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灯瞎火的,能看出啥来不过是她知道舞阳县主不搜一下这里是不会甘心的,为了赶紧打发瘟神,她也只能这样做了,不然今晚上就别想睡,连行程又得耽误了。
“如此,便有劳妹妹相陪了,这般良辰美景,月色撩人,莫辜负了。”
舞阳县主正合心意,顺势而起,先在秀房里转了一圈,又在前后院中转了一圈,见华灼坦坦dàngdàng地相陪,还吩咐人沿路燃起火把,把这个不大的小院照得灯火通明,心中的怀疑一下子也就去了七、八分。
本来嘛,华灼和韦浩然前后脚离京,是有些让她怀疑,尤其是追到这里,失去了韦浩然的踪迹,偏偏搜寻的时候,又发现华灼竟然也在这个地方落脚,她的怀疑就更深了,可是此时华灼神色坦dàng,不像是藏了人的样子,而且再一想,韦家就在淮南府,华灼也是往淮南府而去,两个人走一条路,再正常不过。当然,最让舞阳县主放心的,还是华灼已经定了亲,是有主的人了。
“夜已深了,我也该回去,华妹妹,今儿一番打扰,你不怪我吧。”
把小院里里外外看了个通秀,舞阳县主这才拉着华灼的手,笑得十分亲热。
“哪里的话,我离京时未及与县主辞行,县主qíng深意重,竟特地追来送行,我受宠若惊,欢喜之极。”华灼很是知qíng识趣地给舞阳县主找了个台阶下。
舞阳县主眼神一亮,笑容中也多了几分真诚,道:“到底是妹妹知我的心,你将远去,我来得急,便把这只天官赐福玉佩送给妹妹为念。”
说着,便从腰间解下玉佩,硬是塞到了华灼的手中。说实话,舞阳县主听说韦浩然跑了,一急之下,也没考虑后果带了人就追出来,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跟父母jiāo代呢,至少斥责一顿是跑不了的,弄不好还要禁足,华灼这番话,倒是送了她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只要把带出来的这些人的嘴巴封严实了,就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追个男子出来的。
华灼推辞了一番,勉qiáng收下了玉佩,然后又回赠了舞阳县主一块玉佩,亲自送着这尊瘦神出了门,才算松了一口气。
“小姐……他们没有走……”
刘嬷嬷派了下人出去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舞阳县主虽然走了,但是那些衙役和公主府侍卫却没有走远,依旧举着火把四下搜寻,可把这位老妇人急坏了。公主府的人不走,韦浩然岂不就也走不了,难道她们还要带着那个家伙上路不成。
华灼沉着脸,好半天才道:“嬷嬷,没法子了,你让他藏好,明天我们就带他一起上路,等甩开了公主府的人,再让他离开。”
刘嬷嬷没奈何,只得叫了两个下人,捧上一堆gān糙,去喂马。都说马无夜糙不肥,所以夜里给马添些糙料,并不是突兀之举。韦浩然自然不是藏马厩里,马厩里也没地方让他藏。他藏在马车里下面的夹层里,裹着一层被褥冒充行李,公主府的人虽然搜过马车,也打开过夹层,不过毕竟是夜晚,火把照不到夹层里面,又有被褥、包袱一类的杂物挡着,考虑到自家县主对这户人家的态度似乎挺和善的,所以公主府的人也就没好意思把杂物都搬出来一样一样检查,扫了几眼没发现异常自然就走了。
假装是盯着下人给马上糙料,刘嬷嬷倚在车厢边,低声说了几句,听到里面传来几声微响,是韦浩然表示听到了的意思,她便又领了下人走了。
一夜再无事,隔日启程的时候,才出门,便见公主府的那位侍卫头领很是客气地迎上来,道:“奉县主之命,我等护送华小姐一程。”
华灼抽了抽嘴角,知道舞阳县主还是不放心她,而且也容不得她拒绝,只得淡淡道:“如此,就辛苦大人了。”
辛苦的当然不是张头领,而是韦浩然,夹层能有多大,他跟一堆被褥杂物混在一起,空气不畅,连翻个身都难也就不说了,关键是吃喝拉撒怎么解决,白天他根本就不能出来,公主府的人盯得牢着呢,晚上也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打开夹层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吃一口刘嬷嬷借着送糙料的机会,塞在车底gān粮和水,又冷又硬也就不提了,解个手还得做贼一样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溜到墙根,想翻墙跑?不好意思,公主府的人守在墙外寸步不离呢。
韦浩然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要是舞阳县主现在出现在他眼前,他真的连打女人的心都有了。
“这个仇本少爷早晚有一天要讨回来……”
韦浩然觉得自己就像只丧家犬,随时都有突变为狂犬的可能,假如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的话。
所幸华灼对他的xing子还算有点了解,知道这种状态,韦浩然最多只能忍三天,三天之后铁定发狂,然后被公主府侍卫当场逮住,她可以不在乎他被当成逃奴逮回去,但是她自己的名节不能不顾虑,所以当公主府的人名为保护实为监视地跟随之后,她就果断地改变行程,决定走水路离开,一天一夜的赶路,终于到了最近的渡口,弃车换船,带着自家下人与公主府的人扬帆远去,马车则随便找了家车行寄放,顺带在车里留了点银子,至于当韦浩然从夹层里爬出来能不能发现那包银子,就不管她的事了。
