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脸色yīn沉,但是也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父王。”高敦接话劝道:“依我看,还是老四的话有道理。不管怎么说,孝和都已经跟陆涧成亲,闹开了,王府的脸上不好看啊。”
这是孝和手里最后的一张牌了。
她没想到,不仅两个哥哥一致向着仙蕙,父亲也被说动了。那种陷入深渊无力自拔的绝望,今后烈火焚身的痛苦,铺天盖地的朝着她袭来!她的眼里闪过惊恐,现在是真的几近疯癫,拔下金簪就狠狠扎了过去,“邵仙蕙,你不得好死!”
不等仙蕙躲闪,高宸便一个箭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借着狠狠一掌将其再次击晕,淡淡道:“反正我都已经打过你了,也不多这一次。”
仙蕙吃惊的看着他。
第一时间,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为自己出手了。
高宸对着父亲欠身,“父王,刚才儿子莽撞了。”
“行了,一个个的都不消停!”庆王今天看了半晌的儿女儿媳大戏,也是够了,只觉得心头乱糟糟一片,不耐烦的拂袖出去了。
高敦当即出去找了丫头,喝道:“赶紧的,找个常chūn藤椅过来抬人出去!”
丫头们赶紧找了椅子,七手八脚,抬着孝和郡主出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仙蕙和高宸两个人。
仙蕙凝望着丈夫,尽管自己和陆涧的事让他不舒服,但是刚才有危险,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护着自己。“四郡王。”顾不上羞赧和没规矩,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多谢,刚才多谢你了。”
高宸皱眉道:“放手,成何体统?!”
仙蕙今天真是豁出去了,反正泼妇都做了,再做一回无赖也没啥大不了的,gān脆双手抱住他的手臂,“四郡王,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因为想劝又不敢多说,只能像无赖一样缠着他,“我们一起回去。”
只要他不甩开自己,开始妥协,等下的话就好说多了。
因而嬉皮笑脸的,“四郡王,我想跟你一起回去。”
“你放开!”要说高宸是自由习武的利落男子,仙蕙那点小jī力气,对付万次妃还勉qiáng凑合,拉扯高宸根本就不够看的。可是那细细柔柔的力气,却好似有千钧重一般,甩了几次都没甩开,――想奋力一甩,又怕把她给扔了出去。
最后只能让她耍了一次无赖,就这么缠着,两人一起回了沧澜堂。
厉嬷嬷在后面看着,不由好笑,看来四郡王妃是十八般武艺样样jīng通,自己倒是白担心了。也不多说,只领了丫头们都退了下去。
“四郡王,喝茶,润润嗓子。”仙蕙狗腿的很,进了屋子就忙活不休,转身去拿松子、桂花糕等物,笑嘻嘻道:“你饿不饿,吃点东西?”然后伸手去给他解腰带,“换身衣裳,我来服侍你宽衣……”
高宸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皱眉道:“别闹,一边儿坐着。”
仙蕙gān脆爬上他的大腿,紧紧抱住他,“我不!”像牛皮糖一样,gān脆粘上了,“反正我就是不下来,哪儿也不去。”
高宸气得笑了,“你的脸皮,是比城墙拐弯儿还要厚吗?”
仙蕙有点不好意思,咳了咳,“没那么厚。”
高宸原本有一腔火气和猜疑的,给她缠磨的,反而忍不住着恼了。再也没法保持平日的冷静,少年qíng真,冲动难抑,忍不住把话问了出来,“你和陆涧,是不是早就已经认识了?”
仙蕙低头,慢吞吞回道:“……是。”
高宸顿时脸色一黑,“原来你一直在哄我?!”继而又觉得心头被揪住,像是被细线缠绕勒紧般生疼,又气又恨推开她,“你走!”
自己怎么那么蠢?!被她骗了,还不敢面对让她平静qíng绪;被他骗了,还为了不让彼此留下芥蒂,而保全了陆涧;被她骗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护她周全;被她骗了,现在还在这儿丢尽脸面,听她亲口承认!
“不是那样的。”仙蕙知道眼下是关键时刻,一个说不清,高宸的雷霆震怒可承受不起啊。因而死死搂着他,急道:“高宸,你听我说!”
这一声高宸,让他的怒火稍微抑制了些许。
黑暗中,只有那个小傻瓜对自己不离不弃,努力呼喊自己,让自己从噩梦之中苏醒过来。她的眼泪,她的担心,她的焦急,这些都是不能作伪的。她心里有自己,这个自己是清楚的。
可是,却不可以有别人!
一个影子也不行。
仙蕙见他qíng绪稍缓,又喊了一声,“高宸……”然后说道:“我是认识陆涧,不过也就是在邵家,当着母亲和姐姐的面,见过他一次,说过几句话而已。我没告诉你,是怕这种事请说不清,我和他,真的真的没有什么。”
高宸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不多问,直接一句开门见山,“你喜欢过他吗?”
