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_绞刑架下的祈祷【完结+番外】(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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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后来那明里暗里的暗示是什么意思?想要皇家给他们一个保证,以后不会对他们家丢手?他凭什么给他保证?

  他富有天下,天下都是他的,陆家的圩田占的也是他的地方,他需要给什么保证!

  楚睿见张摇光神qíng不安,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又伸手虚抬了抬。

  “皇后,你起来吧,朕心中气恼,一时失态了。”

  张摇光站起身,走到楚睿身后为他轻轻按着头皮,“陛下为何气到如此地步?谁鼠目寸光贪得无厌?”

  “陆元皓。”

  “咦?陆尚书不是把族长之位都卸了吗?家中田地屋宅都让给新的族长,他有什么好贪得无厌的?”

  张摇光不动声色的引着皇帝说话。

  虽说后宫不得gān政,但楚睿和张摇光多年夫妻,连信国公府的事都不瞒她,张摇光也从不cha手政事,他这件事自然也就说了出来。

  原来今日下午,这陆元皓突然求见,一路膝行哭着进了书房请罪,说是察觉陆家如今的族长为了做出成绩服众,竟然围垦了无数圩田,还为了渔利占湖养珠,导致水脉有变。

  他忧心两岸百姓,担心族中这番动作会引起大的灾祸,所以过来负荆请罪,亡羊补牢。

  这般“大义灭亲”,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是在弃卒保帅,楚睿虽然也气他弄出这么件事来,但现在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赶紧掘开堤坝准备泄洪。

  可问到陆元皓到底有多少圩田占了水道以后,他又推说自己已经卸任族长已久,得去信族中统计qíng况。

  这一来,就有些不对了。

  楚睿久和这些世族打jiāo道,这些人想的是什么他一想就知道。虽然说是围垦圩田,但陆家原本得到的那些湖边荒地应该是买的,他只是借了水利,并不算私占良田,真要问罪,还很难定罪。

  陆家显然是后路都想好了,若不是有发生水灾的征兆,还不知道要继续围垦多久。

  他是想借陆家和孙家打压江家,可不想再造两个祸端出来!

  楚睿一边按下愤怒和猜忌和他敷衍,一边套着陆元皓的话。也不知道陆元皓是不是急于甩掉包袱,竟隐隐透露出想要家中和皇家联姻的意思。

  这一下,算是戳中了楚睿的逆鳞了。

  陆家的幼子年纪尚小,尚不得公主。陆家长子娶得是孙氏,自然也尚不了公主。陆家两子一女,到底是想如何联姻,一想便知。

  张摇光听了皇帝的话,心中也是有十分不舒服。

  她当年虽然没和李蒙定亲,但许多人家都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长大,楚睿当年突然杀出来求亲,许多人家都觉得先皇并不厚道。

  如今陆家想要和皇家结亲,显然是怕皇帝秋后算账,得了这层保障,就算为了皇家的面子,也不会让陆元皓一家太难看。

  毕竟未来的皇子妃家获罪,以后也不会再有世族敢真心归顺了。

  可上代就因为此事得了微词,这代他们怎么也不会再要“夺妻”的恶名了。

  “他们家是看中了哪位皇子?”张摇光也冷笑了起来。

  若是他们的意思是看中了他的儿子,不用定亲,消息只要走露出去,江家第一个就会灭了他们。

  就算江家不出手,她都能让她小丫头香消玉殒在家里。

  “无论是朕的哪个儿子,朕都不会让他娶陆家女的。陆元皓这种器量和心胸,也就适合在翰林院做个闲散的掌院。放他做礼部尚书朕真是失策!”楚睿心中有气,说话也不客气起来。“我看他家那个女儿,也不必再想着嫁这个嫁那个了。”

  “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难道要……

  “这几个月朕先敷衍着陆家,他以为嫁得了女儿?只要朕把陆元皓的盘算透露出去一点,晋国公府、江家、刘家就能把他家的女儿毁了。”楚睿倒没想过亲自对那个女孩出手。

  多少世族盯着他大儿子和二儿子的婚事,这陆家敢露出一丝觊觎之意,陆家女儿的命就不会太好。

  张摇光听了皇帝的话,就知道皇帝说的是什么意思。

  “最近将有水灾,后宫应当勤俭节约,以作表率。我明日就去贤妃的殿中坐坐,和她商量下此事。”张摇光意有所指地说,“宫中都奉行了,命妇也当节俭才是。”

  这就是要点命妇进宫了。

  “皇后做事,朕一向放心。”楚睿点头赞许。“陆家不能再留了,留了是拖累信国公府。朕明日分别召李茂和陆家进宫,朕做主把这门亲事罢了吧。”

  “这……理由怕是不好找。”

  “真要退亲,理由多的是……”

  “两家最近准备纳吉,八字一合,极为相冲,恐有xing命之忧。这理由够不够?”楚睿真要做一件什么事来,那才叫gān脆利落。

  “正好,朕因其他事召了张天师入宫,过几日就到,就让他合这八字吧。”

  张元谋一直想将让正一派成为朝廷亲封的“天下正道”,一个批命,还不是手到擒来?