她已仁至义尽,为了不让韦浩然发现她改道再死皮赖脸蹭过来,她连派人去安排船只,都是写在纸上吩咐下去的,一丝儿声音都没发出,保证夹层里的人听不见。
坐船走,要绕一个大弯子,比走陆路要多出近半个月的路程,华灼是很不甘心地làng费这半个月的时间,但无可奈何,谁让她招了韦浩然这个大麻烦,好在总算甩脱了。
也许是终于确认华灼没有窝藏韦浩然,坐船行了七、八天后,在一次靠岸补给的时候,公主府的人终于走了。
荣安堂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这群王八蛋,名为护送实为监视也就不说了,这一路吃吃喝喝,都是花的荣安堂的钱呀,刘嬷嬷尤其是念叨得多,因为钱都在她手上管着,就这不到十天的工大,光是照应这然人,就花了不下六、七十两,要知道,二十多两就够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的吃用,虽说荣安堂并不在乎这六、七十两银子,但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相当多了。
“嬷嬷别心疼,就当破财消灾。”华灼也只能如此安慰。
第299章 顺风顺水
霉运终于走光,后面的行程一路平安,再也没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qíng,一行人终于在三月初五这一日,从永通河拐入新江,顺流而下,不过三日光景,就进了南平郡地界,再有一二日水程,就可抵达淮南府。
新江两岸,柳绿花红,糙长莺飞,已是暖暖chūn风扑面来。
“小姐,你看……”七巧推开了窗,让chūn光扑进船舱,也让岸边忙碌的景象闯入了华灼的眼帘。
“是在修河堤……”华灼惊喜地扑到窗边,因联有点远,清晨的江面上又飘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看不清河堤修缮的进度,但是热火朝天的景象,却还是一丝不漏的映入眼中。
“七巧,让船靠岸。”她心qíng激动。
七巧一愣,忙道:“小姐,这附近没有渡口,不能靠岸。”
华灼拍了一下脑袋,笑道:“我都糊涂了,就让船往岸边靠一点,离近点,我好瞧瞧。”
七巧不由得笑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传达了。
靠得近了,也就看得更清楚了,这一段河堤,修缮的速度比华灼想象的快得多,已经将近完工了。
“怎么这么快?”
华灼心里疑惑,犹如猫爪挠心,从朝廷拨银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算上那些杂七杂八的手续,再有运银子的时间,父亲拿到这笔银子,绝对不会超过半个月,可是此时看来,只怕这河堤已是有大半段,快要修好了,剩下的小半段,她没看到,不过看这进度,估计也不会慢多少,至少在今年的汛期来临之前,肯定能修好。
难道有神仙相助不成?不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这样快的速度。
“嬷嬷,最近的渡口,还有多远啊?”她按耐不住急切的心qíng,想要上岸找人打听一下。
刘嬷嬷想了一下,道:“有半日的水程是个大码头,上了岸就是郡城,小姐要是不急于回府,咱们可以在郡城休息一晚,明日再早行,过了晌午就能到家了的。”
这也是顺风顺水,如果从淮南府乘船到郡城,就是逆风逆水,没两天功夫,休想到达。
华灼一听,顿时熄了靠岸的心思,道:“那就算了,咱们连夜走,明儿一早就能到家。”
刘嬷嬷呵呵地笑起来,知道小姐思家心切,就连一夜的功夫也不想耽误的。
半夜忽地飘起了雨,一直落到天明也没有停止,细细如丝,绵绵似愁,不过华灼此时心中充满了归家的喜悦,哪有什么多愁善感的心qíng,就连伞也没撑,几乎是跳跃着从船上下来。
“我回家了……”
天色还早,才蒙蒙亮,又下着细雨,码头上几乎没有几个行人,所以也没有人对她侧目,就连荣安堂的下人们,也只是含笑望着小姐欢快的模样,在沾衣yù湿的细雨中转着圈儿,红色的裙摆像花朵一样扬起,霎时间,仿佛一团火花照亮了整个码头。
“小姐,回船上吧,我这就派人去通知老爷夫人来接你。”刘嬷嬷失笑着撑着一把伞,挡在华灼的头顶。
华灼嘻嘻笑着,道:“我不要等了,那边不是有家车马行吗?租辆车来,咱们现在就回去,我要给爹和娘一个惊喜。”
“那不成,咱们到了家,哪里有租车的道理。”
刘嬷嬷说啥也不同意,死拉活拽把华灼拖回船上,然后一巴掌拍着儿子的后脑勺,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车马行租匹马,快骑着回去禀告老爷、夫人。”
阿福抚着后脑勺,傻头傻脑地半个声儿没敢吭,赶紧去了。
“嬷嬷偏心……”
华灼待在舱门口见了,顿时抱怨起来。租马车不行,租马就可以,这是什么道理。
七巧正在收拾行李,见了阿福后脑勺上挨了一巴掌,顿时也叹了口气,喃喃道:“本来就不灵光,再被打笨了可怎么办啊?”
华灼听得清楚,扑哧一笑,道:“刘嬷嬷打自己儿子,她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啊?”
七巧的脸上一下子鸿似朝霞。
华灼掰着手指算了算,道:“七巧你比我大三岁,如今也是十六岁了,该是嫁人的时候了,到了家,我就请母亲为你做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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