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儿赶紧微笑着道:“赵先生说的什么话,夫君若能得王老爷这样的加意栽培,实乃幸事,我怎么会怪罪呢?”这倒是真话,王老爷只要在内心里,不把刘应东当下人使唤,刘应东出门历练,确实对他成长太有利了。
叶儿又对自己那么想王老爷有点歉意。
“王老爷的两个儿子读书颇有成就,现在都在外面当官,近亲的侄子都有人教导,远房几个则很不争气。他一肚子的生意经没人传承,这是看中恩公了。”赵先生继续道,“恩公为人磊落而不迂腐,很得王老爷的青眼。”
叶儿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王老爷和丈夫接触才多久,哪里知道这么多?赵先生喜欢刘应东,少不得尽说好听话。
或许是为了证实赵先生的话,第二天,王老爷家的管事,便送了一车年货过来,一堆jī鱼、半扇猪ròu,还有莲藕、红薯、白菜、萝卜等蔬菜。厚颜无耻的刘丁氏,留了一大半,幸好刘英弟不能吃ròu,闻到ròu味儿都难受,尤其不能闻鱼腥味,刘丁氏把jī都留下,鱼给了叶儿,猪ròu则把最肥的部分切走了。
伯母目瞪口呆地看着刘丁氏拿完东西竟然一句也不提回礼的事儿,就那么扬长而去,老实人也生气,嘟嘟囔囔地小声嘀咕了一句“没脸没皮”。结果让刘三奶奶给听见了,伯母的脸色别提有多尴尬,假装要帮叶儿把菜储存起来,下到了菜窖里不出来。
刘三奶奶很关心地问叶儿:“有没东西给王老爷还礼呀?好歹送些过去,不能让人空手回去。”
“有点儿。”叶儿把自己做的一点儿香肠和腊ròu给刘三奶奶看,刘三奶奶长出一口气,她刚才听刘立明家的报信儿,唯恐叶儿也跟她婆婆一样,只进不出,得罪了王老爷,那可就把人丢大了,她又拿来了一袋子gān地软、几张麦子面和了油、盐、椒叶的烙饼给叶儿,示意她作为还礼,这里人讲究,送礼送四样、六样、八样的显得比较郑重。
叶儿把这些一样一样用油纸包好,放在一个新的细竹篮子盛了。当地人不会做香肠腊ròu,叶儿很仔细地给送礼的人讲了吃的时候该怎么做,这才打发人离开。
叶儿送给刘三奶奶了一条鱼、两根香肠,刘三奶奶死活不要,两人拉扯了半天,刘三奶奶见叶儿是实心实意的,这才笑眯眯的拿着走了,回头,让刘三爷把刘善民一顿狠刮,说他治家不严,老婆做事连面皮都不顾。(未完待续)
正文 060 过节也别扭
刘善民费了那么大jīng神,没有算计到飘香面馆,还丢大了人,连铺子的生意都受到影响,一肚子气没出发泄,闻言反唇相讥道:“丢人也是丢我家的人,是我儿子在王老爷跟前没面子,你着急什么?”暗讽刘三爷一心想巴结王老爷,管得太宽了。
刘三爷差点一个倒仰,黑着脸骂刘善民:“你若不姓刘,我才懒得管呢。你也不想想,惹了王老爷,你就别想混了,不光是你,你这一家子,别想有好日子过。”刘三爷的脸色非常严肃。
“哼!”刘善民不信。
“老四啊,你怎么不肯动心思想想?不说别的,王老爷只需要把张家那个铺子盘下来,东西略略便宜些,你的店铺就开不下去了,他在郭镇开着两个杂货铺的,东西肯定比你全。还有,你家连儿,还在找婆家,他要是打声招呼,看那个有点钱的人家敢央了媒人上你的门!”
刘善民不说话了,这绝不是老三异想天开,王老爷若是真想摆弄他,只需要给他手下某个管事叮嘱一声就成了,都不用自己费心思的。刘善民以前觉得,只要不种棉花,王老爷就没办法遏制自己,现在才真正理解,什么叫贫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王老爷可是两个上风都占了的。
刘善民黑着脸回去,越想越胆寒,不禁把刘丁氏训了一通,还把刘英群也狠狠骂了一顿。此后几天,除了刘善民每天去开铺子,刘英群一直guī缩在家。连刘丁氏都不隔着墙,指桑骂槐地敲打叶儿了。
叶儿好容易耳朵根儿清净几天,和伯伯伯母把那半扇猪ròu都处理了,五花ròu留下年前做成条子ròu、粉蒸ròu、回锅ròu,排骨也留了下来,准备炸了,过年做糖醋排骨、红烧排骨等。又留了几斤ròu做饺子馅,剩下的。都做成了香肠。那肠衣很难处理,幸好叶儿心灵手巧,伯母才上手就刮破了肠衣,死活不肯再gān。宁愿出力去剁ròu,叶儿现在大腹便便,没有以前灵便,这些事qíng,做了三天才算好了。
伯母要回家,准备把几只jī卖了,每次来叶儿这里,就得把jī关起来,jī在窝里出不来。身上都臭臭的。叶儿担心王老爷再送东西过来,自己没什么可回礼的,便出钱让伯母把jī都给了她。
叶儿忙活了两天。做了六个风jī挂在屋檐下,刘丁氏听刘英弟说了,又开始骂叶儿,刚一出声,就让刘英群给拦住了:“骂人有用吗?人家还不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你还是省点jīng神,想想怎样把jī都弄回咱这边。那才实惠。”他们吃了王老爷送来的jī,上瘾了。
刘丁氏想了两天。也没有办法问叶儿要jī,便又开始骂人,刘五奶奶来了。
“四嫂啊,你大着肚子,还不好好歇着,这是忙什么呢?”
