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发财,分明是破财,七巧这张嘴才叫厉害啊。
华灼噗哧一笑,看着华炯的脸色由紫转黑,赶紧拉着七巧快步离去。
“小姐,咱们还去怡阁?”跑了一阵,七巧发现又走回了原路,连忙问道。
华灼点点头,道:“二堂嫂虽不在,但去借条裙子,丫环们也是做得主的。”
七巧一想也是,此时已经夜了,再派人回去取衣裳,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候,而荣昌堂里,除了华烟,也只有梁氏最年轻,衣裳用色,款式是小姐能穿的,虽说可能会有些不合身,但只要用针线略改一改,不消片刻就能上身了。
在梁氏那里借了件同样是月白儿色的非褶裙,略改了改,刚换上身,得到丫环禀报的梁氏就匆匆赶了回来,进门便道:“好端端地怎么把裙子弄脏了,大年夜的,这可是晦气。”华灼忙施了一礼,道:“都是我不小心,蹭到树上了,惊动了二堂嫂,不能玩得尽兴,倒是我的错。”
梁氏拿起换下的裙子一看,顿时好似笑非笑,道:“这哪儿是蹭的,你替谁遮掩呢。”
华灼也笑了,道:“瞒不过二堂嫂,只是拿人手软,好歹替他担代着些。”一边说一边从七巧手里拿过钱袋,打开来给梁氏看了一眼。
梁氏的眼珠子顿时瞪圆了,拍脚大笑,道:“谁招了你,那才真叫倒霉。不过这日子里被人算计,总还是晦气。”
她四下看了看,从架上取下一只装饰用的白底青花双鱼纹瓷盘,递给华灼,道:“摔了它,取个岁岁平安的吉兆,用这法子去晦气最好了。”
华灼见那瓷盘jīng美无比,不由得道:“这样的好东西,二堂嫂也舍得?”
“让你摔就摔,罗嗦什么。”梁氏瞪了她一眼。
华灼也不再客气,接过瓷盘,用力一摔,无巧不巧,正碎成了五瓣,梁氏又啊了一声,笑道:“这可是吉数,恭喜八妹妹,只怕是喜事近了。”
五瓣者,梅也,梅者,媒也。
华灼脸色一红,道:“二嫂子休要胡说。”心里却是禁不住喜滋滋的,五瓣,这可是真正的吉兆呀。
“是不是胡说,咱们日后见分晓。”梁氏起身叫了丫环进来,把地上打扫gān净,然后抓起华灼的手,道:“我来时手气正好,这一走,只怕运气要转了,你刚得了吉兆,快快陪我去,帮我把远气再转回来。”
华灼也不推脱,便随她去了。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转眼子时到,新旧jiāo替的那一刻,荣昌堂上下都齐聚一堂,男外女内,齐齐给老祖宗跪拜恭贺新chūn。
华灼是小辈儿,落在了最后,正在磕头的时候,忽得听前面传来几声惊呼,然后便听人喊道:“不好了,梁少奶奶晕倒了。”
瞬间乱成了一团,华灼心下一沉,先前玩叶子戏的时候,梁氏还好好的,怎么这节骨眼上,突然晕了?辞旧迎新之际,这可是触霉头的事啊。她打眼儿一转,已瞧见老祖宗面露不悦之色,惠氏还算镇定,正指挥人扶梁氏到内室休息,又派人去请大夫,小惠氏虽跟在后面瞎忙乎,可那眼神儿,怎么看都透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华灼有心跟过去看看梁氏,被方氏一把拉住,使了眼色,低声道:“先看看再说,未见得是祸。”
华灼愕然。
方氏却是不动声色,也没有替女儿解惑的意思,这话不大好说,其实先前团圆宴的时候,她注意到梁氏多捡些酸菜儿吃,此时见她忽地晕了,未免有些巧合了。再暗暗看了明氏,见她虽是满脸急色,但并没有十分担忧的样子,基本上就能肯定几分了。
这是一出之前就准备好的戏,当然,要确认还得等大夫来了才行。
虽然心里有些担忧,但方氏不让她动。华灼也只好qiáng忍着,站在一角看着养身堂里人来人往,听着一些人有意无意地数落着梁少奶奶招晦气。
大夫来得很快,虽然除夕夜很少有大夫肯出诊,但荣昌堂派人来请,软轿来软轿去,再加上分量十足的出诊金,也没几个大夫能抗得住。一诊脉,再一问,然后恭喜声就传了出来。
“梁少奶奶有喜了!”
