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妻女都管不住,安敢狡辩?”来淳本yù大怒,但也知道不是训他的时候,急着喘了两下,“我来氏一族推到了yīn氏已经得了不义之名,踩着其他人家得了这个机会,依然没有回头路,如今好不容易那些人家见着事成定局,陛下又不愿意动dàng,才纷纷……若来氏有了一点把柄,又惹得陛下不满,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千方百计的谋算着取而代之?”,果断令“也不用两位御医再多添人数了,十八三日后‘病重’、五日后‘病故’,伺候她的仆婢们全部被传了病气无法医治身亡,你带着杜氏和十八棺椁回乡后便jiāo出手里管的事、安心休养吧,可有异议?”
“无”,其他人有的马上说道,有的心中不忍愣了一会儿还是符合,而来岇还傻愣愣的反应不过来,嘴唇哆嗦着,“十八,玙儿还小,她根本没病,伯父,求您饶过她吧,我愿代她受罚……”,已经被拖了下去,其他人都低下了头,心中无端的有些苍凉。
“哎!”,来淳重重一叹,“你们先是一个个的都想着做皇帝亲戚、做皇子外家,焉知那富贵哪里是那般容易得的啊!来氏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输了,别说是皇后、太子会如何,便是早先得罪的那些人家也不会再当我们是亲是友,只会落井下石,我们,真的没有回头路了!”,来淳说着停了一会,听着外面竟是下起了秋雨,而大厅之上的众人或是迷茫或是忧虑或是不以为然、还一股子冲劲,想想来歙走前给自己的密书,定了定心神,冷静到“以后来岇侄子一家该得的一样不准少,谁也不许克扣怠慢!把洛阳城和宫中近况都说来听听!”
……
“启禀陛下,来十八已死,来家人准备送棺椁回南阳”
刘秀笔都没停继续在书简上写着东西,该打他脸面的人自是死不足惜,只这来家也够迅速的,心肠也够硬
的,心中暗暗又记一笔。
禀报的人看着皇帝没有吩咐,便按着规矩要退下,刚要行礼,就听上方传来声音,“不要让皇后知道她已经死了,只说,她病重被家人送回南阳关起来了便是”
“喏”
妻子只是想帮他出气而已,决计是不想那人死的,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吧,还怀着孩子呢,免得受影响。
……
“夫人,大夫人和大老爷还是不肯吃哺食,已经几天了,这样下去,人会熬不住了”
来夫人听了下人汇报眉头紧皱,她这两天也是实在没了jīng神,毕竟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虽说是她自找的,她心中也是十分感慨,若是自己不带她入宫或许就没事了,“再去做份好的,随我再去劝劝大嫂,让小叔去劝大伯吧”,来夫人既是内疚也是不想再出事了,再次硬着头皮带着哺食前去劝说,希望大嫂这次能让她进门。
“你们怎么不在里面伺候?”来夫人来到杜氏院中,便见着两个侍婢都忐忑地立在门外,便严声质问,“不是让你们不准离开大夫人左右吗?”
“回夫人,实是大夫人又砸了所有器物、还赶了奴婢们出来,奴、奴婢们也没法子”,那大夫人太可怕了,发起怒来她们不敢近身的,再说她们心里也怕她传了十八小姐的疯癫之症。
来夫人一眼就看穿了这两人所想,这还是杜氏自己带的人呢,竟然都信了那些话、嫌弃自己主人,真真当罚!只当下听不见里面的摔打之声了,来夫人想着杜氏怕是实在没力气了,这会实在不行就qiáng行喂她些汤水、米粥也好啊,便喊道:“大嫂,是我,弟媳来看望您”,示意让人推门。
门开了,里面却是出奇的安静,来夫人心里有些不安,快速的走到内室,见chuáng帐还落下,手有些微抖的撩开chuáng帐,见着杜氏侧身面朝里躺在chuáng上不动,便叫道“大嫂?大嫂?”,见还没有反应,来夫人伸手按了下杜氏肩头,杜氏的身体落平,却是脸色发黑、嘴角、鼻孔、眼角都渗出了血迹,眼睛瞪得大大地,已然,没了鼻息……
……
“服毒自尽?”来岇披散着头发,眼睛凶狠的盯着眼前的来淳等人,“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儿吗?我妻是不满你们就这样断送玙儿xing命,是咒骂过你们不得好死,可不过觉得自己没尽到做母亲的职责,没教好她、也护不了她,可是我家中还有三子、儿媳妇腹中还有她等着抱的孙儿,她又怎么会
自尽?”,声嘶力竭,“是你们怕她说出实qíng、惹来陛下猜度厌弃、惹的族中老幼心寒,怕她心怀怨怼报复你们,才对她下了狠手对不对?”
“大堂兄,当真不是这般,真是堂嫂临终书信,上面说了她是怕十八,十八侄女泉下寂寞想去陪她,这才……”
“啪”说话得人挨了个耳光,来岇用了全身力气打过去,那人竟是被打的落了一颗牙齿,来岇也不疯魔了,居然很是冷静地对着来淳道,“假 的罢了,我妻甚爱仪容,怎会不梳洗整理一番在上路”,最主要他们夫妻感qíng颇深,他不信妻子连一言半语都不和他说就去死,什么都是这些人说的,陛下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些人已经什么都做好了,真真都是被荣华富贵迷了眼、摄了魂,什么骨ròu亲qíng都不顾了,早知今日,他一定不再支持送女入宫!