☆、第75章 暗涌
仙蕙望着高宸,和他相距不过几寸的距离。
阳光下,他俊美冷毅的面庞染上金芒。那修长有如远山的双眉下,是深邃不见底的眼睛,目光清亮透彻,照得人心根本就无处躲藏。更不要提,他周身笼罩的那一层隐隐杀气,说错一句话,只怕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这样的男人,好似骄阳一般,骄傲、qiáng大,不容别人对他有任何欺瞒。
他可以保护自己周全妥当,也可以伤了自己。
“不必说了。”高宸推开她。
仙蕙的片刻迟疑,让高宸以为沉默就是她的答案,――他自尊心极qiáng,根本就没有半分耐心等待,当即起身,要把小娇妻给放下去。
“我说,我说。”仙蕙赶紧环住他,不顾姿势难看挂在他的身上,发誓道:“我保证说得全都是真的,若有一个字假话,叫我天打五雷轰……”
高宸打断道:“不必发那些恶誓!你是皇上御赐的郡王妃,清清白白嫁给我,不论如何,我都会给你嫡妻的体面。”他的自我保护,不容许自己收到感qíng伤害,“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那往后我们就假作夫妻,各不相gān!”
仙蕙不免有点上火,这人……,自尊心也太qiáng了吧?冷静呢?理智呢?不等人说完,就讲出这种绝qíng绝意的话来,真是太伤人心了。
她心口闪过一丝疼痛,“好,很好!”三分真难过,七分演戏,在榻上哭了起来,指着他道:“你走,你走好了。”
“我走?”高宸只觉得热血往脑门子上冲,冷静理智全无,讥讽道:“你不仅没有半分羞愧,居然还敢撵我?!这里是庆王府,不是邵家,我为什么要走?”
他赌气又坐了下来。
心下闪过一丝懊恼,这个这个举动实在太幼稚了。
“那我走。”仙蕙故作气哼哼的,跳脚道:“我回娘家去!”
高宸一把抓住了她,“你闹什么闹?我为了大家的体面,处处把事态给压下去,你还有脸跟我闹?!”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憋屈,“我有哪点对不起你?你居然心里装着别人瞒着我,你对得起我吗?”
“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少放屁!”仙蕙骂完了他,又蹲下来哭,“你冤枉人,不让人说话,说话尽戳人心,也不管人心不心疼……”
“你还知道心疼?还有脸撒泼?”高宸简直没有见过比她更胡搅蛮缠的,心里恨自己怎么还不动手,把这疯子给扔出去?只会嘴上针尖对麦芒,“哦,我倒是忘了,你本来就是一个泼妇!”
“对,我就是泼妇。”仙蕙故意气他,“泼妇配混蛋,谁也别嫌弃谁!”
“你说谁混蛋?”
仙蕙冷哼,“谁问谁就是!”
高宸一口气噎在胸口上不来,顿了一下,才缓过来劲儿。
――继而觉得自己蠢透了。
她都心里有别人了,还在这儿跟她吵什么架?无聊不无聊?看不顺眼,赶紧走了便是了,蠢货!还留在这里生气,一定是脑子给她气坏了。
“砰!”一只茶盅遭了秧,粉身碎骨。
“哐当!”一桌子的茶具前仆后继,全都追随茶盅前辈摔了下去,七零八落,躺了一地白花花的碎瓷片,弄得人都没地方下脚。
“噗……”仙蕙没绷住,一声笑了出来。
高宸觉得她脑子不正常了,还敢笑?恶声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仙蕙笑嘻嘻道:“你吃醋了,不仅吃陆涧的醋,还气得理智全无,留在这儿跟我拌嘴。所以……”她拖长了声调,“说明你心里有我,喜欢我。”
“邵仙蕙!”高宸看着她得意的眼睛,气极反笑,“呵,你还要脸吗?”
“我不要了。”仙蕙上前扑住他,死皮赖脸的,“我知道你憋了一天的气,不把这口恶气给散出来,我都不敢跟你说话。”她语速飞快,生怕真的被高宸给甩下去,躺在瓷片上可不是玩儿的,“我从头到尾的说,好不好?你给我一炷香的时间。”
“行,一炷香的时间。”
“两柱香?”仙蕙又眨了眨眼。
高宸黑着脸,起身就要出门,偏偏又甩不开身上的小东西,“你给我下来!”
仙蕙忙道:“在进王府前,我一共见了陆涧五次!”
高宸闻言一怔,“五次?”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浮了起来,冷笑道:“好啊,果然早就是郎qíng妾意了。”
“你别胡说。”仙蕙又把他扯了回来,故意卖关子,“先说第一次,其实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高宸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就那次啊。”仙蕙嘟哝道:“在仙芝镇的时候,我不是踩了你脚吗?后来给你做了靴子送过去,然后刚要走,就撞见宋文庭和陆涧上楼。喏,这就是我第一次见他,见是见了,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哦。”
高宸记xing很好,况且那件事也不可能忘记。
听她这么一说,火气倒是消了不少。如果那时候他们才认识,想来……,应该不会有多深厚的感qíng吧?不对,自己的妻子怎么能跟别的男人有感qíng!他不想再忍受这种煎熬了,问道:“第二次呢?”
“第二次,就是在庆王府的凉亭里面,我迷路那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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