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_绞刑架下的祈祷【完结+番外】(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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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贼大多都不识字,有识字的,也不认识篆文,是以竟不知道他们带来的是一枚兵符。若他们知道这是兵符而不是信国公府的某样信物,怕是再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敲诈。

  “我们也不怕老实告诉大人,相信大人们也看出来了,我们是马贼。”其中一个张着嘴笑着,“我们此番来,是要赎金的。”

  “赎金?什么赎金?”张致瞪着眼睛问,“你们抓了御使?”

  两个马贼其实也不知道这信国公是多大的官儿,但李老国公的威名还是知道的。羯人们和他们说李茂的时候说的是颠三倒四,一下子是是管马的,一下子说是大官,一下子又说是国公,把他们也绕晕了。

  这武将既然说是御使,那就是御使了。

  “是,我们抓了御使。那手指就是御使手上的。”一个马贼狞笑着说,“给我准备三千两金子,我们就放人。”

  张致被这两个马贼逗笑了。

  三千两金子相当于三万多的白银,武威一年的赋税也就这么多,别说这兵符的作用更重于御使,他们哪里来的胆气一张口就三千两金子?

  就算他想给,他又不是凉州管赋税的长官,拿什么给?

  “三千两金子?我们凉州边关苦寒,人口又少,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张致摇着头说,“何况你只给我看一根手指头,谁知道是不是那御使的?万一御使已经死了呢?你叫我怎么信你们?”

  两个马贼有些心虚。这手指头确实不是那信国公的,而是他们听了羯人的说法,为了博得官儿们的信任,随意从一个中年富商的手上砍下来的。

  张致是何等人物,一见这两个马贼有些发怔,便知道其中有虚。他眼珠子一转,决定再诈上一诈,看看其中到底有什么鬼蜮。

  涨至拿出那枚兵符,假意要还给他们。

  “你们把这个信物拿走吧,你们绑的官是个很小的官,不值得这么多钱。你爱杀就杀,爱剐就剐,最多我们抚恤好他的家人就是。”

  “怎么可能!那个人自称是信国公李茂!大楚的国公不是只有两位吗?又管马又管兵,怎么可能是小官?”一个的马贼不高兴地要去夺兵符,“那李茂还叫羯……我们一定要把信物送到你手上,说你是他家亲戚,看样子你也是个死要钱的,连亲戚都不官了。”

  “慢着,你们说是谁?”张致收回兵符。他觉得这刺激实在太大了。

  李茂那厮不在京里好好呆着,跑来凉州做什么?还是说他的猜测是对的,京城有乱,所以派了李茂当御使来调兵?

  “不就是信国公吗?那位武功盖世的李老国公的儿子。啧啧,李老国公的威名就连我们这些马贼都佩服,怎么生个儿子这么弱,一下子就被羯……我们给抓了!”

  张致注意到他们发出了两次‘jie’的音,却猜不出这是什么。他本就心细,一番连磨带骗,总算是大概的知道了qíng况。

  这李茂不知道为什么出京巡查,在半路上被这些马贼们给截了。李茂说可以找大楚要赎金,他是很大的官儿,于是他们就拿了他身上的信物,跑来武威要钱。

  只是李茂身为兵部上官,出巡怎么可能不带jīng兵?这些个马贼要有多大能耐,才能活捉了大楚的jīng锐部队?

  “那李茂长什么样?穿的什么衣服?”

  两个马贼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壮起胆子胡诌道:“细长的脸,白皮肤,穿着一身红色的官衣……”

  京里的大官应该不像他们凉州的官儿这么黑吧?听别人说级别高的官老爷都是穿红衣的,只有小官是穿绿衣蓝衣,他们说的应该是没有错……

  张致心里冷哼一声。

  李茂和老国公长得相似,都是一张四方的国字脸,皮肤也微黑。三品大员当然穿红袍,可是李茂是一品的国公爵位,穿的是紫衣,又受了兵部的正职,所以紫衣的领口袖口都有金边,以示有爵有职。

  这些人也不知道在哪里得了这个兵符,连李茂脸都没见过,就敢来要钱。

  就是不知道李茂现在是生是死,兵符这东西不可能随意被人得去,要么就是真有危险派人来递兵符救援,要么就是已经半路遇难兵符被人所得。

  不过,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准备去救。

  这信国公的爵位本来就该是他外甥得的。他的姐夫和姐姐那般枉死,一个是英杰,一个是烈妇,爵位居然还没落到他那可怜的外甥身上。这李茂得了天大的福气还不肯善待侄儿,害的他外甥差点被养废了……

  如今死了正好。

  李锐今年十四,再过两年也可以当家作主了。那李茂的幼子现在才十岁,圣上当年能因为李锐年幼让李茂袭了爵,现在就能为了信国公府早点立起来,让李锐承袭他叔父的爵位。

  老天有眼,这信国公的位子绕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到了他那外甥的手里。

  张致这么一想,越发不想管这事了。

  只是怎么把这两个人处理gān净还是个问题。

  “怎么jiāo易?如何还我们人?”张致是不可能把兵符还给他们了。兵符这种东西,留着还有大用。也没几个人知道他们在此处,只要把他们杀了,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一问三不知就是。

