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碧成朱_江薇【完结】(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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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姑娘长吁一口气,随即又觉得自己方才所说明显是不信任阮碧,笑了笑,说:“是我多心了,妹妹xing子最是光明磊落,要不那回在母亲那里就是推我出去,而不是拉我一把。”说着,举起酒盅,“来,五妹妹,我们gān一杯。”

  阮碧从前爱喝点小酒,也不多话,当即举杯。酒味不浓,但芬芳扑鼻,忍不住赞了一句:“好香。”

  “便是香,名字也雅致,花露,听着就心醉了。”

  阮碧莞尔一笑,她想到最出名的花露水。想到花露水,不免又想到从前,心里一酸,一口把酒喝光了。

  “妹妹别急着喝,喝快了容易醉。”阮碧玩笑地说:“这才几口,怎么会醉呢?姐姐别又舍不得了吧?”

  四姑娘失笑,挟一筷子菜搁阮碧碗里说:“你胃寒,先吃点菜才是正理,酒可以慢慢喝。

  要是不够喝,我在花园里的梨树下埋了一大坛,呆会儿挖出来就是了。”

  “可不能,喝多了,明日起不起,到时候要挨母亲的骂。”

  提到大夫人,四姑娘垂下眼眸,叹口气说:“若是二姐姐喝多了起不来,她定然不会骂,还要着急地煎醒酒汤。只怪咱们两个没有在生在她肚子里,有时候……有时候……真是不服气。”她说的伤感了,仰头喝了一盅,又自个儿满上。“来,妹妹,我敬你一杯。”“无端端的敬什么?总要有个由头。”“没有理由,若一定要有,便是佩服妹妹。”四姑娘顿了顿说,“妹妹的处境原是十分不堪,如今这份安稳,是妹妹花了十二分的心思得来的。我也小怕跟妹妹说,母亲原本想把你定给她娘家瘫在chuáng上的大外甥……”见阮碧一点惊讶都没有,她诧异地说,“原来妹妹早就知道了?”“略有耳闻。”

  四姑娘越发地觉得阮碧深不可测,默默地喝了一口酒,犹豫着问:“妹妹可怪我知道也没有告诉你?”

  “姐姐。”阮碧接着她的手说,“你多心了,在这府里,你的日子如何我是心知肚明。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

  许是因为喝了酒,许是因为这句话说到心坎里,四姑娘一下子红了眼睛,嘴唇微颤,说:“从前还好,如今姨娘她……父亲也不管。有时候真恨,恨自己不是男儿身。若是男儿身,我也会象三叔那样,早早去投军,赚得一身功名再回来。”说罢,又仰头喝光一盅酒。“姐姐也别灰心,虽然我们不能上阵杀敌赢得功名,嫁个好夫婿一样可以。”四姑娘凄凉一笑,说:“我们能嫁什么好夫婿?都是些挑剩下的。要是嫁个殷实人家做当家主妇还好,倘若运气差点,嫁给大家族里的次子庶子,吃饭穿衣都得看人脸色。若是再不幸,碰到游手好闲的纨绔膏梁,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阮碧一惊,这点是她没有想到的。大家族多半是不分家的,嫁给嫡子嫡孙还好点,若是嫁个庶子次子,确实要看人脸色一辈子。二夫人嫁妆丰厚的,底气足,一样不是要看大夫人脸色。不由地头疼起来,要谋取一个好婚事,可不容易呀。

  “妹妹知道不?后日我们要去大公主府。”

  阮碧点点头。

  “又是做陪衬的,这就是咱们的命。”四姑娘黯然泪下,又喝了一口。

  “四姐姐,你喝多了。”

  四姑娘抹抹眼泪,摇摇头说:“我没有喝多,我心里跟明镜一样。这些话藏在我心里好久了,一直找不到人来听。姨娘如今身体不好,心qíng也不好,我若是说给她听,她只会更cao心。三姐姐虽与我要好,可她是嫡女,根本不必担心这些事qíng,我说了她也不懂。只有妹妹,能听懂我在说什么,能明白我心里的苦。那日我听说,母亲要把妹妹许给瘫在chuáng上的大表哥,我心里害怕,一宿都没有睡觉。”阮碧柔声安慰:“四姐姐,你的苦我都明白,只是天无绝人之路,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四姑娘默然片刻,用手绢仔细拭去眼泪,笑了笑,说:“让妹妹看笑话了。”“哪里来的笑话?姐姐说的也是我心里想的。”阮碧举起酒盅,“姐姐,今日咱们不醉无归。”

  “好好好,明日要挨骂就挨骂。”四姑娘慡快地笑着,虽然眼角还是泪痕依稀,也无损明媚容光。

  两人把一壶酒喝光,这才散了。

  阮碧带着一点酒意回到东厢房,歪倒在塌上。秀芝知道她在正房喝酒,早就去厨房做了醒酒汤温着,这会儿忙端上来。

  阮碧却不想喝,推开她的手,说:“我又没有喝醉,喝什么醒酒汤?再说,这么一点酒怎么喝倒我?我连红星二锅头都能喝半斤。”秀芝诧异地问:“什么红星二锅头?”阮碧知道说漏嘴了,嘻嘻地笑了起来。“不告诉你,这可是秘密。”

  秀芝失笑,说:“姑娘喝醉了才象个孩子,平日可是最正经不过的小大人。”见她坚决不喝醒酒汤,只得作罢。

  “什么小大人?我本来就是个大人。”“是,姑娘是大人。”秀芝哄着她说,“姑娘大人要不要洗洗?洗完了早点睡。”“不要,秀芝,咱们去看月亮吧。”秀芝往窗外张望一眼,说:“姑娘,今日月亮又小又huáng,没有什么看头。”

  “看的是一种心qíng,懂不?”

