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谋略_瑾瑜【完结+番外】(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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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以给他搓背、按摩双腿来诱哄他,好说歹说,到底哄得他不甚qíng愿的答应了,但仍占足了手上的便宜,才抱着她闷闷的睡着了。

  孔琉玥因此得以一夜好睡,却也因此而睡过了头,一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傅城恒已不在屋里,孔琉玥因问闻声进来服侍她梳洗的白书珊瑚,“国公爷多早晚起身的?这会子去了哪里?”

  白书见问,忙禀道:“国公爷是辰时初刻起的身,这会子去了后面小跨院的小花园练枪……”

  话没说完,已被孔琉玥急声打断,“国公爷的腿还没痊愈呢,怎么能去练枪?你们也不说劝劝他?还有如今国公爷可是‘有伤在身’之人,咱们家人多口杂的,万一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去,可怎么样呢?”说着也顾不得细细梳妆了,让暮秋将她的头发随意挽了个纂儿,便要往后面小跨院寻傅城恒去。

  白书忙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期期艾艾的说道:“除了夫人,旁人谁敢劝国公爷啊?倒是小跨院一直有玉漱琴台服侍着,闲杂人等一概免进,夫人大可放心!”

  孔琉玥正待再说,穿着一身绛色直裰,满头大汗的傅城恒就走了进来,一瞧得孔琉玥,便顿住脚步,问道:“你不是说昨儿个累极了吗,怎不多睡一会儿?横竖祖母那里不会计较的。”

  见他连呼出的气都热热的,照理这天气再热,晨间好歹还是有几分凉慡的,可他热成这样,也不知他到底练了几回合枪?孔琉玥因忙命人备水服侍他沐浴,又趁他沐浴前的空隙,不着痕迹检查了一回他的腿,见并无异样后,方放下心来,去到外间,问起三个孩子来,“三位主子可都起了?镕哥儿今儿个不必去学堂,可以起得迟些,但明儿个可就再不能这样!”

  正说着,就见三个孩子被簇拥着走了进来,孔琉玥因笑道:“正问你们怎么还没过来呢,可巧儿就来了。”

  三个孩子忙上前给她行了礼,母子四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傅城恒就沐浴更衣毕出来了,孔琉玥遂命传了早饭来,一家五口吃毕,又去给老太夫人问了安,方折回芜香院,清点分配起昨儿个自庄子上带回的东西来。

  “这些蜜瓜、蜜桃、葡萄分做三份,多的那份给庆王府送去,娘和瑶瑶都爱吃时令水果,瑶瑶还喜欢用时令水果做点心,看见这些新鲜水果,应当会很喜欢。”孔琉玥一边做着分配,一边吩咐梁妈妈等人,“这一份给姐姐、姐夫府上送去,最少这份,给三妹妹送去,她家人少,送得多了,一时吃不完放坏了,也是白白làng费!”

  梁妈妈忙都应了:“夫人放心,待会儿便使妥帖的人送去。”

  孔琉玥点点头,又道:“至于那些菜蔬,送去时记得告诉娘、姐姐和三妹妹,就说知道府上这一程并不缺时令蔬菜吃,毕竟是地里昨儿个才现摘下的,难得是吃个野意儿,且也是我一番心意,请她们不要笑话儿小家子气!”

  梁妈妈忙也应了,行了礼退下自去安排去了。

  余下孔琉玥又将留下的果蔬分配了一番,分别使人去乐安居、二爷二夫人处和傅颐恒处都送了一些,自家的小厨房也留了一些,待众管事妈妈稍后来回事时,又各自赏了她们一些。

  这一通忙活下来,已是将近午时。

  孔琉玥只觉背心都被汗湿透了,因忙折回正房,第一件事便是命人打水沐浴。

  傅城恒正坐在靠窗的榻上看书,见她热成这样,因忙一旁服侍的璎珞:“叫人去取些冰来!”事实上,他也很热,不过因去年在西山大营练兵时,比这更热的时候都经历得多了,因此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且也顾忌孔琉玥身体弱,是以一直没叫人在屋里放冰,如今既见她热成这样,少不得要破例少放一些了。

  不想孔琉玥闻言后,却忙摆手道:“不必了,待沐浴后扇扇也就好了。”他的腿还没有痊愈,就算痊愈了,也禁不得寒气,她才不要因一时的贪凉,累他将来冬日时痛苦,他懂得为她着想,难道她就不懂为他着想?

  傅城恒约莫能猜到她不用冰的背后用意,面上虽未表露什么来,心下却是不无感动的,因拉了她坐到自己身侧,拿了扇子无声的给她扇了起来。

  一时热水来了,孔琉玥便自去了净房沐浴,因见离吃饭还有半个时辰,时间还够,索xing连头发也一块儿洗了,才再穿好衣衫,拿帕子将头发绞得半gān后,走出了净房。

  就见傅城恒仍保持着方才的坐姿,满脸的迷茫和失意,一动也不动,面前的书更是一看就知很久没有翻过页了。

  孔琉玥的心一下子就细细密密的痛了起来,眼眶更是渐渐发热,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嫁进傅家、嫁给傅城恒的这将近两年以来,孔琉玥看过他冷然淡漠的样子,看过他意气风发的样子,看过他杀伐决断的样子,看过他痛苦悔愧时的样子,也看过他开心满足得像个孩子的样子……却唯独没有看过他迷惘的样子。

  从五城兵马司的掌司指挥使、朝廷重臣,到威风八面、手握重兵的征西大军兵马大元帅,再到如今仅剩一个永定公爵位,却什么实权都没有,甚至为了避皇上锋芒,只能称病在家,连出个门访个友都不得自由的失意闲人;如果他心里没有自己的一腔抱负,如果他没有能力,也就罢了,偏偏他又有抱负有能力,就好比明明就是一头猛虎,却被bī迫着要自己拔了自己的利齿,自此只能窝在狭小的笼中,这叫他qíng何以堪?他心里一定很难受很煎熬吧?