  敢算计到皇家头上,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底气,有没有那个才智。

  他就让陆元皓看看,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152章 投桃报李

  张天师没有先到京城,倒是押解着蜀地私贩井盐逆贼的队伍先回了京。

  谁也不知道这私贩井盐的人犯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押进京来而不是就地处理,只押解从犯回京。但大楚抓私盐和私铸钱都很厉害,若是qíng节十分恶劣,进京直接去大理寺受审也是有可能的。

  只有李茂知道,押解进京的队伍并非为了私盐贩子们,而是为了保护队伍中几个逆贼的家人。“鬼面”马兴曾提出救回他的母亲和弟弟就彻底归顺朝廷,而救出其他尹朝逆贼的家属也是为了以后能够更好的进行策反。

  鬼面这么长时间里一直住在李家的刑房里,李茂倒是没有亏待他,除了不能出小房间的门,吃住用都并不差。鬼面大半辈子都在杀人、训练人杀人,得了一个多月的平静日子倒是安逸的很。

  而今日,正是鬼面被禁卫接进宫的日子。京城内外的暗点都已经拔掉,他的弟弟和母亲也已经押解进京。jiāo易成立,皇帝需要他的qíng报了。

  李茂今日请了休沐之假,带着马复给他的一方玉佩和几个便衣的禁军回了府。

  此次来的禁卫和李家有旧,为了表示尊重,并未跟着直接进刑房提人,而是在刑房外等着李家众人把他提出来带走。

  李茂进去的时候,鬼面正在练拳。他今年已有三十多岁,一身肌ròu虬结,出拳可打死一名壮汉,至今李茂都不敢和他不隔着狱门说话。

  他就是胆小。万一他bào起杀人,一招把他放倒,他上有老下有小,上哪儿哭去?

  “马兴。你弟弟和你母亲已经进京。如今都在宫中。”李茂拿着那方玉佩隔着门递给他,“此乃马复给予我们的信物,你可看看是不是他的东西。”

  鬼面在看到那方玉佩的时候就已经惊喜万分,再听得母亲和弟弟都已经重获自由,忍不住双泪纵横,当下就跪下给李茂磕了个头。

  “李国公,在下没想到这世上真有如此守信用的权贵。我鬼面半生被胁迫利用,从未想过还有一家团聚的时候。李公的大恩,在下来世结糙衔环以报!”

  “别说来世的话了,来世的事谁都说不清。你手上人命无数,杀孽极大,我其实是不赞成饶过你的。但陛下是位明君,认为要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重新做人。为报君恩,我劝你还是把所有知道的事都说了,江山动乱,最后苦的都是百姓,你如今多说一些,以后就会少死些人,也算是赎罪了。”

  李茂知道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见这“鬼面”,所以忍不住多说一点。“你弟弟身上并无罪孽,陛下有意放他和你母亲自由。我可向陛下提议,推荐你弟弟去国子监读书,他是dàng寇将军之后,理应得到优待。你虽走入歧途已经无法回头,但你弟弟若能继续读书,未必不能成才兴家,不是比造反要好的多吗?”

  先皇和今皇都十分推崇dàng寇将军马骅。他的后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实在让人不胜唏嘘。一代英杰先是死于小人之手,后人又被自己效忠的主子威bī利用,成为杀人机器,野心这种东西简直就是毒药,让无数人的良知溃烂。

  鬼面不知道自己家还能得到这个造化,当下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惊得李茂让到一边去。

  “你别再磕了,等会见了圣上,你额头上全是红印,我要如何说清?”李茂差点没跳脚,“鬼面,我好心帮你,你可别害我!”

  鬼面当即忍不住轻笑,随即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牢房里全是鬼面的笑声,他脱开多年桎梏,终于可以放纵一笑,即使现在死了,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李茂被他的笑声弄得有些羞恼,再一想,也觉得好笑,摇着头也笑了起来。

  鬼面站起身,对着李茂拱了拱手。

  “李国公,您是好人,我全家此番受您大恩,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鬼面看着李国公身后的家将,“可否让左右?”

  李茂认真地看着鬼面的眼睛,发现并无诡诈之色,便让家将们先去门口候着,但自己并不靠近牢笼,就隔着铁门几步远对鬼面说道:

  “你有什么要说的?我听着呢。”

  “在下所说之事十分不可思议,您听完之后记在心里即可,不要再传于他人。此事我不会和皇帝吐露半分,但若其他知qíng人熬不住刑或受胁迫与家人把此事说了出去,李国公不要认为是我所透露。”

  李茂被马兴的故弄玄虚引得都要发毛了,他颔了颔首,示意鬼面可以说了。

  “这件事,关系到一桩秘闻……”

  尹朝末年,胡人攻进洛阳,王城陷落,京中大半官员百姓在胡人大军进入京畿之前就跑了个gān净。

  后来,尹哀帝的后人被杀的gāngān净净,胡人算是斩了糙除了根,但还是有一支存留于世,那就是曾经被哀帝过继给叔叔燕王为后的五皇子。

  燕王妻妾无数,但嫡妻无子,妾室生的孩子又都是些蠢货,只得上书祈求宗室过继子嗣成为世子。他原想着最多从兄弟中过继一个嫡子过来,结果哀帝把刚刚十岁的五皇子过继给了燕王。

  这五皇子是昔日受宠的一个嫔妃所生,无奈这个嫔妃出身不高,知道自己的儿子与皇位无缘,便动了心思,chuī了枕头风把自己的儿子送给了燕王做嗣子。虽然母子以后再见极难,但成为未来燕王,地位或许不在其他兄弟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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