“那你想怎样?”来淳看着那双眼冷冷的问道,这是说什么他也不信了,这事也蹊跷,可是的确是杜氏自己喝了毒水死的,真不是他们害的,他也着实想不明白杜氏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说什么眼前似乎变了一个人的侄子也是不信了,而他们家尚有老婶母、下有三个儿子、两个孙子一个孙女,而且杜氏虽出身杜家旁系可也是大家出身,这要是侄子不帮着他们说,那会更麻烦……
“呵呵,呵呵呵呵,我要怎样?伯父居然肯问我要怎样了?我求你放过玙儿时你怎么不问我?”,来岇现在觉得便是杀了这些人都不解气,可是他还有老母、有儿孙,他不能打翻来氏这一整条船,他不像这些人那样铁石心肠,做不到见着那些同族的妇孺去死,“我要你栽培我长子做下一任家主,要你们安排我次子出仕,三子接手我在族中的差事,族内份例我们这一房涨三成,宫中来美人动向都要与我商量,那玳瑁一家还jiāo还于我”,宫里的侄女也是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他倒要让她看看她越过自己连上这些人又能怎样,最后哽咽厉声道“要给玙儿和我妻风光大葬,族中老幼都要去送葬!你,在家中给她们披麻戴孝!你们若不同意,那就报官吧,让所有事qíng大白于人前,我还有什么怕的”一一扫过眼前的人记住,总有一天他的子孙出息了,他定要他们陪葬。
……
郭圣通在长秋宫便养胎便听着来家陆续传来的密报,来家里吵吵囔囔的还没有定论,外人却只知晓他家夫人因着小姐重病无救、也伤心的拖垮了身子跟着去了,没有别的风声传去来,倒也有几分佩服,现在已经扶着棺椁回乡了,来淳差点被来岇那句披麻戴孝气吐血,
也还没都松口,还暗中查找杜氏死因,那毒却是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中毒的,把杜氏伺候的人审了个遍也没有收获。
郭圣通一笑,这个杜氏也是爱美的,初来洛阳怎么也不会放过洛阳最新流行的胭脂妆容之类的,她从决定让来十八进宫看望来十九便布了这局,那毒更是下在了杜氏在洛阳买到的新奇胭脂上面,慢xing的,算计好了药量,等着到时辰发作,胭脂早在来十八进宫之前就让来府中的密人给偷偷换了,毫无根据可查,当日来十八遇见刘苍也不是偶然的,葛巾和那人都算计好时间的,便是她不自己惊吓着也会让她惹上刘苍的、踩了刘秀伤疤的。有那么大心思,就要玩得起,死了也是自己找的。
来岇知道他一个人也做不了那些主,就往来砍价呢,来氏知qíng人也从中劝和,就这么乱和着回了南阳,会接着乱下去的。
刘秀听到消息,只是挑挑眉,装不知道了,反正那来十八也不是他下令杀的,他们家内部争权更不关他的事,他现在每日等着陇西战报呢。
……
邓府中,邓禹烧掉了密信,看着那火一点一点熄灭,心中甚是遗憾,这次又没有拿到她的真凭实据,但是更肯定了当日yīn识给他密信上的话,这人布局很大、势力已经延展的很深,可惜就是没有凭证,他不敢不能冒然奏于陛下知晓,疏不间亲,刘秀怕是当他另有所图呢,哎,且看下一招吧,闭眼凝思,猜她下次从哪里入手。
……
陇西西城,隗嚣兵将刚打退了吴汉和岑彭大军的又一轮凶猛进攻,看伤的看伤,清点的清点,虽说是打退了汉军,可是无论是兵还是将脸上都没有喜气,甚是低迷,谁知道能不能挡住下一轮的进攻啊?看着将军府方向,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将军府中,隗嚣刚和众将商议完,挥退众人,如今没有了外人,便不在qiáng撑着,放松很是疲惫的肩膀,伸手揉揉微疼的额头,心底问着自己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等到王元、周宗的救兵,便是等到,公孙述又能派多少救兵给他,外面吴汉大军刚得了运来的一批粮糙,本来有些疲敝的军士如今又恢复了士气,和他们这边因着刘秀离开高兴了一段时期又士气低迷正相反了,他手下将军出了去搬救兵的、打散的、战死的,余下的自打出了那两个叛徒更是越发的心中不满,这样早晚得出事……
“大王,哺食好了,您好歹用些吧,老奴求您了”
隗嚣没有睁眼,
知道是自己心腹管事杨弶,上次的事多亏了他告发才不致自己的侍卫令得逞,对他也是越发信任,抬起手道,“罢了,呈上来吧”,便听到他欢喜的答喏,像是得了奖赏似得摆饭,隗嚣心中一叹,他身边终是还有忠心可靠之人啊,看着杨弶亲自试食,赞许了几句,自己也放心启用,刚吃了一口饭,外面侍卫又报晁山将军问今夜口令,隗嚣说了“忠心”二字,他们兄弟对自己也是极为忠心的,念着当年自己曾救他们一族五十多人于盗匪之手、带着族人奴仆家财投靠,这些年随着自己也是出生入死,更是几次舍命相救,跟随自己困在这西城,也是毫无怨言,言未报救命之恩、知遇之恩虽死无憾,他先时不太放心他们兄弟,如今倒是放心多了,板dàng识忠臣啊!
杨弶听着那两个字心头一dàng,一阵羞耻泛上,但是看着隗嚣把哺食用了大半,心下一横,良心算什么,哪里比得过荣华富贵重要!
52书库推荐浏览: 江上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