  难怪在庄子上那几日他脸上的笑容都要多一些,只因他好歹还能再骑骑马,进出也不受限制,不比回到京城,便只能窝在这一方小天地里;难怪他这些日子总是缠着她欢爱,动作也较为激烈,他根本就是把自己满腔的郁郁不得志都倾注发泄在里面了!

  孔琉玥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深深的怨恨起皇帝赵天钥来。

  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就因为他们莫须有的猜忌心,以致弄到现在大家君臣之qíng大不如前,兄弟之义更是dàng然无存,难道他心里就不难受吗?傅城恒也还罢了,晋王可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一心追随了他多年的,他也忍心猜忌打压?还是当了皇帝之后,心也跟着变硬了,所有私qíng都要靠后了?

  还好意思跟赵天朗保证‘除非他们行大不逆之事,否则绝不会动他们’,就因为他有被害狂想症,他们就只能韬光养晦,把一腔的理想和包袱都尽数埋葬?他白放着这样的人才不用,难道就不会觉得可惜和难受吗?

  ——在去庄子上之前,赵天朗悄悄儿使四九来递了话儿,说皇上已跟他保证过只要晋王和傅城恒不行大不逆之事,便绝不会动他们。

  当时傅城恒面上虽瞧不出什么异样来,还让四九回去告诉赵天朗,说自己至此都会韬光养晦,让他不要担心,只管好好当差,好好为皇上分忧。现在想来,他心里当时一定很难受吧!

  念头闪过,孔琉玥心疼难受之余,脑中忽然就浮过了“美人迟暮,英雄末路”这句话,傅城恒这会儿的qíng形,简直就是“英雄末路”的真实写照,可问题是,他明明还这么年轻,只要有机会,明明还可以大展宏图,一展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洗好了?可有凉慡一些?”孔琉玥正想得出神,傅城恒已发现了她,脸上飞快换上若无其事微笑的同时,已站起身来,大步走向了她。

  孔琉玥见他这么快便将自己的失意尽皆遮掩了去,知道他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忙也换上一脸的笑意,走向他道:“凉慡多了。只是我又洗澡又洗头的折腾了这么半晌,你一定等无聊了吧?”

  傅城恒摇头笑道:“我看书呢,并不难打发时间。”说着拿过她手里的帕子,轻轻给她绞起头发来。

  孔琉玥听得心凉,拆点儿就没忍住点出他根本就没在看书,而是在发呆的事实,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他既然不想将自己失意的一面展露在她面前,那她还是继续装不知道的好,省得他心里更难受。

  只是不说出点什么做点什么,她自己心里又难受得紧,因轻轻环住他劲瘦的腰,将脸贴上他的胸膛,低声说道:“傅城恒,等祖母的……大事了了,我们就坐了马车出京去,将大秦的一应山水都游览个遍,你道好不好?”他天生是雄鹰,就算以后都不能再一展自己的抱负了,能换种方式翱翔,徜徉在天空,也比只能窝在后院这一方小天地qiáng得多!

  连日来,傅城恒心里的确很难受,很迷惘,不知道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他固然是愿意以后都守着孔琉玥和孩子们安安静静的度日,可要他真这样碌碌无为、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罢余生,他又觉得打心眼里不愿意,尤其是在他未朝廷办了十数年差,又掌了这么久的实权以后,他就更不愿意。

  倒并不是说他贪恋权力,喜欢那种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的感觉,他只是觉得,他苦练了十几年的武,又苦读了那么多书,说什么也不该窝在这一方狭小后院里的,哪怕让他做个小官,只要还能实实在在的做事,他也不该窝在后院的,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很没用的人,是个废人!

  可他同时又知道,皇上虽然防着他和晋王,却不会将他们郎舅两个都弃之不用,皇上毕竟是少见的明君,不会白放着良臣不用,只是会用一个踩一个罢了。而他身为武将,皇上如果要用,便少不得要分军权给他,自来皇权在军权面前,都是隐隐处于下风的,所以皇上要用,便只能用晋王,而他,则只能闲赋在家,只能继续当废人!

  偏偏这样的念头,他还不能说给包括孔琉玥在内的任何人知道,只因他一旦说了,除了会给那人增添烦扰之外,什么作用都起不到,他不愿意那么做,于是只能自己憋着,自己难受。

  好在,他还有玥儿,还有心意相通,生死不离的她陪着,这日子方不致于那般难熬!

  “你想将大秦的一应山水都游览个遍?”傅城恒放下帕子,也抱住了孔琉玥,在她头顶问道。

  孔琉玥点点头,“是啊,说来我还从没出过京……不是,是自十二年前进京之后,便再没出去过呢,上次瑶瑶去江南,到一个地方就会给我写一封描述当地风土人qíng的信回来,看得我是好生羡慕,想着如果有一天我也能身历其境,该有多好!”

  傅城恒沉吟起来。别说她,就连常在外面行走的他,也因一直抽不出时间,从没去过江南,如今既然她想去,他一来可以满足她的心愿,二来自己也可以趁势散散心,打发打发时间,倒也算是一举两得。因点头道:“好吧,既然你想去,等祖母的大事了了,我们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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