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īn丽华,yīn家,南阳……如果这次是他们监守自盗,刘秀觉得自己不会再容忍的,会迅速拿下,改换南阳其他大族女子入宫,虽然他根本不想再纳世家女子入宫,但必须有南阳大族女子生出他的皇子,而且怕是不能只有一个……世家豪qiáng皇族,他是靠着他们走到了今天,可是也慢慢显出了利益掣肘,天下未定,还不是动他们的时候,以柔克刚,需慢慢图之。至于yīn家,yīn丽华没了孩子是她咎由自取,若不是他们心虚怎会让庸医所误、怎么让他再失去女儿!现在他还需要她们,刘秀觉得自己真是有必要对她们“更好的”
宫人孙氏、采女傅氏恶毒xing戾,谋害皇嗣贵人,妄图陷害皇后,贬为庶人,赐死。周齐两位御医欺上瞒下,以致耽误皇嗣xing命,夺官弃市。
yīn府正房,yīn识听到这消息便是跌坐下来,冷汗浸湿了衣襟,手里握着棋子半天没有放手。还好,他有所准备,进可攻退可守,没有一味的冒进,那孙宫人是暗地投奔过来的,他自然拿捏住了她的家人,让她死都不敢松口反咬,傅采女却是个蠢得,被挑唆几句便恨上了皇后和贵人,以为孙宫人真的是和她联手,至于那两位御医,他们本就难辞其咎,自己答应他们照顾其家人,而且他们也明白自己的手段,不敢反叛的。
yīn识庆幸之余又是十分恼怒,他料想陛下就会把人送到掖庭令手中,也收买了暗线,准备有了之前供词便是灭口,然那两个暗线都没机会下手,还有怎么贵人就血崩了呢,之前明明好好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有那徐老头,这会刘秀也一定知道妹妹的身子qíng况了,肯定会怨yīn家有所隐瞒,着实气恼。yīn识懊恼的把一盘棋子打落余地,又懊恼的一个个亲自捡回,这是二弟留下来的,他一直自己和自己对弈,便是想着那个弟弟还在身边似得。
之前他以为自己算出了陛下心意,和刘赐他们闹却闹不大,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才明白,皇帝的心思是那么能让人猜出的嘛,守拙,是自己没守住啊,以后万不可自作聪明了。不过看陛下意思也明了,还是打算用着yīn家的,只是明着这次是贵人丧女,补偿给他连跳几级的官位,可是他连番出征被已经被北地将领诟病,现在更是夺了本该是南阳邓氏的官位,皇上无异把他已经立出来了,自己想不接都不行。yīn识苦笑,连番算计总落下成……不对,yīn识低头看着棋局,不对,这局棋不对,掖庭、宫婢、徐老头……是谁在控制这一盘棋?会是,她吗?
“来人,派几个人去真定,给我查清楚……”
长秋宫,郭圣通看着儿子一板一眼的学着写字,抚着肚腹,心里一派温柔。为着她那些还没出世的孩子,她也不会让yīn丽华和yīn家现在就陷进去的,否则没了他们刘秀也会另立别人,郭圣通猜测估计很可能是邓氏或是来氏族女,她还会让yīn丽华生子的,否则刘秀还会让她生几个孩子呢?
yīn丽华放弃了本该还有救的女儿,想害自己一把,顺便博得刘秀愧疚,如今她知道了女儿其实还有救,又被查出之前对刘秀的欺骗,害人差点把整个yīn家都陷进去,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吧。而自己取走的是刘秀对他们最后的信任,她还没玩够呢,慢慢熬!
姚huáng入殿,凑在郭圣通耳边低语几句,郭圣通有些惊讶的抬头,yīn识,有这样的对手,莫说前世弟弟、从兄他们不及,便是今生她也要对他十二分佩服的了,何况前一世还有才可位列三公的yīn兴……百年世家,郭氏不及他们矣!郭圣通还不及吩咐,便听外面传来小huáng门唱和。
“皇上驾到”
郭圣通脸直接变冷,上一世自己还真的是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他啊,那一世自己爱的究竟又算什么?
