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_绞刑架下的祈祷【完结+番外】(71)

阅读记录

  “李卿,刚刚有加盖了汾州参议之印的密折上奏。汾州的马场出事了。”

  李茂是国公爵,行礼时本可不必下跪,但楚睿这一句话让他弯腰变成下跪,双膝着地,直接俯下身去。

  “臣有罪。”

  李茂是兵部侍郎之一,管着武选、地图、车马、甲械之政。现任的兵部尚书乃是李硕的老部下,对李茂颇有照顾。这位尚书已经年老,实务大都是李茂和另外一位侍郎在做,想来用不了几年就要告老还乡了,到时候若无差错,李茂应该会晋升为兵部尚书。

  汾州的马场乃是兵部“驾司”直属,已经建立了有八年了,此前从未出过错。汾州的马车专门为军中、驿站和皇家提供良骏,各地从贸易或其他渠道得到的良种,也都会送往汾州的马场进行繁育。

  李茂作为兵部的执事官员,汾州马场出事,他也要为此负责。

  “现在不是说罪不罪的时候。你看这封密折。”楚睿扶起李茂,将密折递与他手。

  李茂谢过皇帝,打开密折立刻就读了起来,越读越是心惊。

  原来汾州大雪,在刚刚下起来的时候,汾州就有地方官已经上报了上司,要求派出使者。汾州布政使同意了左右参政的上书,派出使者从驿站出发,进京上奏。

  而后汾州大雪越下越大,京中却没有来人,作为主官的布政使也不着急,左参议刘鹏不免心中生疑,就暗地里派人去查看,后发现那使者滞留在某个驿站中,并没有上京。

  理由是驿站马匹冻伤,无马可用,他自己的乘马马蹄冻坏,自己也得了风寒,病在驿站中。只是不知为何那驿站里竟无人回报也无人照顾,导致那使者差点因为风寒而病死驿站中。

  汾州产马,汾州驿道的每个驿站中都有至少五匹马负责换乘。即使是冻伤,也不可以一匹马都没有。这位叫刘鹏的参议老成持重,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继续慢慢调查。

  而后大雪,马场又有人来报。兵部在汾州直辖的马场里因为天寒突发了疫病,骏马纷纷病倒,为了防止健康的马也受到传染,牧丞要求焚烧马尸,就地掩埋。

  汾州军政是分开的,这马场之事并不归布政使司管辖,上报此事,也只是做个报备。可是联系到驿站里也无马可用,刘鹏心中实在忐忑不安,连夜动身,将骡子和驴子的脚上裹着稻糙,冒着大雪赶往汾州北面牧场所在的灵原县。

  他到了灵原县,先是找到了当地的县令详细的问清了马场的qíng况,在得知确实从腊月十八日开始就有焚烧马尸的qíng况,赶紧找了一位善于治疗牲畜的郎中偷偷去查看堆在马场之外等待焚化的马尸,确认都是冻死,并无疫病后,他的心中极为震惊。

  刘鹏乃是经历过战乱的老臣,深知战马的重要xing。他担心马场里发生了大事,有人要利用战马冻死的事,私藏战马作乱,一边派出密使进京,一边摆出身份,亲自与马场所在的主官jiāo涉,却被禁止进入马场,甚至被看守马场的蛮横兵丁给扣押了起来。

  刘鹏是左参议,那县官不敢有失,带着乡兵与马场的兵吏对峙,要求释放刘鹏,但地方官员不准过问兵马军营之事乃是先皇定下的规矩,乡兵也不敢qiáng入马场,双方陷入僵局。

  这一场大雪,牵扯出隐户、世族、马场、军政、驿路等诸多qíng况,实在出人意料。以前风调雨顺之时,没有灾荒,还不能显现出这些危机,此时天灾一起,人祸蜂拥而至。

  “依臣看,汾州马场之事颇有可疑。若不是马场官员私藏战马,就是这些战马中有什么猫腻。连驿站的驿马都不足,可见qíng况实在严重。”

  李茂知道此事他是避不过去了,索xing自请出巡。

  “臣自请前往汾州,望陛下准许!”

