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昀脸色微红,直到跟着弘晖回了阿哥所住处,进了屋,弘昀才展了笑颜,给弘晖道谢,“谢谢大哥。”他知道,虽然弘晖看似身子不壮实,但其实大哥身子骨好得很,怕夜风寒凉的,唯有自己这个体弱的弟弟。
“先慢些谢我。”弘晖正了脸色,在正位坐下,“今日虽是我生辰,晚膳时又许你陪我小酌了几杯,不过,你的功课,依然不能怠慢了,先让人给你备些醒酒茶,等过会儿,我再考你些问题,答不好,是不会轻饶的。”说得很是严肃。
只是,弘昀脸上不见丝毫不安,依旧留着浓浓笑意,“大哥护佑弟弟,些微小处都替弟弟想着,弟弟心中暖了,自然要谢谢大哥的。”如今面对弘晖这个嫡出大哥,弘昀已经坦然多了,十足的是个敬爱哥哥的弟弟,“再者,大哥总是花了十分的心思督促弟弟的功课,让大哥劳心费神,弘昀还得谢谢大哥。若是弘昀做得不好,让大哥失望了,别说大哥要罚,就是弟弟自个儿心里也过意不去的。”这确实是心里话,虽然有些讨好的嫌疑,但弘昀自己知道,是实话,大哥的这一份护佑,让弘昀暗暗发誓,用一辈子来报答大哥的qíng义。
弘昀曾经失去过,如今又从弘晖这里得到了一份如此真诚的,哪怕弘昀也能猜到,皇家的兄弟qíng总免不了几分算计,但只要弘晖对自己好,弘昀就认定了弘晖这个大哥。
弘晖没忍住,绷不住终于还是笑骂了,“你小子,从哪儿学的一套一套的,得儿,这么会说话,这阵子,得空的时候,多去景仁宫给额娘请安,陪着额娘说说话、解解闷,把卿和也一起带上。”让额娘那儿热闹些,总是好的。
“是,弟弟晓得。”弘昀心想,定是大哥忙于监国,朝事繁忙,而大哥一直是个顶孝顺的,所以才叮嘱自己要与卿和多在皇额娘跟前尽孝。孝敬皇额娘,原就是皇子本分,现下又听大哥如此郑重嘱咐,弘昀当然是尽心尽力的。
虽然弘昀也懂事听话,不过弘晖还是仔仔细细查问了弟弟的功课,当然,弘昀的学问的确是好的,“不错,难怪上书房先生也说你的功课是好的,的确是用心了。”弘晖并不会吝啬夸赞,“只是,我并不曾想让你做与三伯那般的学问人。”
弘昀一愣,有些不解,却也没急着追问,只等弘晖解释。
看着弘昀颇为稳重的样子,弘晖点点头,“阿玛子嗣不丰,如今,算上最小的弘历弘昼两个,总共也才是兄弟六个。弘时虽与你是一母同胞的,可打小瞧那xing子,显然是不顶用的,还有那个五阿哥弘历,三岁了,听说钮钴禄氏平日里看的紧,当初五阿哥刚会开口讲话的时候便就教着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了。”
弘昀没敢cha话,只是从弘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用意,早知大哥不喜三弟弘时,却不想,大哥更不喜那个弘历,虽然弘晖没有明言,可大哥那话,听着可满是讽刺不屑的。
在弘晖眼里,那个钮钴禄氏,俨然就是当年李氏的翻版,紧紧拽着亲儿子不松手,索xing,皇后也不是非得占着所有庶出的儿子,如今养在景仁宫的,唯有耿氏所出的小六弘昼。
“将来,弘历若是想要做个三伯父那样的读书人,也就罢了。”弘晖点到为止,并不打算多说,只是弘昀听着,心中微微一紧,也明白了,在大哥的眼中,将来这位五阿哥唯有这一条路,是活路了。
“弟弟愚钝,大哥是想让弟弟跟着……十二叔多学着点?”弘昀心中思量,在弘晖鼓励的眼神下,将猜测说了出来,既然不让学三伯那样的,弘昀自知没法子学七叔的骁勇善战,也难学十三叔的豁达侠义。
弘晖嘴角一勾,“你小子可不愚钝,反而,聪明得紧!哈哈!”弘晖笑得很是畅快,弘昀这小子,的确是一点就通、举一反三的好料子,“你也快要十四了,阿玛有跟我提过,索xing,这阵子你便开始跟着十二叔在工部先学着办差。”
弘昀认真地点头应是,脸上很是几分期盼,毕竟,长大了,身子骨也渐渐好起来,弘昀是希望能够有一番成就的,虽然往日里也没见十二叔如何能耐,但看着近日大哥对十二叔的信任和倚重,弘昀不傻,也明白十二叔定是四爷看重的人。
“去了工部,我会让十二叔让你从小事学起,别想着一口吃成个胖子,你的xing子,难免还是容易急躁,给我牢记着,遇事多思量,实在不懂的、拿不定主意的,多跟十二叔请教,或者来找我也好,就是不许擅自鲁莽了,听见没?”弘晖仔细叮嘱着,自从上一次四爷将十二胤裪推了出来,弘晖留心到,那位十二爷是个人物,尤其善于朝事内政,真是个贤王的料。
弘昀的xing子,终究难免有几分年幼时的影响,时而总是偏执、偏激了些。
听大哥认真训话,弘昀不敢怠慢,敛神,收起笑,沉声道,“弟弟谨遵大哥教诲,不敢放肆。”也就小时候有过几次冲动,说过几句狠话,那也是冲着生母李氏和府里的一些不长眼的奴才去的,怎么的大哥总是抓着不放呢?弘昀无奈,又不敢辩解。
弘晖从宫里回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今夜趁着机会把弘昀的事儿安排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弘昀长大了,试着办差,跟在十二身边总是不错的,至于额娘也曾提起给弘昀房里安排个女人之类的,弘晖却是劝着额娘缓下了,弘昀小子身子才稍见好,还是再多养着些才好。
然而,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弘晖经过隔壁和郡王府的时候,就发现八爷府里头灯火亮堂,隐隐有些人声嘈杂的样子,弘晖本是不打算多管闲事的,可心里头有一股不详预感,到底还是让随行的奴才去问了句,哪知,竟是说八爷府上的小阿哥没了……
弘晖一惊,弘旺夭折?那孩子是刚满的六岁吧?一直听说养得很好,怎么会突然?