  “姑娘说的话我越发地听不懂,果然是醉阮碧又低声咕浓:“我没有醉,真的没有醉,从前,从前……”

  从前她是能喝,但是她忘记了这具身体不是从前那具,几声咕浓后,她阂上眼睛睡着了。

  (话说昨天几个老久没联系的朋友都忽然找我说话了,没能二更你们找他们算账,哈哈。小心关于丫丫小兔猫的问题,我在这里解释一下吧。一开始我的设定也是各留一丝香味擦肩而过,不过后来一想,晋王是何许人也?上位者,一出生就是上位者,通常上位者心里想的是“我想要什么”以及“我想gān什么”。他的xing格又男人,很主动的,有德和阮弛都是他的下属,所以他才会当着这两人的面跟阮碧说话。他是派人调查过阮碧,但是顶多查查什么身份。他不杀她是因为“京西阮府”,怕引起更大的麻烦,绝不是喜欢她。他对她是有兴趣,但还没有发展成爱。所以他一试探,阮碧迅速地退了。可怜的晋王同学骑着青骓握着宝刀想要进攻的时候,发现“敌人”巳隔千山万水,拔刀四顾心茫然。不过他是个征服yù很qiáng的男人,所以还会进攻,阮碧会再退。直到有天,他学会去想“她要什么”以及“给她想要的”……这是古代男权思想的代表与现代独立自主女xing的一场较量,额,我买阮碧赢。)

  第十章高门做客

  睡到半夜醒来,听得窗外雨声渐渐沥沥。忽然想起那日的bào雨,又不免想到晋王,还有自己的亲事,一时间思绪纷飞,好久才再睡过去。黎明起来,雨越发地大了,天色昏暗。阮碧刚梳洗好,有小丫鬟过来通知:雨太大了,今日的请安免了。

  晌午,汤婆子过来说,大夫人和大老爷昨晚又吵了,却不知道吵的什么。一大早,大老爷就带着罗管家和几个护院冒雨出去了,脸色极不好看。

  阮碧赏了她三百文,等她走后,点点钱匣,不免又开始发愁,上回赢的银子去掉大半,到现在积蓄刚过十两。苦思冥想一下午,也没有想出聚财良策,只好作罢。其实吃穿都是府里的,平日里也就给下人发发赏钱,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经济压力。

  不过是从前的习惯在作祟,觉得有钱才有安全感。

  雨下了一整天,到第二天早上才放晴,阳光穿透晨雾,洒落万点金光。时近立秋,每下一场雨,暑气便消退一些。所以阳光虽大,却没有前些日子的燥热,瓦蓝瓦蓝的天空,云影淡淡。

  请过安后,四位姑娘打扮齐整,带着各自的丫鬟和嬷嬷出门。

  因为这回去的是长公主府,派出的自然是镌刻阮府印记的松木马车。

  三姑娘坚决不肯跟二姑娘坐同一辆马车,早早地拉着四姑娘登上了第二辆马车,阮碧只好登上第一辆马车。自打那回在大夫院子里二姑娘动手后,两人还没有说过话,仅有几次相遇,阮碧向她行礼,她也是视而不见。

  二姑娘今日身着粉色绣花薄衫,下着浅绿松绿相间的六破裙,耳朵挂着明月珰,发上别着珍珠头面。端坐不语的时候,娇美如花。见阮碧上车,她不屑地别过头看着窗外。

  阮碧在她旁边坐下也看着窗外。

  片刻,二姑娘鼻子耸动,转头看着阮碧,眉头紧皱,问:“你熏的木樨?”

  “没有,是茉莉花串。”阮碧说着举起手腕给她看。茉莉花串是寒星和小桔做的,自从她说喜欢,她们天天串了送给她。

  二姑娘五官明丽,但肤色稍huáng。见她手腕跟茉莉花一般颜色,心里妒忌,说:“我不喜欢茉莉花的香味,快扔了。”

  阮碧有点无语地看她一眼说:“便是扔掉,花香也已经在了,何必多此一举?”

  “叫你扔掉,你就扔掉偏这么哆嗦。”

  “对不起,二姐姐,这花串是小丫鬟们送的,我不能扔掉。”

  二姑娘蛮横地说:“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这是规矩。我是你的嫡姐,叫你扔掉,你就得扔掉。”

  阮碧忍无可忍,说:“好一个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你堂堂阮府嫡二姑娘,却总是跟自己的庶妹过不去这就是嫡姐的气度?”

  “我何时跟你过不去?你别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这个小屁孩,阮碧闭上眼睛,懒的理她。

  二姑娘恼怒成羞,冲chūn云一使眼色,示意她动手扯掉茉莉花串。

  chūn云犹豫,五姑娘最近颇得老夫人欢心,若是这事闹大发了,倒霉的指定是自己。

  二姑娘见她磨磨蹭蹭,心里恼火伸腿就是一脚,说:“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她踢的并不重,但是chūn云坐在小杌子上的,稳不住身子,脑袋后仰磕在车壁上,咚的一声,又是痛又是委曲,眼眶迅速地红了。二姑娘越发地生气了,说:“你敢掉眼泪,回去就打发你到厨房里洗碗。”

  阮碧看不过眼,鼓掌说:“二姐姐好威风,只可惜这威风只在丫鬟和庶妹面前耍。”

  二姑娘转眸看她,嘲讽地说:“你管的真够宽,连我教训丫鬟都管?别以为有紫英真人撑腰了,她不过一个老道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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