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云’,正是傅城恒第二位夫人蒋夫人的闺名。
太夫人闻言,微微眯起了眼晴,“你说得对,咱们万万不能再让大房添嫡子!”当初正是为了不让长房再添嫡子,所以她才排除万难,说服佬候爷为傅城恒聘了她的娘家侄女儿将润云为继室,想的就是傅城恒因为她的缘故,一定不会喜欢润云,他们夫妻之间一定不会和睦;为的就是将来好据此来拿捏润云。
却没想到傅城恒倒是如了她的愿,从头到尾都不喜欢润云,甚至连孩子都不让她生,反而是润云没如她的愿,不但背着她有了身孕,并且最后还生了下来,虽然付出的代价是她的生命,毕竟生了下来,万幸只是个女孩儿!
可现在孔氏就不一群了,她是王妃亲自挑选的,生得又那般品貌,看起来也已经迷住了傅城恒,事得他处处为她出头,他自然不会如对待当初的润云那样,也不让她生孩子。
一旦孔氏传出有孕的消息,不管是男是女,他们都必须将其扼杀在母体内,不让其被生下来,不然他们大业的成就之路,就将更多一层障碍。而蒋姨娘,将无疑是实施他们计划最好的人选!
三夫人见太夫人一说就透,因又说道:“不但不能让大房弄添嫡子,还得尽快说服祖母,让她别弄将初姐儿姐弟三个放在自己身边,而是要将他们送回大房去,让孔氏这个作母亲的亲白来养育。”将几个孩子送回大房,到时候只要发生任何意外,孔氏都别想脱离gān系,如此一来,既能除掉他们最大的伴脚石傅镕,又能让傅城恒因此而恨上孔氏,以后再没机会生别的嫡子爵位,也就只能落到他们三房的头上,可一真谓是一石二鸟的绝妙好计!
太夫人何等聪明之人,如何听不出三夫人的未竟之意?因微皱眉头沉吟着道:“你别看你祖母一天到晚笑呵呵,百事不理,好像更为偏爱咱们的样子,她心里明白着呢,只怕不会轻易同意将几个孩子放回大房去……”
就像当年对待年幼的傅淡容傅城恒姐弟一样,明明她这个继母就过门了,明明她也靠狠心割ròu赢得了她的真心喜爱和信任,她却还是说什么都要将他姐弟两个放在自己身边教养,如今对待初华傅镕姐弟两个,自然也是一样。
三夫人却笑了起来:“那万一祖母生病了,再也看硕不了孩子们了呢?要知道祖母可是已快七十的人了,有个什么病啊痛的,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吗?”
太夫人闻言,眼前一亮,随即又摇头道:“不行,不行,老太夫人可是咱们母子在府里最大的靠山,正是因为老太夫人还在,你大哥才对咱们多番忍让的,不然以他现在在皇上面前的体面,又有晋王这个姐夫,他早上书请皇上破例立镕哥儿为世子,也早将咱们母子给分出去了。老太夫人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咱们别说什么大业,只怕在府里将会真个连立锥之地都没有!”
三夫人道:“娘您说的这些我都想到了,我当然知道祖母对咱们母子的重要xing,自然不会拿祖母的安危来开玩笑。我的意思,祖母毕竟年纪大了,待过一件子天气越发凉了之后,不慎感染个什么风寒或是抱个什么小恙的,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到时候让三爷事先跟太医串个话儿,娘您再当着众人的面儿说祖母不宜太过cao劳,自告奋勇要将三个孩子接到您这个作祖母的身边来教养,咱们的目的也不就达成了?”
傅城恒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宝贝嫡子落到她手上?自然只有提出接回他自己和孔氏的身边教养!
太夫人换换点了点头,半晌方说道:“那你到时候记得安排得隐秘一些。”
“娘放心,我一定安排得人不知神不觉。”三夫人忙应了,又说起给孔琉玥屋里挑选丫鬟之事,“……我原以为她会沉不住气,会将事qíng闹到祖母跟前儿,到时候祖母自然就会觉得,果然是庶女出身,见识浅薄了一些,这样小事都要闹出来,却没想到,她竟想出借祖母赏的那几个丫头作筏子,撺掇了大哥去帮她出头。她当时虽未明说此事,以祖母她老人家的睿智,只怕心里已壮明镜儿一般了,所以我想着,就这两三日内,便带了丫鬟去让她挑,让祖母知道了,心里也喜欢喜欢。”
太夫人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这个孔氏,我还真小瞧了她,想不到她表面老师,心里却是个藏jian的,以后你记得多防着她一些!”
三夫人道:“她毕竟还年轻,只怕有点小聪明也有限,最该防的是她身边那个姓梁的管事妈妈,那个老家伙,才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只要将她给发落了,孔氏也就翻不出什么大làng来了!”
“不过一个下人而已,又能翻出多大的làng来?”太夫人皱眉,“要紧的是老太夫人的态度。我昨儿个去见老太夫人时,假意试探了一下,说等过阵子礼部的册封下来之后,就该让孔氏学着点管家了,她竟然说‘很好’,让你到时候千万不要藏私,要多教教她,可见在老太夫人心里,已是打定主意要让你jiāo出管家大权了,这可如何是好?”
三夫人闻言,冷笑一声:“我倒是愿意jiāo,那也得看她接得住接不住,且走着瞧罢!”
