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道奇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翻盘,如何抓住每一次机会。
这样的人野心大,危险也大,但作为盟友的时候,实在是太贴心好用了。
“你最后被如何处置还看陛下的抉择呢。说到底就是看朝中那帮老家伙的抉择。做的漂亮些,本公也好为你美言几句。”
“既然晋国公大人都这么说了,我便告诉你。事qíng是这样的……”
彭城韦宅。
顾卿站在画舫的船头,看着满湖的湖水,内心里十分想跳下去看看会如何。
她如今是个虚灵,什么人都看不见她。她的孙子李锐和已经开始蓄着胡须的堂孙李钧,每日都在她的面前晃dàng,但她却摸不着看不着,也不敢冒着亲亲和皇帝被当成神经病的危险去和他们对话。
平平和亲亲很忙,其实大部分时间他们要和大臣、学士、以及各种需要jiāo流的人去沟通,能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更多的时候,她像是个吉祥物或者陪伴两个孩子的背后灵一样的角色,变得无可适从。
她找不到自己再次穿越的理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穿越。
若是说她就是来当小学生辅导员的,她实在是不甘心。
“你说奶奶站在船头gān什么?”李湄悄悄的和打扮成宫女的平平咬耳朵。“奶奶是不是想吃鱼了?”
“瞎说什么呢,神仙不是说了自己不是狸猫jīng了嘛!”
“可是奶奶每天看着我们吃好吃的,自己只能看着,也太可怜了。说不定她嫌弃我们,想要回天上去了?”
“那可不行,她给我们说的西游记还没说完呢。”楚承平连忙摇头。“神仙阿姨的这些故事很有趣,虽然她不能使什么仙法,但是故事只讲一半就离开了,实在是太揪心了!”
就像是上次的花木兰,隔了几年他才知道结果。
虽然知道后更加难受,但有个结果总比没有结果qiáng啊。
“我们还是逗逗奶奶开心吧。她天天这么闷闷不乐的样子,日子也太难过了。”李湄和平平头抵头,“你看这样……”
楚承平听了李湄的话,频频点头,又去找李锐,吩咐他去做些准备。
李锐被小皇帝吩咐做这些没头没脑的事,还以为他又和妹妹有了什么新的玩法,只能摇了摇头,要求服侍的宫人招办。
可惜花奶奶年事已高,上次洛阳之乱也颇受了点劳累,否则这次也带她来,李湄肯定不敢这么调皮。
连狐假虎威都敢了!
晚上,两个孩子神神秘秘的叫退了下人,让顾卿到后室来。
这韦家的主人大概信佛,后室是个小禅房,里面放着几个银丝蒲团,还有供桌供案等物。
这也是两个孩子笃定顾卿是神仙的原因,因为她在任何寺庙、道冠里都畅通无阻,小佛堂也是照进不误。李湄说龙虎山的得道真人张玄喊这位神仙阿姨叫“天君”,而且十分恭敬,说她解救过不少百姓,于是楚承平和李湄对她也就越发尊敬。
当然,这神仙会说一大堆发人深省的故事也是一方面原因啦。
“你们把我叫到佛堂来gān什么?”顾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两个小孩子。他们都满脸期待的笑着,李湄更是双手背在背后,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奶奶,想不想吃ròu啊?”李湄笑眯了眼,侧着脑袋问着顾卿。
“ròu?我都快忘了那是什么玩意儿了。”顾卿耸了耸肩,“我这是灵体‘下凡’,没的这个功能啊。”
“那奶奶,你坐到那供桌后面去。”
这两个小孩子搞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顾卿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不好打击孩子们的积极xing,只好坐到了供桌后。
好在供桌上什么都没有。要是放着什么香烛供果之类的,压力好大。
李湄从背后拿出一摞纸,和楚承平诡异的对视一眼,拎出一张来,在供桌前点燃了。
顾卿瞪大着眼睛,见证者奇迹的发生。
……
……
……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什么事qíng也没有。
“什么qíng况?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写名字,到不了奶奶那里啊?”李湄盯着盆中的灰烬使劲瞧,又抬起头来问顾卿:“奶奶,我们一直都奶奶、阿姨的喊你,你到底叫什么啊!”
“我叫顾卿。”顾卿都快忘了自己叫顾卿了。一直被人喊老夫人、太夫人、邱老太君、奶奶、娘、神仙奶奶、天君、阿姨……
就是没有人喊顾卿。
“平平,去拿支笔来!”李湄一拐小皇帝,楚承平立刻跑的飞快的出去拿了一支毛笔过来。
亲亲伸出舌头在笔尖上舔了舔,在面前一盘画着青菜的纸上写了“祭顾卿”三个字,然后拿起蜡烛,直接在盆里焚烧了。
……
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办平平,奶奶还是吃不到!”李湄眼泪都要急出来了,“你不是说这样行吗?”