  他是信国公,又是兵部的主官之一,位高权重,马场里的人敢对汾州的地方官蛮横无理,那是因为有先皇定下的规矩。此时李茂出巡,乃是上官,又是国之重臣,当地官员必须全力配合,李硕在军中颇有威望,作为李硕的嫡子,李茂更是合适的人选。

  楚睿此时正等着李茂这句话,听到后立刻大喜道:“信国公忠心耿耿,朕甚是欣慰。李卿这次前往汾州,诸事复杂,或有凶险,朕需要细细斟酌其他随从之人,李卿先回府准备,待人马齐备,你等速速赶往汾州!”

  “臣领旨。”李茂跪下接旨,不由地在心中暗叹一声。

  这一出巡,不知何时才能归家,年底大小祭祀,竟是无人主祭了。

  实在不行,不如让李锐主祭吧。他今年已经十四,渐渐也懂事成人,搁在乡野间,也要顶门立户了。以后他不在府中,家中男丁以他为首,他总是要扛起事来的。

  只是汾州现在酷寒,他从小没吃过苦受过冻,恐怕这次要掉一层皮了。

  ☆、第51章 贤妻妻良母

  北园,持云院。

  呆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哪儿都不想去的顾卿,正在教几个丫头织毛衣。

  对,你没看错,就是织毛衣。

  自古到今,权贵人家的生活都是很安逸的。即使在这个没有马桶、没有空调的时代,夏天热不到她,冬天也冷不到她。

  至于如厕,只要去厕房方便即可,自会有人处理。她这卧房连着的厕房,比她在现代上过的豪华厕所还要gān净。地上铺着光滑的地砖,里面还放着许多种着香花芳糙的盆子,她第一次上厕所的时候,就为此吃了一惊。

  她已经年老绝经,连月X带这种传说中的神物都是用不着,就算有什么不方便的,也不会比现代时下乡看病更艰难。

  如今顾卿过上了这样的生活,她只想说一句

  ——请来这样来的再猛烈一些吧!

  可这世界上有些事qíng是能通过金钱和权势改变的,有些却不能。比如说衣着打扮,比如说一些观念。顾卿并不是妄人,没想过以自己的身躯去撼动整个历史的车轮,但是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她还是想改变一二的。

  比如说,织毛衣;再比如,羽绒棉袄。

  这想要织毛衣的想法,顾卿是早就有了。到了这里以后,她里外都是长衣长裙,穿起来不方便不说,天一冷,里三层外三层更是麻烦。

  到了冬天,他们这些主子盖的都是蚕丝被,里面填充的全是蚕丝。外穿的衣服大都是貂裘和狐裘,夹衣棉袄有蚕丝的,也有填充棉花的。因棉花洗过几次就不保暖了,棉布也容易褪色,主子们的棉袄多是穿过一冬就不用,第二年再换新衣。

  穷人家里为了一件棉衣能多穿几年,通常都是不洗的。太脏了就拆了面子换面。可就是这样,棉花吸cháo,也会越来越硬,越来越不保暖。

  她听下人们说,有些穷人买不起棉袄,过冬时穿葛衣麻服的都有,她都无法想象麻衣怎么过冬。她只有夏天穿麻衣,穿过麻衣的人都知道,那麻布都是dòng,夏天用来透气还好,这冬天……

  好在冬天不需要耕种,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点个火盆取暖,冻死的倒不是很多。

  顾卿无聊的时候也曾看过自己的衣房,见到里面有那么多穿了几次就不穿的衣服,可惜的要命,可是她用的布料都是好东西,有些甚至是贡缎,不可以胡乱赐给下人,所以她每次送人衣服之前,都要问过花嬷嬷,确认无碍的,才赐给丫头和婆子们。