当梁氏的贴身丫环出来报喜讯时,整个养身堂里顿时静了一静,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惠氏脸色一片铁青,狠狠地瞪向了小惠氏,这个儿媳妇娶回来好几年,肚皮一点响动也没有,如今竟让庶子的媳妇抢了先。
有些脑子灵活的管事妈妈想上前道喜,可是一看惠氏的脸色,便没人动弹了,先瞧瞧风头再说,此时头一个出来道喜,不是平白得罪了大夫人么。
“恭喜老祖宗,辞旧迎新之际,又添子添孙,真是难得的双喜临门,老祖宗福寿绵延,荣昌堂长盛不衰,后继有人了。”
这个时候,方氏站了出来,她不是荣昌堂的人,自然不用看惠氏脸色,而且明氏母子俩对荣安堂有大恩qíng,更是结了盟的,此时不帮衬一把,什么时候帮衬。
第279章 择婿标准
“同喜同喜。”
老祖宗终于笑容满面,虽然不是嫡曾长孙,但也一样是她的曾孙,这个孩子一出世,荣昌堂就是四世司堂,这是家业昌盛、子孙兴旺的福兆呀。
但惠氏和小惠氏却是脸色更难看,什么叫后继有人,她们长子嫡孙这一脉生出的孩子,才能叫做后继有人,可眼下老祖宗这么高兴,她们也不好说出败兴的话,小惠氏更是心里发虚,好在惠氏眼下也顾不上修理她,只勉qiáng笑道:“快叫人抬了软骄来,送二媳妇回怡阁好生休养,以后可万万熬不得夜了。”
又是一通折腾,梁氏被抬了回去,明氏也借口要照顾她,跟着去了,剩下的人再怎么顾忌惠氏,也还是对老祖宗奉承上了,这个说“老祖宗好福气”那个说“梁少奶奶也是好福气”倒是没人敢说那孩子凑在这新旧jiāo替的当口赶看来了,也是极好的福气。
外面爆竹声再次大作,几乎惊动了整个京城,老祖宗嘴上说着这声音吵得人不得安生,心里已是认定这分明是为荣昌堂添子添孙而来的恭祝。
热闹了半个多时辰后,大家伙儿也就渐渐散了,子时已过,新年到来,明儿是初一,还要赶着进庙烧头香,得紧着些时候眯一会儿眼。
方氏拉着华灼悄悄地出来了,除夕夜没有宵禁,她们母女两个径直回了太液池日宅,半路上方氏却笑道:“如何,瞧明白没有?”
华灼听到丫环出来禀报梁氏有喜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恍悟了,此时听母亲问起,便道:“娘怎么知道二堂嫂有了身孕?”
她之前还跟梁氏在一起玩叶子戏,一点儿征兆也没有察觉呀。当然,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也没有生孩子的经验瞧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等你以后当了娘,自然就晓得。”方氏没在这方面多提,却转而又问道:“你可瞧明白为什么她非要在这个时候晕倒?”
华灼撇撇嘴,道:“自然是讨老祖宗的欢心。”
老人家嘛,有了儿子就盼孙子,有了孙子就盼重孙,当然,盼来盼去,盼的都是嫡出的孙子、重孙,庶出的就没那么喜欢了,早晚都是要扫地出门的货,可是梁氏选的时机太好了正是除夕之夜,将近子时旧年将去,新年即至,这当口,传出了喜讯简直就是锦上添花,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就先已经讨到了最大的吉兆,博得了主母的喜欢。
当然,老祖宗会那么高兴,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长孙成婚几年,膝下一直无子,可以想像,梁氏有孕小惠氏的日子就难过了,这几年她仗了婆婆的威风,一直没让丈夫房中纳妾,往后恐怕就是惠氏也不会再容忍下去少不得要往儿子屋里塞人,老祖宗盼着嫡曾孙也要塞人,到时候荣昌堂长房那边,不要太热闹才好。
方氏道:“你既然明白,便跟你二堂嫂学着些,以后嫁了人,一些无伤大雅的手段,只要能讨得公婆欢心,使一使也无关紧要,千万别跟你爹爹学,他总说做人要方正,不该使手段,迂得让人恨不得拿木头敲他的脑袋。”
华灼噗哧一笑,见方氏一眼瞪来,连忙敛眉垂目,表示记下了。
方氏便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为人媳妇的事实,其实她自己都没实践过,她嫁入荣安堂的时候,上头早就没有公婆了,这些话,还都是当年她出嫁前,方老夫人叮嘱她的,虽是没用上过,可是方氏一直记在心里,就是为了将来再教导给自己的女儿。只是管用不管用,方氏心里是没底的,所以她才让华灼跟梁氏学着点,今天这一出,梁氏的手段使得可是漂亮极了。
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反正方氏也没打算去佛光寺争头炷香,荣昌堂那边也拜过年了,京里又没有其他亲戚要来往,索xing就和女儿补足了觉,倒是碧玺一早就得了吩咐,天一亮就往庄府去了。
直到过了晌午,方氏才不紧不慢地带着华灼往佛光寺去,半道上就被熙攘的人群bī下了马车,不得不步行前往。
“护国圣地,若不虚传呀……”方氏很是感叹了一番。
她当年是在京中与华顼拜堂成亲的,虽也算是来过京中,但却无缘到佛光寺一游,因为成婚后不久,华顼就被外放为官,她也跟了去,京中贵人们每年的大年初一争相往佛光寺烧头香的盛况,也只是耳闻,当时颇觉得有些夸张,今日亲身而至,才知不但不是夸张,而且是有过之而无及,大街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乎也落足之地也没有。
“娘,不如咱们晚几日再来……”华灼也有此傻眼,看这qíng景,就算让她走到了佛光寺,能不能见到枯月大师也还是未知之数。
“既来了,岂有半途转回去的道理,就算不为了拜见枯月大师,也要诚心烧炷香,替你求段好姻缘。”方氏瞪了女儿一眼,既然迈出了第一步,就不能半途而废,她是很在意这个兆头的,总觉得若是出师就不利,这桩婚事说不定就泡汤了。
华灼只得硬着头皮,正准备跟着方氏挤入人群,忽听得身后隐约似乎有人在喊,她回头一瞧,便看到碧玺正在人群里拼命向她招手,只是人多,一时半刻她不但挤不过来,反而还被人群带着往拼了。
“娘,你看,是碧玺。”
她一面拉住母亲,一面派了两个下人去把碧玺从人群里捞出。
“夫人、小姐……”碧玺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左右看看,低声道:“我家二少爷听说夫人今日便要前往佛光寺,特地出来迎候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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