“妾恭迎陛下”
“儿臣见过父皇”
刘秀听着这正统的称呼、看着一大一小恭敬却有些淡漠的脸,微笑凝在了嘴边,欢喜雀跃的心也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去。
☆、46纷绪
“妾恭迎陛下”
“儿臣见过父皇”
刘秀听着这正统的称呼、看着一大一小恭敬却有些淡漠的脸,微笑凝在了嘴边,欢喜雀跃的心也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去。
“平身”
郭圣通如往常一样亲自伺候刘秀用茶,随即带着淡淡微笑坐在旁边不语。刘秀见她这样,心中明镜似的她所为何事,有心想解释一番,但又想他不过是一刹那的怀疑,后来皆不疑她所为,且他最直接明了的qíng绪现在也只在她一人面前显示而已,她,怎就不明白?
“疆儿,给阿爹看看你写的字”刘秀笑着招呼儿子过来。
刘疆虽小也感觉出了这段时间长秋宫的气氛诡异,而且他阿爹有些日子没来看他了,心里低落,本是天天盼着父亲过来的,却总不见他来,听身边人讲到是为了那个yīn贵人生的小妹妹没了,到底是出生在皇家,虽小也明白几分阿爹和父皇终是不同的。见着父亲招呼他,虽是高兴,可还是瞟了一眼母亲,见她也在笑着,便欢喜的跑了过去,把绢帛呈上。
刘秀看了一眼表qíng笑容丝毫没有改变的妻子,心里越发沉闷,他到希望她和以前不高兴时一样发发脾气、撒撒娇就罢了呢,复又把眼神放到欢喜的儿子身上。
“不错,疆儿有进步了”又对妻子说道“通儿教的甚好“
“谢陛下夸奖,妾不敢居功”郭圣通躬身回作答,这回刘秀连脸色都沉了几分,但还是忍住了,又问着刘疆进来都学了什么,笑着给他指点字体,熬着时间到一起用膳。
食不言,寝不语,郭圣通依然给夫君儿子添汤布菜,很是贤妻良母的样子,刘疆能和父母一起用膳很是欢喜,刘秀却是吃的颇有几分食不知味,现在才意识到那一刻的怀疑让妻子伤的很深,脑中不断浮现出那日她失望伤心而又倔qiáng离去的神qíng,自己也不气了,觉得还是好生安抚比较好,这几年相处,他也知道妻子是个挺倔的小妮子,而且妻子跟着他担惊受怕、又是受了不少委屈,是他不该不信任她的,只坐在这个位子久了,他已经慢慢的不知道完全信任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了……
“阿爹安,阿娘安”刘疆一晚上都缠着刘秀讲这讲那的,困得不行了才肯行礼下去休息。
送走儿子,内殿再无别人,刘秀瞄了一眼撑着腰要站起来的妻子,赶紧凑过去扶着,“通儿当心些”
“谢陛下”
刘秀闷了半刻才道“咱们是夫妻,通儿不要和我这般客气”又摸着妻子肚腹,赶着说着“孩儿近来乖不乖啊?呵呵,通儿,他动了呢”扯西扯东还是不肯拉下脸来切入正题。
郭圣通直愣愣地盯着他,盯得刘秀眼神都想闪躲,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时辰晚了,我让人服侍你我沐浴休息,通儿不能累着,来……”
“为何你就是不肯信我”
幽幽的带着几分凄凉的声音打断了刘秀的话语,刘秀也愣住了,张着嘴想说什么敷衍安抚的话,可对上妻子凄婉的眼神说不出口了,他曾无数次说过她是他的妻子、他信任她会善待孩子和宫妃,他曾很多次的发誓立诺说过心里唯有她一人、不会因着任何人任何事伤了他们之间的qíng意,然这些都在那一刹那的怀疑眼神中变成了讽刺,变得不堪一击,刘秀心里在清楚不过。