“他五婶啊,我哪有你那么好命,孩子个个都孝顺。”她巴拉巴拉把叶儿杀了六只jī,没有给她一只的话说了一遍。
“四嫂啊,这也值得你生气?听说,东东的主家送来好几只jī,都给你了,可是真的?”
刘丁氏脸上飞红,答不上来。
“四嫂啊,眼看着英连一天比一天大了,你也得为孩子着想一下。”应爱比英连只大两个月,已经定亲了,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媒人登门求英连,刘丁氏也着急,刘五奶奶一句话就说中了她的心事。
“不就几只jī嘛,孩子孝顺你,就收下,不孝顺,咱不吃能怎的?难道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刘五奶奶继续劝说。
刘丁氏恨得咬牙切齿,嘶声说道:“六只jī啊,车氏那贱人,也不怕撑着了。”
“四嫂可别这样,我问过了,车氏说那王老爷出手大方,上次送了一车的礼物,她没什么可回,那些jī,是准备过了年送人的,除了王老爷,还有他手下的管事,东东在那边,少不得和人打jiāo道,总不能光吃不吐吧?”
刘丁氏也知道自己上次只收礼,不还礼,街坊都悄悄指她脊梁,现在一听刘五奶奶说到这里,便不得不闭了嘴巴。
叶儿听九娘说了这事,悄悄送给刘五奶奶两根香肠做谢礼,刘五奶奶推辞不受:“是你三伯母拜托我的,要谢,你就谢她吧。”
“三伯母我自然会谢的,五婶儿的好我也感激呀。”
刘五奶奶拉着叶儿的手,心里感慨万千,这么好个儿媳妇,若是放在自己跟着,那可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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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现在gān脆锁了屋子,住在叶儿这边,帮着叶儿做饭,照顾伯父和成才生活。以前,都是叶儿帮他们洗洗涮涮的,现在她身体越发不便,伯母虽然做不好,好歹也能替叶儿轻松轻松。
赵先生大概不好意思接受伯母的恩惠,便让成才每晚过来,教他记账、打算盘等,叶儿也趁机跟着一起学习,论接受能力,她要比成才qiáng多了,赵先生见这个学生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教的十分开心。
年前事qíng超多的,叶儿这一通忙乎,不知不觉年节将至,刘应东终于回来了。虽然北风chuī黑了他的皮肤,但却没法chuī去他身上的光彩,不足半个月时间,他跟换了个人一样,说话做事,礼仪周全,和身边的农村人明显不一样,看来王老爷确实有好好教他。
王老爷自然也有礼物让带回来,大概接受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就两根莲菜、十来条鱼,刘丁氏不收鱼,便想把两根莲菜都留下,刘应东不乐意了:“娘,上一次你把莲菜都留下了,这一次怎么也让我尝一尝吧?”说完也不看刘丁氏拉长的脸。一手提着鱼,一手拿着根莲菜,扭头就回了家。
刘丁氏少不得又隔着墙骂人。刘五奶奶来了,皱着眉头盯着刘丁氏猛瞧,把刘丁氏看得心里发毛:“他五婶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呀,你呀,这一过年英连就十四了,虚岁十五。就要及笄了啊,正是问亲的要紧时候。你怎就记不住呢?难不成让她在刘家扎老女坟?”嫁不出去的闺女,只好葬在娘家坟茔,叫扎老女坟。
刘丁氏让刘三奶奶训了,回头却这帐算到了叶儿头上。寻隙报复回去。
年前的两天,家家户户忙着蒸馒头、包子,炸麻花、丸子、豆腐,清洗蔬菜做年饭,饭馆这才关了门。叶儿把做好的条子ròu给了张富贵一碗,还有些豆腐、白菜、萝卜、饺子馅。张富贵孑然一身,提了一篮子这些东西,高兴地合不拢嘴,他自然要送些给刘三奶奶。刘三奶奶哪里舍得收?又添了些给外甥。让他家去了。
这些东西,叶儿又加了一倍,另外还有几根香肠、一碗排骨、一节莲菜、一条五花ròu。让伯伯一家带了回去,伯伯和伯母,感动地不行。
至于主院儿,叶儿并没送什么,香肠、腊ròu、风jī,当地人没做过。刘丁氏若是吃出好来,今后还不知怎么算计呢。好人吃了懂礼仪。赖人吃了又来了,刘丁氏就是那赖人。
初一早晨,刘家开祠堂祭祖,叶儿这边的花馍是伯母帮着蒸的,当然不好看,刘丁氏那边是英连蒸的,更丑,刘应东和刘英群一前一后端着进去,像一对难兄难弟,刘家其他女人少不了掩嘴偷笑。但男人们却并不看这些,祭祀结束,刘三爷照例,会说一下过去的一年里族里的大事,算是年终总结和表彰大会,刘应东当然是最出风头的,谁心里都明白,这是因为他幸运地救了郭镇的王老爷。其实救赵一山花费心力最大,王老爷却自动忽视了,提也没提。刘家的男人谁都觉得那不过是个年老无用的文人,傍着刘应东混后半生的,还有人背后悄悄笑话刘应东傻得很。
“傻人有傻福!有人如是说。
也不想想,刘应东那种豪慡善良的xing子,帮助的人多了,总有一个两个是厉害角色吧?如果他一个人也不肯帮,哪里能碰上王老爷?
刘三爷最后很委婉地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东东你发达了,不要忘了族中父老兄弟,能顺带着拉拔一下的,就伸伸手吧。”
刘应东连连点头,说他一定好好努力,若是有了能力,断不会忘记大家的。他的话刚一落音,就听见刘英群哂笑了一声:“你还是我亲哥呢,我怎么没见你给我一根柴禾棒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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