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_绞刑架下的祈祷【完结+番外】(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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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老太太和他说了什么?还是李锐和他说了什么?

  她等了他这般久,如同等了一辈子那么长,他怎么能是这般表qíng?

  方氏又惊又怕,又怒又急,心绪一阵激动,一口气没有喘过来……

  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李茂见妻子晕倒,连忙奔上前从地上把人抱起,又急忙又唤人叫胡家医前来。

  他以前常抱方氏,可此次横抱起来,只觉得轻的已经只剩了骨头,他方才见了方氏那风都能chuī走的样子,又想到她腹中还有孩儿,忍不住皱眉,刚要开口让她回屋,结果就见她晕了过去。

  他将妻子放在chuáng上,掐了掐她的人中,又抹了一些薄荷脑,下人们已经被方氏最近的神神颠颠折磨的不行,也不敢上前。只听着李茂的吩咐行事。

  没过一会儿,方氏终于醒了过来。

  她一看李茂就坐在chuáng前,连忙拽着他的袖子,神qíng凄惶地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做!是老太太和皇后冤枉我的!”

  李茂原本已经想先按下此事,等方氏养好身子坐好胎再来说这些,结果方氏一清醒,不想着别的,先口称冤枉,竟没有一丝觉得自己错的地方。

  李茂额头猛跳,一擂chuáng柱,大喝一声“出去”,将房间里的下人赶得gāngān净净,这才扭过头去,看着被他吓到的方氏,连问三声:

  “那我问你,铜屑是怎么回事?”

  如果李锐死了,他这“叔叔鞭死了侄儿”的罪孽就要背一辈子,她哪里来的胆子,敢陷他于如此的不仁不义?

  “我再问你,那神婆是谁找来的?”

  那是他娘!含辛茹苦将他抚养长大,今日竟被自己的妻子当做妖邪!

  “还有……”李茂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方氏,心里也是一片悲苦。这个秘密他藏了这么多年,不敢和任何人说起,如同心头之刺一般。

  “大嫂落水那晚,我在爹房间侍疾,你又究竟去了哪里?”

  他的话刚问完,方氏大叫一声,捂住了耳朵。

  “和我无关!她自己跳下去的!”

  第92章 事实的真相

  “你……”李茂的心猛然地颤了一颤。“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方氏捂着耳朵,拼命地摇头。

  “方婉!”李茂拉开方氏的手,“你我夫妻一体,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不可以连我都瞒着!”

  方氏看着丈夫的手,她的眼眶四周已经凹陷了下去,所以凝望着李茂手掌的时候,那双杏眼越发的幽深。李茂见自己的发妻落到了这个样子,实在说不下重话,只得拍了拍她的手,就像过去无数次做的那样。

  方氏咬了咬唇,抓紧丈夫的手,轻声回忆道:

  “大嫂落湖的那一夜……”

  大嫂落湖的那一夜,她在chuáng上翻腾了好一会儿,怎么都睡不着。

  那段时间,丈夫都宿在北园,伺候她病症越来越重的公爹。她从和李茂成亲开始,还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多夜晚。就连她有孕和月子的时候,她的丈夫都没有移出过卧房。

  她决定去北园找丈夫。

  那时候她才刚刚嫁过来没有几年,面子浅,觉得大半夜去公婆的地方找丈夫回来睡觉,实在是羞人。她那时候还不是国公夫人,内室里贴身丫头就是陪嫁的那几个,她和丫头们说气闷,在院子里走走散散心,独自一人便往北园去了。

  若是一路从正路走,整个府里都知道她半夜去找丈夫了,所以她准备从西园的抄手游廊绕过去,只要敲开角门,就可以进雕弓楼。她的大伯已经去世,西园只有孤儿寡母,她绕行一下,应该没有什么忌讳。

  谁料她在游廊上刚穿行了一半,突然看见了大嫂的身影。

  若说她嫁到信国公府里来,最不能适应的是什么,那一定是这位大嫂张静。

  大嫂张静手腕玲珑,行事利落,若对你好起来,那是chūn风化雨,你无一不觉得熨帖。在闺阁之中,实在是少有这样的女子。张氏又是绵延数朝的大族,胡人作乱之前,她大嫂的祖上都是前朝的高官,家中无数子弟出仕。而她家只能算的书香世家,真正发迹,还全靠她父亲当年的从龙之功,可就算他父亲能最终登上高位,也是因为她嫁到了公府。

  在这样的女子面前,她怎能不自惭形秽,马首是瞻?

  可即使她从来没有想过抢大嫂的管家之权,甚至连伸手都没有伸过,但她还是能够感觉到大嫂对她的防备。

  后来她生了孩子,她总觉得大嫂表面上看铭儿很温柔,但是眼神里却冷冷的,让她十分惧怕。她甚至不敢让自家的孩子单独和这个大嫂在一起。

  但一切都是她的臆测,她根本不可能因为这样的感想就和谁抱怨什么,所以她只能尽量少接触大嫂,也从不管家中的事qíng,只闷头做好弟妇该做的事。

  再那之后,大嫂果然对她和善了许多。

  所以当她看到大嫂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躲,而不是上去打招呼。她根本没办法和大嫂说出“我去北园看看夫君”这样的话来。

  在一个新寡之人那里谈夫妻恩爱,未免也太残忍了些。可是要不说出这个,她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来西园。

  她闪身躲到了背后的“谁坐轩”,藏了起来。谁料没有一会儿,大嫂也推门进来,而且没有点灯,只是坐在了窗台上。

  她吓得要命,连腿都蹲麻了,脑子里不停的猜测大嫂来这里究竟是为什么。是为了凭吊丈夫,还是和她一样睡不着出来走走?