孔硫玥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总算将她想要的丸药初步制作了出来。
她让白书找来一个旧磁坛,将那沙丸药都放进去室封好,然后藏到净房一个僻静的角落后,方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正洗手时,璎珞走了进来,行李后小声禀道:“蒋姨娘今儿个又去了景泰居,方才才红肿着眼晴回来,看起来像是哭过,只怕在太夫人那里没落着好儿。”
昨晚上才在她这里吃了疼,蒋姨娘今儿个去太夫人那里,也算是意料中的事,毕竟太夫人是她在府里景大的靠山,她受了“委屈”,自然要去找太夫人诉说一番。不过她也真是落够蠢的,就算要去,也该过几日再去啊,才在她这里吃了排头,就去找太夫人哭诉,岂不是在告诉旁人,是太夫人指使的她?也难怪她在太夫人那里落不着好了。
孔琉玥点点头,命璎珞:“继续盯着。”打发了她出去,然后去了宴息处吃午饭。
第二天,礼部来宣旨,册封永定候夫人孔琉玥为一品诰命夫人,傅家众人在老太夫人的带领下,在中门跪下行礼。
孔琉玥谢了恩,然后落落大方的双手接过了红色封皮封底、上面写着《册封永定候傅城恒之嫡妻浩命》字样的封册。
接了封册,孔琉玥回到屋里换了礼服戴了礼冠,跟着老太夫人一起将封册请入宗祠,众人上香祭拜,然后送与礼部封存。
整个永定候府都因此而喜气洋洋的,傅家众人也都来给孔琉玥道喜。孔琉玥却先给老太夫人和太夫人都行过礼后,才端坐到椅子上,受了二夫人三夫人和一众小辈,并下人们的礼。
三夫人看着椅子上华贵端庄的孔琉玥,心里禁不住酸涩难当,她一个小庶女,凭什么得到一品夫人的奉诰,就算要得,也该是她这个勇毅候府的嫡长女得啊,她也不看看白己配是不配!哼,得了又怎么样,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福分来享受这份尊荣,又能享受多久!
面上却一点不表露出来,而是笑容满脸的走上前,说道:“这样大喜事,大嫂可一定要好好做个东道,让我们大家都乐和一日。”
老太夫人闻言,因笑道:“既想吃你大嫂的东道,就该先把贺礼拿出来才是啊!”
三夫人笑道:“这个我倒是早已准备下了。”吩咐丫鬟chūn雀,“回去把我那副七全紫绡帐取了来。”
chūn雀忙答应着去了。
如这一表态,太夫人和二夫人也不好不表态了,太夫人还好,原是长辈,因只顺势掳了腕上的碧玉镶南珠手镯戴到孔琉玥手上,便算是将面子圆了过去,二夫人却只得也打发了丫髦回去取贺礼。
因二夫人的住所离乐安居近些,故二夫人的丫鬟虽后回去,倒先捧了贺礼回来,却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只怕已经是二夫人所能拿得出手的极限。
孔琉玥不由有些过意不去,二房在府里的日子过得艰难,她亦是有所耳闻的。虽说二爷掌管着府里的庶务,却也并不曾像尹三老爷那样,克扣官中的财物以自肥;而且夹在傅城恒和傅旭恒这jīng明的一兄一弟之间,他估计也没那个胆量,他们夫妇又还有三个孩子要养……要不,她事后回礼时,给二夫人回重一些?
思间,三夫人的丫鬟也捧着贺礼回来了。
三夫人接过,面带得色的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然后很满意的从众人眼中看到了惊羡之色。
那是一笼握表手里不过盈盈一把,打开后却足有七尺见方的帐子,轻薄疏透,犹如浮着一层淡淡的紫气,帐脚则缀着金银、珠玉、水晶、琥珀等物,华丽得简直要晃花人的眼。
三夫人在一旁笑吟吟的介绍:“此帐子名为‘七宝紫绡帐’,瞧着虽轻薄疏透,却冬日风不能入,盛夏则清凉自至……”
一边介绍,一边还拿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孔琉玥,试图从她脸上也看到惊羡之色,却见她依然一副宠rǔ不惊的样子,就像她手里拿的并非是一笼价值连城的帐子,而只不过走一笼再普通不过的帐子一般……一下子就觉得意兴阑珊又有些后悔起来,她早就应该想到这个小庶女能见过什么好东西,便是拿了再好的东西摆在她面前,估计她也说不出个好歹来,她可真是亏大发了!
孔琉玥虽然不能悉数猜到三夫人此时心中所想,却也能猜中个五六分,不由暗自好笑,遇上她这个不“识货”的,三夫人只能自认倒霉了。
一直到大家都送毕了贺礼后,老太夫人才笑呵呵的命人将她送给孔琉玥的礼物拿了出来。
丫鬟领命将礼物捧出来,众人无不艳羡,却是一颗高约一尺的珊瑚树并一对福宇宝石石榴玉枕。
太夫人和三夫人看在眼里,目光都变得深沉起来。这两样东西,可都是太夫人压箱底儿的宝贝,之前他们破系只是在家里有大宴时,说要借了去摆摆都为能借到手的,如今却直接给了孔氏,给了大房……
于是大家又笑闹着商量起让孔琉玥作东道的事来。
孔琉玥因款款站起来道:“我初来乍到,对府里的规矩和大家的爱好都不甚了解,少不得只能麻烦三弟妹帮着料理了。”又笑问三夫人,“也不知道大概要花多少银子?一百两够不够?”
竟敢使唤劳动起她来!三夫人心中暗恨,面上却满满都走笑:“咱们才得几个人?便是摆上几桌酒,在家里唱堂会也尽够了,大嫂真是好大的手笔,不愧为是国公府出来的!”整个候府乃至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只得四十八嫁妆,而且柱国公府还不是你正经娘家,谁知道那四十八抬嫁妆值几个钱,在这里摆什么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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