还来不及思量,弘晖已经移步朝着八爷府上去了,见了八爷的时候,才发现,这男人何时有过这般颓废的模样,全然没了往日里的温文尔雅、皇家风范。
弘旺,已经没气了。
如今在郡王府住着的良太妃,也是一脸伤心悲痛的模样,八爷胤禩更是面色憔悴,眼底又泛着yīn厉的光芒,这会儿子,见了弘晖来,索xing是懒得招呼了,连场面话都省了,当年老八被康熙爷厌弃的时候,也就这般落魄吧,或许今日的模样更甚。
“都出去。”八爷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打发了一gān奴才,又对着良太妃劝道,“额娘,您也累了,快些去歇着吧,您若是再有什么,儿子……儿子……”
良太妃点头,看了一旁的弘晖一眼,又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儿子,无奈,叹息一声,在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这一晚,像是又老了许多。
弘晖看着八爷抱起弘旺,张了张嘴,又不知如何说?哎,四爷离京,竟然出了这事,弘晖隐隐猜到了几分,却不愿去捅破,也有些懊悔,自己终究是疏忽了那些东西,也不知弥补还来不来得及?
而眼前这样的八爷,弘晖是第一次见。
“弘晖,你给我一句实话,这是不是老四的意思?他非得要赶尽杀绝吗?”八爷满声都是恨,恨得咬牙切齿,只是,八爷却是整个眼眶都湿润了。
弘晖心中一凛,整了整思绪,温和的声音才响起,却格外的坚定,不容置疑,“八叔请慎言,阿玛御驾亲征,没这功夫与您谋计这些。”
“哼!老四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八爷显然不信弘晖的这话,“御驾亲征?我帮着他尽心尽力筹备粮糙,他呢?卸磨杀驴的事,怎么gān不出来!”老四是皇帝,既然将粮糙差事给了自己,胤禩用心做了,还为此得罪了不少权贵,至如今,心寒极了。
四爷让胤禩负责粮糙,早在征战之前就派出和郡王出京,只是,等到粮糙具备的时候,四爷却又下了一道旨意,把老八调回京城,粮糙的差事也转jiāo给了十四胤祯,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雍正爷qiáng权,将八爷到手的功劳,转眼送到了亲弟弟十四手中。
四爷对老八,心底是有疙瘩的。
八爷心中本就不满,如今才回京几天,好好的独子居然没了?
弘晖皱眉,不满于老八对四爷的指控,弘晖心中并非丝毫不怀疑是四爷的手段,只是,这个时候,弘晖不会显露半分,“这件事,本王会给你一个jiāo代,也希望和郡王你好自为之。”即便动容于八爷爱子心切,但这并不表示弘晖允许老八诋毁四爷,老八话中对四爷的不敬,也惹得弘晖不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老四的好儿子,不愧是老四的好儿子啊……”胤禩大笑,又很是悲切,更有几分疯狂。
弘晖心下一沉,“我爱新觉罗弘晖,言出必行,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虽然不怕老八,但弘晖不希望在监国期间,大动gān戈,“八叔,再信我一次,好不好?”软了些语气。
胤禩盯着弘晖看了许久,“好。”这事,不会善罢甘休。
77、八爷郁愤年家苟且
卿和等到夜半的时候,这才看见弘晖回来,“哥,是出什么事了?”小孩儿敏锐,他又并非真的是年幼稚子,卿和自然能看得出,哥哥弘晖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今儿个是哥哥生辰,何事扰了哥哥雅兴?
“你怎么还没歇着?快回房去。”这大半夜的,还呆在书房是怎么一回事?弘晖挥手想把卿和打发了,好不容易把隔壁府上八爷暂时安抚了,弘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卿和这才看见跟着弘晖一起的还有顺子,只是这个时候,顺子一张脸显得有些惨白,“哥,你还说我呢!你不也还没歇着吗?明儿一早准还有一堆事儿等着你……”监国可不是闹着玩的。
弘晖没再搭话,一旁顺子瞧了,赶紧小声劝着几句,好不容易把卿和给劝走了,顺子心中甚是不安,“主子,奴才……”想要请罪,却被弘晖一个抬手示意,打断了,顺子跪着,进退两难。
“我怎么吩咐你的?”弘晖并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只是面对顺子这样忠心耿耿跟着自己多年的,总是宽容些的,何况,弘晖也并不认为顺子有错,自然不希望顺子自乱了阵脚。单是定力这一点,果然还是四爷身边的苏培盛厉害些,处变不惊十分难得,弘晖是期望顺子早些把苏培盛的那些个道道学个全。
顺子一愣,随后镇定了心神,才斟酌着开口,“主子吩咐,要奴才把王府打理妥当。”这么一答,顺子眼中一亮,似乎能够体会弘晖的用心了,“奴才不敢越权擅管宫中事务。”好些年的历练,再过些年,顺子将来不一定会比苏培盛差,只是如今还欠些火候。
52书库推荐浏览: 亦人 宫斗文 清穿 父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