他低叹了一声,坐了下来,“怎么没酒?”“你不是素来不喝酒的吗?!”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说:“今天我想喝。”

  “我看还是算了吧,心里不痛快就别喝了,省得难受。”明白他的想法,可我还是不想让他借酒浇愁。他瞧了我一眼,固执的说:“朕一定要喝!”

  翻了个白眼儿,这人真是的,不知好赖啊。还朕呢,爱喝就喝去,喝醉活该。

  “翠喜,去拿两壶酒来。”我的话音刚落,翠喜就进来了,盘子里可不就摆着两个酒壶、两个酒杯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垂首道:“是高公公预备的。”我点点头,这就是了,我说我的丫头也不会半夜三更地给我预备酒啊。摆摆手,示意她去外面伺候,我拿起壶给他斟了一杯。他接过酒杯抿了一口,“弘时小时候很乖的,很讨人喜欢……”

  他一边叙述弘时儿时的趣事,一边喝酒。我知道他想找个人听,也实在难为他了。做皇帝的,身边根本就没有可以说心里话的人。人家不跟他说,他也不会跟人家说。所有的一切都闷在心里,一个人解决。我今天恰巧可以做他的听众,他可以信任的听众。耳边听着他说话,手里不停地给他斟酒,还要陪着他喝,我还真是忙活啊。很快,两壶酒就进去了。他皱皱眉道:“来人,拿酒。”我咬着唇说:“还是别喝了,回头若是醉了……”

  “那年,十三弟被囚禁时,你跟老十拼酒可曾醉了?!”他的语气是说不出的自嘲,倒叫我没话了。怎么听着话里有话呢?!很快,高无庸就上来了,盘子里还是两壶酒。皱皱眉看向高无庸,这傻子就不能说没有了吗?!高无庸面无表qíng地把酒壶放下就出去了,我只好继续给他斟酒,听他说话。等第三壶酒喝完后,我就发现他的舌头有些短了!

  “宁、宁儿,你说我是不是一个bào君?”

  “嗯?谁说的?”皱皱眉,我随口问了一句,可马上就想起雍正七年的那件大案。吕留良、曾静、张熙一案。曾静是个迂腐的文人,因早期受吕氏着作的影响,很像做过反清复明的义士。恰巧赶上八爷的家人被弘时赶出京城迁往南方。他道听途说了一些东西,就以为清朝运气到头儿了,想一鼓作气推翻大清,恢复明王朝的统治!甚至让自己的学生张熙去游说岳钟琪造反——说到岳钟琪,我倒想起一事来。据说他是岳飞的后人,为了这个,我还特在网上查过。好像说他的岳飞的第三子岳霖的后人。张熙正是凭借他的这一身份去游说他的。

  要不怎么说这古代读书的竟是书呆子呢,这岳钟琪家打从祖父起就在清廷任职。其祖父岳镇邦官至左都督、绍兴总兵;岳镇邦的长子岳升龙,也就是岳钟琪的父亲曾任四川提督;次子,岳超龙曾任天津总兵、湖南提督等职。岳钟琪本人深受康熙、雍正两朝的重用,怎么可能凭他一纸屁话就策反的了呢?!这就应了那句古话: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结果,张熙就被当场拿下了,随后又将其师曾静一体锁拿进京jiāo给皇上处置了。皇上为了剖白自己的无辜,特地把他和曾静的对话编制了一部书《大义觉迷录》,刊印成册,广发天下以驳斥那些不利于他的言论。其实,我感觉这纯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原本老百姓对宫廷内幕是一知半解的,即便是编也编不出啥花样儿来。时日一久,人心自见,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可他倒好,详详细细地把那些事说了一遍,生怕编故事的知道的不清楚,自己给人家送去N多的一手材料!唉,真不知他是聪明呢,还是糊涂!或许,他也被名利糊了眼,迷了心了!

  轻叹了一声,我避重就轻地说:“曾静、张熙之流不是已经悔过了吗?!何苦又提起那事让自己不自在。”

  “不是我想找不自在,是他们不让我自在。你是知道的,我一日睡不了几个时辰,饭食也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宫里的嫔妃总共就那么几个,大多数还是形同虚设一般。可那些人是怎么说朕的?他们说朕每日花天酒地,夜夜无女不欢。弑兄杀弟,还说朕是因为害死了自己的阿玛才登上的皇位,还因为这个bī死了自己的额娘……你说,若是换了你,你会怎么想?!朕恨不得杀尽这些混账东西,可却永远也不可能真的那样去做。你同qíng老八他们,可谁来同qíng朕?”他的神qíng显得说不出的凄厉,说不出的委屈。可是,片刻之后,他却不再那样委屈了。只见他攥着拳头吼道:“不,朕不要人同qíng,朕做这些事都是问心无愧的。活着,可以面对天下苍生,死了可以坦然面对皇阿玛和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朕没错,朕没错——”他激动地大吼着,声音是那般的高亢,神qíng是那般的庄重和豪气冲天!

  我直直地看着他,心里却复杂的很。的确,自打他当了皇帝,我的心里就开始排斥他了。尤其是八爷和九爷死后,我对他的感觉更是复杂。不是不知道他的为难,若是以前,我会很客观很理智的去面对这些事。可真的面对死亡,面对可以比拟自己亲人一般的人的死亡时,心里就只有怨恨了。如果异地而处,八爷当政,我也只会厌恶和憎恨八爷、九爷。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人天生就有同qíng弱者的喜好。即便这个弱者曾经做过十恶不赦的事。何况,在我的心里,八爷等人原本就算不上错。错的只是朝代和制度罢了,若搁在现代……现代的制度下能孕育出这般出类拔萃的男子吗?!好像还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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