  反正他们也是来讹诈的,谁知道李茂死在哪里。

  也是李茂太信任李锐的这个舅舅,觉得两府姻亲,汾州马场之事又涉及到谋反,怎么也要帮忙通传一声。

  凉州的将军陆元是常驻大营的,等闲人等进不去,更别说靠近送信了。只有扬武都尉张致是驻扎在城中,负责练兵和其他军务,可以直接见到陆将军,人脉又广,容易办事,也免得一级级通传,把这马场谋反之事泄露出去。

  李茂却没有料想到羯人并不熟悉凉州,不但并没有把信安全带到,而且还被马贼给绑了,连兵符也给搜了去。

  若不是李锐在半路救下这两个羯人,怕是没有人知道这凉州发生了什么事,此事还要再拖延个许久。

  而张致猜测李茂出使的时候遇了事,他对李茂意图养废他外甥心中有恨,心中既想要兵符,又想要外甥继承国公之位。更是对李茂不怀好意了。

  那两个马贼听这武将像是要付钱的样子,心里都是乐滋滋的。他们敢来敲诈大楚的官员,本来就是已经把命豁出去了,这一番这么顺利,多亏了他们的机智。

  看他们那卓绝的预测!那李茂果然是细长脸白皮肤,若不是他们说对了,这武将才不会那么轻易放松警惕哩!

  “你这大官识时务,我跟你说,别看我们就两个兄弟来了,我们人手多得很,藏的地方又隐蔽,若不是我们自己jiāo人,就算你们再有能耐也找不到这李国公。”那马贼笑的颇为快意,“你们先把金子给我们一半作为订金,明日在……”

  张致一听要先给订金,便知道李茂真的不在他们手里,只是来诈一笔钱就跑的。他抽出佩剑就把这马贼捅了个透心凉。

  另一个马贼见势头不对,这武将根本就不像是在乎那个国公安危的样子,连忙掉头就跑。

  这里是哪里?扬武都尉的府上,全府上下大半都是兵丁,哪里能让一个马贼给跑了。没一会儿,他们就把那马贼给抓了来。

  张致一脸嘲笑地拧了拧那马贼的脸。

  “你们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跑到凉州都尉府讹诈?连人长什么样都说不清楚,带了一截不知道是谁的手指头就想要赎金?你们还是做马贼合适,这种骗子的活儿,你们脑子不行,还是歇歇吧。”

  “杀了!”

  “是!”

  因为上午马贼刚刚闹过,所以李锐一行人到了武威,亮了信国公府的牌子递上名帖,来都尉府求见张致的时候,这些门将还以为是那些马贼一计不成又施一计,不但不敢让他们进门,连好脸色都没有。

  李锐他们从凉州石窟出来不久,就遇见了那叫小九的孩子带来的官兵,因这些官兵不知道路径,李锐便把杜师父和两个家将留给他们指路,在那大佛四周埋伏,等着瓮中捉鳖。这马贼首领身上可能带着他叔父手上的兵符,不能大意。

  而他则带着蒋师父一行人,风尘仆仆的一直赶路,终于在第二天下午赶到了武威。

  他们这一路从京城到凉州,历经千辛万苦不说,还遭遇了数次劫杀,甚至遇见了马贼,好不容易探得了李茂的消息,带着羯人来了舅舅府上,结果门都没进去不说,还被人热嘲冷讽,像是骗子一般的被对待,就算是圣人也受不了,何况李锐还是正经的国公府公子。

  只是李锐还没有发作,蒋经义就先跳起来了。

  “老子就离了这都尉府两年,连门将都不认识了!妈的,原来的李江李泓两兄弟呢!”蒋经义往里看了看,“张须儿呢!”

  这两个门将确实是这几年才调来,原本的门将已经去了边关的大营。他们一听这人能说出原本门将的名字,又能说出家将首领的名字,连忙惊得站直了身子,不敢怠慢。

  “两位李郎官已经去了大营,张属官去了将军府办事,敢问阁下是?”

  李锐自嘲了一声。“想不到在这武威,蒋师父的名头比我们信国公府还好用。”

  “他们是有眼不识泰山。老子也不懂了,以前也没有这个毛病,都尉府掌管一地军务,若是不给进人,他娘的管什么军务啊!”蒋经义一肚子火,冲着那两个门将喊道:“张须儿不在,叫胡大虎,吕牟新过来见我。就说他们的教头过来了!”

  “蒋经义,这么久不见,你还是没把脾气改过来,难得信国公府没把你给辞了。”张致的声音从正院里传来,解了两个门将的围。

  “小舅!”

  “张都尉!”

  “都尉大人!”

  张致一见果然是外甥,而且身边只带了十几二十个人,心中大为诧异。

  不过他诧异归诧异,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而是热qíng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着说道:“李锐你长高了不少,颇有你祖父的风范啊。”

  这孩子短短两年不见,昔日满身的肥ròu不见了也就算了,又长得这般高大的身材,看样子以后也会如他祖父一般是个健壮的汉子。

  他从小爱习武,后来又入了行伍,是以欣赏的反倒是李硕那般健硕勇猛之人,而非李蒙这样翩翩的公子。待看到这个外甥结合了他祖父和父亲的优点,眉目间又有他姐姐的影子,一时间百感jiāo集,盯着他这外甥左看右看,顿时觉得什么都好,不愧是他姐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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