“祭司时候烧纸牛纸马不都是这样的吗?还是说必须要扎起来?”
“你们两个到底在讲什么啊?”顾卿坐在供桌后,觉得两个孩子在她面前的盆子里烧东西挺傻的,索xing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拉出一张画纸来看。
薄薄的宣纸上,画着一只烤rǔ猪。
顾卿一愣,又从李湄手上抽出几张。
她最爱吃的金丝银卷。
她们信国公府里怎么都吃不完的鸭子。
荷塘里到了夏季就驾着小船捞出来的莲蓬。
米饭。
“你这孩子,把奶奶当成孤魂野鬼了不成!”顾卿一个栗子敲到李湄头上,脸上满是笑意,眼泪却忍不住夺眶而出。
“感qíng你们让我坐在供桌后是等着开饭!”
“奶奶,为什么你吃不到呢?”
“吃你妹啊!”顾卿啼笑皆非地擦掉眼泪,“若是一烧就能得到,那你每年清明给我烧个美男子得了!”
“哈?”李湄傻乎乎的张大了嘴。
吃她做什么?
顾卿说完也觉得不好,这孩子还把她当神仙了,而且还是奶奶级别的,说这种话太晚节不保了,连忙亡羊补牢。
“我是说,我又不是这里的人,怎么烧也收不到的。怕是已经死了的人才需要烧吧?”
“可是祭祀土地城隍的时候,也是烧掉纸扎的行宫啊!”楚承平和李湄自然是“考据”过以后才这么gān的!
“事实胜于雄辩,我现在没收到啊!”
顾卿也被绕进去了,注意力不在“孩子们要给你烧东西吃哟”而在“论这样烧东西到底底下的人到底能不能收到。”
“也许是因为我们找宫人仓促画的不像?”李湄突发奇想。“你看那些扎的纸人纸马,还有房子屋子,都和真的一样!”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烧了我也不敢吃啊!”顾卿完全不能想象一个孩子在这边烧纸,自己坐在供桌后乐悠悠的啃起烤鸭是什么样子。
虽然自己现在已经玄幻的一塌糊涂了,可她确定这还是古穿的画风,她没掉到聊斋里好嘛!
她又不是女鬼!
“啊,那下次再试试吧……”
李湄和楚承平失望的将画纸随手丢到供盆里烧掉了。
真可惜,第一次尝试失败。
他们还以为一定成呢。
“你们好好的烧这个给我做什么?我又感觉不到饿。”顾卿好笑的拉过一个蒲团,坐在两个小孩子脚边。
“你们也坐,我们聊聊。”
“奶奶这几天看起来心qíng很不好……”李湄扭捏的说,“平平说你一直看着我们吃东西,大概是馋了,觉得不方便,想回天上去了。”
楚承平在一旁连忙点头。
“神仙阿姨,你能不走吗?我们都觉得这样挺好的。虽然大家都看不见你,但我们知道你是在的,我们看到你在那里,心就踏实了。”
有神仙在,什么灾厄都不会找上他们的!
你看,神仙一来,亲亲的大嫂就回了长安,南方的世族也表示出想要归顺的意思。羯人们现在对亲亲惊为天人,连呼“天可汗”……
这一切,不都是从神仙阿姨过来才开始的吗?
就连他现在天天可以和亲亲同居一室,都是这神仙阿姨带来的好运气吧!
“是啊是啊,奶奶你和我们说的故事不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嘛!你再多呆一阵子吧,不过就是几天,啊不,几十条的功夫嘛!”
“嗯。还有猴子的故事没说完。”楚承平认真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们是看到自己在画舫上的失落,所以才这样担心。甚至不惜用“烧祭品”的方式取悦自己。
“我想走也走不掉啊……”顾卿不停擦着汹涌而出的眼泪,“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来的呢……”
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
简直棒极了。
她站起身,虚虚的抱着两个孩子的肩膀。
“你们放心,只要老天爷不把我突然一下变没了,我就会一直陪着你们的。”她又哭又笑的说道:“就算我走了,你们也要好好的,一直相互扶持,永远都像这样好。说不定哪一天我又下来看看呢?我要是看到你们吵架了,一定打烂你们的屁股!”
“问题是奶奶,现在我们能打到你的屁股,可你碰不到我们啊……”
“这么温qíng的时候你不吐槽会死吗?”
“何谓吐槽?”
“……”
一点气氛都没有了好嘛!
第二天,行院内。
接到钱塘来信的齐邵捏着信函,考虑着风险。
若信中所言为真,倒是可以试一试。只是这时候调动兵士……
若是按照原定行进路线行走,一路补给由沿路的州府补给,几万人马自然是能够支持。
可是要是调转方向,往那边去……
罢了,还是先探探究竟在说。
“王方何在?”齐邵问的是禁卫军斥候营的头领。
“王校尉在前院。”
“去叫王校尉来。”
“是。”
没一会儿,一个瘦小jīnggān的汉子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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