  大约过了一刻钟,谁坐轩突然又来了一个人。而且还是男人的声音。

  这下,她更害怕了。

  深更半夜,新寡的大嫂和一个男人在西园的游廊里私会……

  被发现的话,一定会杀人灭口的吧?

  她只能捂着嘴,连大气也不敢出的躲在那屏风后面。

  “已经半年了,我以为你们已经放弃了。”张静淡淡地说道。“你们要我做的事,我办不到。”

  “你现在是管家之人,这府里的老太太又这样蠢,你为何办不到?”

  “你们都已经杀了我丈夫,为何还要……”

  “那是意外!张静,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假戏真做了!”

  方氏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就差没有晕过去了。

  张静沉默了一阵,终是开口道:“我杀不了他。他身边时时有人。”

  “那小的呢?”

  “……我会想办法。”

  “你得快点了,他要对我们下手了。若信国公府不乱,死的就是我们。李蒙的事……”那人叹了一口气,“你要相信我们,真的是意外。谁也不知道李蒙会扑上来,他本不是会那样做的人……”

  “不,你们不了解他。他就是会那样做的人。你们杀了他,我真后悔当初……”

  “事已至此,再多说无益。谁不后悔当初,可开弓就没有回头的箭。这信国公的位置只能是你儿子的,若不能,这信国公府也就不需要再存在了。”那人似是也觉得bī的太紧,语气稍微和缓了一点。

  “想想看,你虽然新寡,但依那位对李蒙和老国公的看重,若你公公上折,世子之位一定是李锐的。你改变不了李蒙,难道还改变不了一个孩子吗?你的儿子是信国公,你是信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你虽然做不到以女儿之身立于朝堂之上,但也已经是人上之人了……”

  “你走吧。此事我会再想想怎么办。下次还是让梅红来找我,你亲自来,若被人看见,我怎么能说清!”

  “……我知道了。我先回去,此事你若得手,就在老地方放三枚石块。”

  方氏躲在那屏风后,越听越是心惊,什么万万人之上,什么若信国公府不乱,死的就是他们,每个字她都听不懂,可每个字都让她惊心动魄。

  她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在那里,等着张静也离开。

  可是她等到两只腿都失去知觉了,张静还是坐在那窗户上,丝毫没有离开的样子。

  “可笑……”

  方氏一惊,还以为是张静发现了她的踪影。

  “可笑我从小胸中就有一番抱负,可到了最后,也只能以这种方式来成全自己。”张静自嘲地说:“这世间哪里有女子也能立于朝堂的一天,终究不过还是靠男人罢了。他们已经毁了我一生,还想毁我的儿子。”

  屏风前传来了拖拉什么东西的声音。

  方氏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等待着被大嫂发现的那一刻。

  是奋力逃跑,还是拼死反抗?要不然就大声喊叫?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在轩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反抗不了你们,难道还不能给我儿子留一条康庄大道吗?”

  张静的嗤笑声之后,传来了“噗通”的一声水声。

  方氏听到水声,知道大嫂怕是为了什么去寻了死,连忙站起身来准备出去喊人,结果她蹲的太久,猛然一下站起身来眼前天旋地转,想要伸出手去扶些什么,却往后仰倒在地,人事不知。

  等她醒来,想办法挪移到窗边,哪里还看的到什么人影!

  她扫视了一圈屋子,发现屏风前少了张方椅。再一想那声闷响,怕是大嫂抱着那张椅子跳了湖,不想再活了。

  刚听见大嫂跳湖的时候,她是准备马上就奔出去救的。可是晕了一晕再醒过来,她的脑子里就开始想起了别的东西。

  什么叫老的下不了手,还有小的?这信国公府最老之人,就是她的公爹,小的……小的……难道是她丈夫?

  方氏渐渐由惊而惧,由惧而怖,背上冷汗一阵阵冒将出来,一颗心几乎也挺了跳动。

  她只觉得这大嫂的面目是那么的可怕,她那般贤良淑德示人,原来都是假的!她先前以为她不过是因为一直管家,已经不允许别人染指她手中的权利,才对她颇多防备,想不到是想用这个来害人!

  她看了一眼轩台,咬咬牙,终是什么都没做,又回了锦绣院。

  “这便是那晚发生的一切。”方氏闭上眼。“我后来是对大嫂见死不救了,但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大嫂死后,我以为公爹一定会上折让李锐继承世子之位。因为毕竟他只有成为了世子,以后才算有了安身立命的依仗。谁料公爹上折让你继承爵位,我才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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