当本能的怀疑过后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知道妻子会是这样的反应,在他面前,她的喜恶爱恨都是一目了然、从不遮掩,她对他的qíng意从真定郭府那个白雪覆盖的亭子起就已经定下、如同火焰一般炽热真挚,而他从一开始便含着欺瞒、含着虚应,他努力过,可是那样的男女qíng意他这样的人付不起,退缩过,想着转移,可是每次看着长秋宫中等着他归来的昏huáng灯光,他又不甘心,他也是血ròu之躯,少时年华除了埋在心底的鸿鹄之志也有对那书中儿女绵绵痴qíng的向往,只是后来都被光复汉室江山、做天下之主的大志掩住了,只能每每虚应,越虚应越愧疚,越愧疚越虚应……
“为何你总是不肯信我”
郭圣通幽幽的又问了一遍,透过眼前人仿佛想穿越时空、穿透yīn阳问着上一世那个一眼定qíng、爱了一生的夫君,我真的没有苛待你的后宫,真的没有亏待你的儿女,更没有害死你的刘衡、bī着yīn丽华去住什么行宫,你为何就是不肯信我?
“我,通儿,我没有,我不知道……”刘秀对着那双凄迷的眼睛忽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文叔,我有些累了”郭圣通闭眼轻声说着,睁开眼不复凄迷但带了几分泪意,“夏热酷暑难耐,妾想求陛下恩准暂往行宫避暑”
刘秀看着妻子良久才有些艰难的道“这样或许也好,现在再让他说些骗她的违心话,他说不出来了,他也要时间想想了,“明日让她们收拾一下,后日我派人送你去,疆儿,也随了你去吧。”
见着妻子这次终于没有再说谢,刘秀松了一口气,“通儿早些睡吧,我还有政务要处理”
郭圣通起身恭送他离开,望着夜空中几只萤虫飞过方回到内室休息,只是过了三更才渐渐睡去。
刘秀回首长秋宫,灯光依然,在夏夜的明亮星空下显得有几分飘渺,耳边能听到苑中虫鸣鸟啼的声音,忽的有几分想念南阳乡间的老宅,“去广德殿”
郭圣通带着儿子去了洛阳北面的行宫,刘秀没有去送,派了大批甲士护卫、宫婢、御医厨娘们跟随伺候。
耿弇大败延岑,耿况、耿舒父子抗衡彭宠,岑彭大败秦丰。
刘秀发诏书减刑释放一些囚徒免其为奴。
一日的忙碌结束,刘秀脚步下意识的便朝长秋宫走去,走到一半方想起来妻子儿子都已经去了行宫几日了,刹住脚,哦,好像是有八日了,有些烦躁的又要回广德殿,却见着一队宫婢拥着两个宫人打扮的少女往这边而来。
“妾叩见陛下”
“平身”刘秀沉声吐了两个字,看了一眼这两个宫人,姓什么他不记得了。
两个少女打扮的亮丽温婉,万般温柔的道谢起身,夕阳下照的佳人脸上都带了几分红晕,眉目含qíng的侧立一旁,姣好的面容和身姿却是一览无余。
刘秀心里哼了一声,转身走人,这已经是第几批了,他都懒得记了,透着热气的宫道更加让人烦躁。
第三日,刘秀动身巡怀县。
玉堂殿,yīn丽华再次用过了针灸和汤药,两眼无神的由江梅服侍着躺下,是她自己放弃了女儿,现在闭上眼便是和那日一样的梦境,一遍一遍的不肯饶过她,苍白的手抚摸着小衣服,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阿娘也是迫不得已的,迫不得已的,你原谅阿娘好不好?”压抑的哭声埋葬在繁华的大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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