  邱老太君原本就不吝啬,顾卿更是大方,现在凡是被分到北园去的下人,没有一个不是欢天喜地,喜笑颜开的。

  顾卿到了古代很少出门,在室内还好,地下有烧热了的地龙,屋子里摆着炭盆,倒不冷。但是李锐每天却还要勤习弓马,穿不得厚棉袄或大裘,只能穿着厚夹衣,今年冬天大寒,她看着李锐在寒风中一次次的拉着弓,有些心疼。

  所以她就想尝试看看,能不能织出羊绒衫来。

  在去年chūn天的时候,她就想过此事,还吩咐了方氏去给她找些羊绒、兔绒等物,想办法纺成细线。

  她以前看过动物世界,知道羊、兔子等动物,每到chūn夏之jiāo都会脱毛,动物们需要脱去细密的绒毛过夏;到秋天,又重新长出过冬。她想让方氏在庄子上找一些人,专门帮她纺织这种绒线,然后送到府里来。

  她想的简单,结果到了夏天,庄子上的人来报,说是羊绒太短,纺不成线。这时顾卿才想起来,中国好像是不产绵羊的,山羊的绒毛纤维太短,以这里的生产技术,怕真的纺不成线。于是她便让庄子上的人掺入其他东西试试,实在不行,只好作罢。

  也不知道庄子上的人是如何实验的,总之,在秋天时,各种绒线就被送到了顾卿的院子里来。除了羊绒掺羊毛、羊绒掺细纱的线,还有羊绒掺兔绒,掺狐绒的。甚至单独的兔绒线、狐绒线都有,只是这两种数量不多,织不成几件衣服。

  顾卿见庄子上的人果然把线给鼓捣出来了,连忙派人去重重赏了。

  方氏虽然觉得老太太这是瞎折腾,可这是府里的老太君,要做什么都听着做着,也不好多言,只是把那庄子上的人叫上来细细吩咐了,纺线可以,不可把过冬的羊身上的羊毛也剪了,若是冬日里冻死了羊,他们就得自己赔。

  这些庄户被顾卿重赏,原本都已经准备回去再剪羊毛纺了,再来讨赏了,被方氏这么一敲打,连忙都清醒了过来。若是冬天不冷还好,慢慢伺候着这群羊祖宗也能熬过冬,可要是天寒,真的会死许多羊,这才作罢。

  也亏他们收起了贪恋,不然今年天气大寒,他们一点赏钱还不够赔羊钱的。到时候进府不是讨赏,是讨打了。

  不过,到了年底,庄子里要向府里进狐皮、兔皮和其他动物皮毛的时候,他们长了个心眼,留下了不少绒来,后来又统统混纺,制成一种花麻色的细绒线来,给送进了府里。

  顾卿原本只是想尝试尝试,结果真的被人鼓捣了出来,心中自然是大受鼓舞,一天到晚琢磨着她在现代的东西有多少能复制过来用,又不惊世骇俗的。

  归田园居里鸭子多,顾卿有一日看到鸭子,突然想起了鸭绒被和羽绒服,就打起了鸭绒和鹅绒的主意。

  鸭子身上味道重,古人是不用鸭子身上的毛羽的,像是红楼们里那样用孔雀羽毛掺金线纺成进线做衣服的倒是有不少。顾卿来自现代,知道鸭绒和鹅绒也是好物,便吩咐去下人们去弄些拔下来的鸭毛,将绒取下后洗gān净晒gān,留做备用。

  话说顾卿得到了庄子上送来的各色绒线后,便叫府里工坊里的人做了一些粗细不等的竹针来。她要求这种针光滑耐用,两头不会刺伤人,那些府里的匠人自然就选些上好的竹子,细细打磨,做的光滑无比,这才送进持云院里。

52书库推荐浏览: 绞刑架下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